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。
许强正坐在屋里擦樟木箱子,就听见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。
开门一看,是刘华,手里攥着个布包,脸上带着点拘谨。
“强子,表修好了。”刘华把布包递过来,里面是那块旧手表——新换的表蒙亮晶晶的,断了的表带也接好了,表壳还擦得锃亮,能照见人影。
许强接过手表,拧了拧发条,指针“滴答”转了起来,走时还挺准。他点点头:“行,麻烦你了。”
刘华没敢多待,只说了句“那我先走了”,转身就往院外走,脚步比来时快了不少——他怕再待下去,又被邻居围过来问东问西,丢不起那人。
院子里的邻居们都看在眼里,见二大爷上次“做主”的事没成,刘华还是按许强的条件修了表,都在背后小声笑话二大爷:“刘海忠还想当领导,结果连个小事都摆不平。”“可不是嘛,偏着外人,最后还不是自己没面子。”
二大爷在屋里听得真切,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,见老二刘光福、老三刘光当放学回家,直接从门后抄起鸡毛掸子,劈头盖脸就打:“让你们不争气!天天就知道玩!给我丢脸!”
鸡毛掸子的木柄抽在孩子身上,“啪嗒”响,刘光福、刘光当疼得直哭,喊着“爸我错了”,二大爷却没停手,嘴里还念叨“棍棒底下出孝子!不打你们不知道好歹!”
院里的邻居们听着孩子的哭喊声,没人上前劝——都知道二大爷的脾气,越劝打得越狠,再说这是人家家事,没必要掺和,只在屋里当笑话听,有的还跟自家孩子说“你看,不学好就会被打”。
许大茂晚上来许强屋里串门,听见二大爷家的动静,忍不住笑:“刘海忠也就这点能耐,在外头受了气,回家拿孩子撒火。”又拍了拍许强的肩膀,“你这次做得对,不然以后谁都敢欺负你,觉得你好拿捏。”
许大茂走后,许强翻出系统面板——里面的金币已经有六百多了,他琢磨起“置家计划”:想先攒钱买辆二手自行车(出门办事方便,总借三大爷的也不是事儿),再攒钱把屋里的窗户都换成新玻璃(冬天漏风,晚上睡觉冻得慌)。
可他又想起院里人的性子——太张扬了肯定有人说闲话,上次买了点新布,蒋大妈就问了半天。他纠结来纠结去,直到后半夜才睡着,梦里都在想“怎么才能既改善生活,又不被人眼红”。
第二天早上六点,许强就醒了——前世天天加班早起,早就养成了习惯,想睡懒觉都睡不着。他穿好棉袄,去灶台煮了碗玉米粥,就着咸菜吃了,粥是昨天剩下的玉米糁熬的,热一热就香。
吃完饭,许强决定去胡同口的“旧货市场”——家里没表,总不知道时辰,想买个旧闹钟;原主的旧木柜太破了,也想看看有没有便宜的木柜子,能放衣服就行。
路过公厕时,许强见排队的人都冻得搓手、跺脚,队伍还排了老远——四合院就一个公共公厕,早上最挤。他心里忽然萌生一个想法:以后有钱了,就在自家屋里装个简易厕所,再把自来水接进来(一大爷家就接了,洗东西方便),省得天天排队、去院子里打水。
到了旧货市场,许强逛了一圈,花2块钱买了个旧闹钟——铁壳的,上面印着“为人民服务”,虽然有点掉漆,但走时准。他把闹钟揣在怀里,骑车往轧钢厂物资科去。
孙科长正坐在办公室看报纸,见许强推门进来,放下报纸,皱着眉问:“你又来干嘛?这个月的物资不是交了吗?”
