阎解成一头扎进自家那昏暗的屋里,反手就把门“?”地一声给摔上了。
屋里光线不足,更显得他那张脸阴沉得可怕,青一阵白一阵,胸膛剧烈地起伏,粗重的喘息声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。
院子里那些邻居的指指点点,那些毫不掩饰的嘲笑,此刻都化作一根根无形的尖针,狠狠扎在他的自尊心上。
他丢人了。
丢了天大的人!
“一个穷光蛋!一个爹死娘没的孤儿!”
他压低了嗓子,从牙缝里挤出这句咒骂,拳头捏得咯吱作响。
“他凭什么!凭什么这么嚣张!”
屈辱感像是烧红的烙铁,在他心口反复按压。
紧接着,一股更加滚烫、更加恶毒的情绪升腾起来,那是嫉妒。
自行车!收音机!手表!
这三大件,每一件都像是重锤,狠狠砸在他那点可怜的优越感上,砸得粉碎。
那些钱,来路绝对不正!
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,就如同疯长的藤蔓,瞬间缠住了他的整个心脏。
对!
一定是这样!
一个昨天还穷得叮当响的学徒工,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拿出几百块钱?
偷的!肯定是偷的!
愤怒与嫉妒交织,在他心里燃起了一股黑色的火焰,将他最后一点理智烧得干干净净。
一个阴险至极的毒计,在他扭曲的心中迅速成型。
他贼心不死,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,闪烁着怨毒的光。
他猛地拉开门,探头往外飞快地扫了一眼,确认没人注意他,然后像只耗子一样,缩着脖子,贴着墙根,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四合院。
他没有丝毫犹豫,径直朝着街道派出所的方向一路小跑。
派出所里,值班的民警正打着哈欠,一脸昏昏欲睡。
“警察同志!我要举报!”
阎解成一脚踏进门槛,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,声音尖利,带着一种急不可耐的兴奋。
值班的王所长被他这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,手里的搪瓷缸子都差点掉了。
他皱着眉头,打量着眼前这个喘着粗气、满脸涨红的年轻人。
“举报?举报什么?”
“我们院里!有个叫陈建国的!”
阎解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桌前,唾沫星子横飞。
“他昨天!就在昨天!还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学徒工,连饭都快吃不上了!”
他刻意加重了语气,生怕对方不信。
“可今天!今天他突然就买齐了自行车、收音机、手表三大件!全院的人都看见了!”
阎解成喘了口气,眼中闪过一丝狠辣,抛出了他精心准备的“重磅炸弹”。
“我怀疑,他肯定是偷了工厂里的贵重零件拿出去变卖,才搞到这么多钱的!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啊!”
“挖社会主义墙角”!
这顶大帽子一扣下来,王所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。
在这个年代,任何跟“公家财产”、“破坏生产”沾边的事,都是天大的事。
盗窃公家财产,那可是重罪!
王所长那点瞌睡虫瞬间跑得无影无踪,他猛地站起身,眼神变得锐利起来。
他办案向来抱着“宁可错抓,不可放过”的原则。
这种案子,一旦查实了,那就是大功一件。
就算查错了,那也是为了保护国家财产,程序上没有问题。
“你说的,都是真的?”王所长声音低沉地确认道。
“千真万确!警察同志,我用我的人格担保!”阎解成拍着胸脯,信誓旦旦。
“好!”
王所长不再迟疑,当即点了两名警察。
“带上人,跟我走!”
一行人,跟着亢奋不已的阎解成,气势汹汹地杀向了四合院。
此刻的陈建国,对即将到来的风波一无所知。
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就停在墙边,锃亮的飞轮在屋里微弱的光线下,依然反射着迷人的光泽。
桌上的东方红牌收音机里,正咿咿呀呀地唱着京剧《定军山》,老黄忠的唱段苍劲有力。
他坐在桌边,悠闲地给自己沏了杯热茶,正准备好好享受一下这来之不易的新生活。
突然,院子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,打破了这份宁静。
“陈建国!出来!”
一声暴喝,如同平地惊雷,在院子上空炸响。
王所长带着两名警察,在阎解成的指引下,黑着脸,直接堵在了陈建国的家门口。
这阵仗,可比邻里吵架厉害多了。
警察上门,这可是天大的热闹!
“哗啦”一下,院里各家各户的门都开了,所有人都从屋里涌了出来,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。
三大爷阎埠贵一看来人是警察,再看看自己儿子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,瞬间就明白了。
计策成了!
一股狂喜涌上心头。
他立刻从人群里挤了出来,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,主动跳出来充当“热心证人”。
他抬手一指刚从屋里走出来的陈建国,对着王所长高声说道:
“警察同志,就是他!”
“我们全院的人都可以作证,他昨天还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光蛋,今天突然就有了这么多钱,这里面肯定有问题!”
他这话就像是点燃了火药桶。
院里那些早就对陈建国暴富眼红心热的邻居们,立刻跟着鼓噪起来。
“对!三大爷说得没错!他肯定有问题!”
“警察同志,好好查查他!不能让这种坏分子败坏了我们院的风气!”
“年纪轻轻不学好,就想着走歪门邪道!”
一时间,陈建国仿佛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。
各种或明或暗的指责,夹杂着嫉妒与恶意,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。
秦淮茹和贾张氏婆媳俩站在人群后面,交换了一个眼神,脸上都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。
尤其是贾张氏,那肥硕的脸上,褶子都笑开了花。
她就喜欢看别人倒霉,尤其是这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陈建国。
而于莉,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发白。
她站在人群中,看着自己丈夫阎解成那副小人得志、引狼入室的丑恶嘴脸,再看看被警察包围、孤立无援的陈建国,一颗心瞬间揪紧了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一场由嫉妒催生的巨大风波,就在这小小的四合院里,轰然展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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