许强从包里掏出两包山楂糕——红纸包着,是系统买的,1金币1包,孩子冬天爱吃酸的。他笑着把山楂糕放在孙科长桌上:“科长,这是给文杰、文丽带的,昨天在供销社看见,想着孩子爱吃,就买了两包。”
见孙科长没说话,许强才接着说:“科长,还有个事想麻烦您——我一个朋友要结婚,买了台缝纫机,暂时没地方放,我记得咱们科里有个闲置的小仓库,想借用来放三天,等朋友那边收拾好就搬走,绝不耽误科里用。”
……
孙科长捏着手里的山楂糕,指尖蹭到包装纸上的糖霜,沉默片刻后抬眼看向许强:“仓库能借你用三天,但有两个条件。”
许强赶紧竖起耳朵听——只要能借到仓库,这点条件不算啥。
“第一,仓库里不能放违禁的东西,烟、酒这些都不行,也不能让其他同事知道你用仓库,要是出了问题,你自己担着,跟科里没关系。”孙科长顿了顿,又说,“第二,以后每月给科里带5斤干货,花生、瓜子都行,科里开大会的时候,大家能当零嘴吃,总不能让你白用仓库。”
这条件比许强预想的宽松多了,他立马点头:“没问题!下个月我就给您带来,保证是晒干的好花生,不掺坏的!”说着接过孙科长递来的钥匙,钥匙串上还挂着个小铁片,刻着“物资科3号库”的字样。
出了物资科办公室,许强骑着自行车往厂门口走,心里盘算着——明天就能把老蒋要的东西从系统里兑出来,放仓库里,省得放家里被院里人看见问东问西。
到了厂门口,值班的许志杰正靠在岗亭边搓手,刘华站在旁边,脸绷得紧紧的,见许强过来,眼神躲闪了一下。
“志杰,忙呢?”许强停下自行车,笑着打招呼,“今晚下班别安排事,咱去‘老李家饭馆’喝两杯,我请客,就咱哥俩。”
许志杰愣了愣——他以为许强现在混好了,当了物资科的“红人”,又跟许大茂走得近,不会再跟自己这普通保安来往了,没想到还会主动约他喝酒。他赶紧点头:“行!我下班就过去,绝不迟到!”
许强又朝刘华点了点头,没说话——毕竟刚闹过矛盾,话说多了反而尴尬。他脚一蹬脚踏板,自行车“吱呀”一声往前滑,很快就出了厂门。
许强走后,许志杰拉着刘华进了岗亭,从兜里掏出半包“红花烟”,递给他一根:“华子,咱哥俩共事这么多年,我跟你说句实在的,上次你借许强手表不还,还说丢了,这事确实是你不对。”
刘华接过烟,没点,捏在手里转着圈。
“你再想想,许大茂现在是放映科技术负责人,管着好几个放映员,跟保卫科的唐科长也能说上话。许强要是跟许大茂说你两句坏话,你以后在保卫科想涨工资、调岗,难着呢!”许志杰点上烟,吸了一口,又说,“再说你家那四个孩子,冬天连件新棉袄都没有,冻得晚上睡不着。许强现在能弄到布票、棉花票,他要是愿意帮你,你家孩子冬天也能穿暖和点。”
他拍了拍刘华的肩膀,叹口气:“谁还没个行差踏错的时候?你找个机会跟许强道个歉,别把关系闹太僵。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以后有事也好互相帮衬。”
刘华低着头,烟在手里捏得变了形。他想起昨天晚上,媳妇抱着最小的孩子哭,说孩子脚冻得肿起来,连鞋都穿不上。他一个月才22.5元工资,要养媳妇、四个孩子,还要给老家的父母寄钱,别说买新棉袄,就连买棉花的钱都不够。
他又想起昨天许强没为难自己——只让他把表修好,没让他额外赔钱,心里有点动摇。“我要是跟他道歉,他真能帮我?”他声音闷闷的,带着点不确定,毕竟之前把关系闹得太僵,拉不下脸。
许志杰见他松了口,赶紧说:“许强不是小心眼的人,以前你帮过他一次(去年许强发烧,是刘华送他去的医院),他记着呢。你先低头,他肯定不会揪着以前的事不放。”
刘华没说话,掏出火柴点燃烟,猛吸了一口,烟雾呛得他咳嗽了两声,眼圈却悄悄红了——他知道,为了孩子,这脸,或许该放一放了。
……
刘华下班后没直接回家,绕到街口的布店——橱窗里挂着块浅粉色花布,摸着软乎乎的,做孩子的棉袄正合适。可他摸了摸口袋里仅有的1块钱,又想起布店老板说“要2尺布票才能买”,只能苦笑着转身离开。
冷风刮在脸上,他想起家里四个孩子——大丫头的棉袄袖口磨破了,露出里面的旧棉絮;小子的裤子短了一截,冻得脚踝通红,晚上睡觉总哭着喊“脚疼”。他又想起自己的身世:5岁被父母从孤儿院抱回来,这么多年,父母除了结婚时给过10块钱,工资一分钱不贴补,还总说“养你这么大,你该报恩”。
“要是许强真能帮我弄点布票……”刘华攥紧口袋里的钱,心里的疙瘩慢慢松了——就算跟许强道个歉,能让孩子穿上暖和的棉袄,又有什么丢人的?眼睛里泛起泪光,他抹了把脸,快步往家走。
另一边,许强拿着仓库钥匙,找到了物资科闲置的小仓库——是两间小平房,门楣上的“物资科仓库”牌子都快掉漆了。推开门,里面堆着几个旧货架,积了厚厚的灰,空气里还飘着霉味。
他从墙角找了把扫把,撸起袖子开始打扫——先把地上的灰扫成一堆,又找了块破抹布,蘸着从家里带来的热水,把货架擦了一遍。折腾了一个多小时,仓库总算干净了,货架亮堂了不少,霉味也散了些。
许强锁上门,肚子饿得咕咕叫,就往“老李家饭馆”走——点了碗杂酱面,加了个卤蛋,呼噜呼噜吃完,才骑着自行车往四合院去。
路过供销社旁的澡堂子,许强停下了——他想起自己快半个月没洗澡了,身上总带着股汗味。交了5分钱门票,他进了澡堂,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池里,浑身的疲惫都散了,连骨头缝都透着舒坦。
“师傅,帮我搓个背,再刮刮胡子。”许强朝搓背师傅招手。师傅拿着搓澡巾,把他身上的泥搓得干干净净;刮胡子时,师傅还特意帮他修了修眉毛,说“小伙子眉形好,修修更精神”。
许强对着澡堂的镜子一看,愣了——镜里的人浓眉大眼,皮肤虽然不算白,但透着健康的红,刚刮完的下巴干干净净,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胡子拉碴、浑身邋遢的模样。“没想到我收拾收拾,还挺精神。”他忍不住笑了。
从澡堂出来,冷风一吹,许强打了个哆嗦——身上就穿了件单衣,赶紧往供销社跑。周丽丽正趴在柜台上算账,见他进来,抬头笑了:“哟,许强,你这收拾完,我都快认不出了!”
“别提了,刚从澡堂出来,冻得慌,想买件厚棉袄。”许强搓着手说。
周丽丽从仓库里抱出件蓝布面棉袄,递给他:“这件是新到的,棉花填得足,厚实,才8块钱,还不用布票——你试试,大小正好。”
许强穿上棉袄,拉上拉链,果然暖和不少。他想起许大茂冬天下乡放映总说冷,又多要了一件:“再给我拿一件,我哥冬天跑外勤,正好穿。”
他对着柜台后的镜子转了转,蓝布棉袄衬得他身姿挺拔,周丽丽笑着打趣:“许强,你这真是个英俊的好小伙儿!以前就是不爱收拾,以后好好捯饬捯饬,保准能找个好媳妇!”
许强被说得不好意思,挠了挠头:“丽丽,你别取笑我了。”
周丽丽又想起同学聚会的事,叮嘱道:“周日上午十点,中山公园门口集合,可别迟到——冯七祥他们都盼着见你呢。”
“知道了,肯定不迟到!”许强拎着另一件棉袄,跟周丽丽道别,往四合院走。
刚进前院,就见三大爷阎埠贵蹲在门口擦自行车——那辆黑色自行车是三大爷前年咬牙买的,平时舍不得骑,谁借都要收2毛钱。三大爷抬头看见许强,眼睛一下子亮了,放下抹布站起来:“强子,这棉袄不错啊!看着就厚实,得不少钱吧?”
“8块钱,不用布票。”许强笑着拽了拽棉袄袖子,“我还给我哥买了一件,他冬天下乡放映,穿这个暖和。”
三大爷伸手摸了摸棉袄,羡慕地说:“你们兄弟俩真好,不像我家那几个,整天就想着我的钱。”他顿了顿,又凑近了些,小声问:“你这棉袄在哪买的?有没有便宜点的?我想给解放买一件,他上学总冻得流鼻涕。”
“就在街口供销社,周丽丽帮我选的。”许强说,“您要是想买,我明天帮您问问,看还有没有货。”
三大爷立马笑了,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起:“那太谢谢你了!强子,你这孩子,现在真是越来越懂事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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