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雄救美一事，成了李大山人生中一道刺眼的分水岭。
在此之前，小芹对他爱答不理。
在此之后，小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，便只剩下了他。
姑娘家的心思一旦定了，九头牛都拉不回来。在小芹的软磨硬泡下，她那对原本板着脸的父母，终于松了口，算是默许了这门亲事。
李大山几乎要高兴得疯掉，连着几天，干活都像是踩在云彩上，脚底发飘。他觉得这辈子最甜的日子，莫过于此。
可这份喜悦，还没等捂热乎，就碎了。
小芹的父母，提出了一个彩礼要求。
一个在1977年这个当口，足以压垮任何一个庄稼汉家庭的彩礼。
“一台全新的，‘飞人牌’缝纫机。”
当李大山从媒人口中听到这几个字时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。他耳朵里嗡的一声，周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，只剩下这几个字在脑子里反复冲撞。
飞人牌缝纫机！
那不是一件东西，那是一个图腾，一个时代的终极梦想。
在镇上的供销社里，它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，乌黑的烤漆闪烁着高不可攀的光泽，精致的金属构件，复杂得如同艺术品。谁家要是能娶回这么一台“大件”，那婆娘的腰杆，能在村里挺一辈子。
可它的价格，同样高不可攀。
别说他李大山一个穷小子，就是把整个红星大队所有人的口袋翻个底朝天，也凑不出这笔巨款。
这个要求，不是考验，是宣判。
一盆冰水，兜头而下，浇灭了他心里所有的火焰，只剩下冰冷的灰烬。前一刻还在云端的狂喜，瞬间变成了坠入深渊的绝望。
李大山把自己关在屋里，一句话不说，只是死死地盯着墙上那张泛黄的领袖画像，眼眶通红。
与此同时，红星大队的领头人林凡，正为另一件事愁眉不展。
开春了，万物复苏，本该是充满希望的季节。
可林凡走在田埂上，心里却沉甸甸的。
脚下的土地，肉眼可见地一年不如一年。连年耕种同一种作物，土地的元气早已被榨干，变得板结、贫瘠。
尤其是村东头那一大片盐碱地，更是老大难中的老大难。
那片地，与其说是土地，不如说是一块巨大的白色伤疤。地面上泛着一层白花花的碱霜，用手一捻，全是咸涩的粉末。别说庄稼，就连生命力最顽强的杂草，在这里都活不过几天。
种啥啥不长，投进去的种子和劳力，连个响都听不见。
春耕就在眼前，全村人的口粮都指望着今年的收成。如果土地的问题解决不了，秋收的景象，林凡几乎不敢去想。
这天，他独自一人，走到了那片最死寂的盐碱地中央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土和咸腥混合的怪味，四下里一片死寂，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。
他蹲下身，抓起一把泛白的土壤。
土质坚硬，干枯得没有一丝水分，在他的指缝间簌簌落下，如同沙砾。
林凡的心，也跟着这片土地一样，沉了下去。
他闭上眼，在心中默念。
签到！
【叮！在“希望的田野”签到成功！】
【获得“土壤改造技术”及“耐寒高产土豆良种”！】
系统的提示音，如同在寂静的荒原上，炸响了一声惊雷！
一股庞大而精深的信息流，瞬间涌入林凡的脑海。关于酸碱中和、有机质改良、微生物激活、水利排灌的无数知识和方案，清晰地在他脑中构建成型。
紧接着，他的手心微微一沉。
几颗圆滚滚的东西，凭空出现。
林凡睁开眼，摊开手掌。
那是几颗土豆，其貌不扬，却和他见过的任何土豆都不同。表皮光滑圆润，没有一丝坑洼，芽眼也极浅。握在手里，能感觉到一种沉甸甸的、充满生命力的质感。
看着手里的土豆，再回味着脑海中那套完整的技术方案，林凡的眼睛里，爆发出惊人的光亮。
解决所有问题的钥匙，来了！
他没有像没头苍蝇一样，去琢磨怎么变出一台缝纫机。
那种治标不治本的蠢事，林凡不屑于去做。
他要做的，是釜底抽薪，是彻底地扭转乾坤！
他直接找到了失魂落魄的李大山，拍着他的肩膀，只说了一句话。
“走，带我再去一趟小芹家。”
李大山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，满脸不解和颓唐。
“去干啥？去丢人吗？”
“去提亲。”
林凡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当林凡和李大山再次踏进小芹家的门槛时，屋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。
小芹的父母坐在炕上，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。父亲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，烟雾缭绕，却掩不住他眼神里的审视和不耐。母亲则双手环抱，嘴角撇着，一副“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耍什么花样”的表情。
李大山低着头，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，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林凡却仿佛没有察觉到这凝固的空气。
他坦然地迎上老两口审视的目光，没有提钱，更没有提那台遥不可及的缝纫机。
他从随身带来的布袋里，郑重地，掏出了那几颗土豆良种，轻轻放在了桌上。
“叔，婶子。”
林凡的声音沉稳而有力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“我知道一台缝纫机对您二老，对小芹姐，意味着什么。那是脸面，是保障，是安稳的日子。”
他没有否认缝纫机的价值，反而先一步肯定了对方的想法，这让老两口紧绷的神情，微微松动了一丝。
“但是今天，我不想跟你们谈一台缝纫机。”
林凡话锋一转，目光灼灼。
“我想跟你们谈一个未来。”
他伸出手指，点了点桌上那几颗圆润的土豆。
“我知道，你们村的土地，跟我们红星大队一样，肥力都在下降，收成一年不如一年。再这么下去，别说缝纫机，往后连肚子都填不饱。”
这句话，戳中了老两口内心最深的忧虑。作为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的庄稼人，他们比谁都清楚，地，快要种不出东西了。
林凡的声音拔高了几分，充满了感染力。
“但我们红星大队，今年，就要把那片谁都瞧不上的盐碱地，变成金土地！”
“我手里的，不是普通的土豆，是上级特批下来的良种，耐寒、高产！再配合我的新技术，我有信心，让土豆的亩产，翻上三倍！”
“翻上三倍？！”
小芹的父亲手里的烟锅都忘了往嘴里送，母亲更是瞪圆了眼睛，满脸的难以置信。
这个年代，亩产翻倍都是不敢想的天方夜谭，翻三倍？这小子怕不是在说梦话！
林凡缓缓站起身，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屋子里，显得异常挺拔。
他看着被彻底镇住的老两口，立下了一份掷地有声的军令状！
“只要您二老今天点头，把小芹嫁给大山！”
“我林凡，用我们红星大队的前途做担保！”
“到今年秋收，别说一台缝纫机，我们红星大队，要让家家户户都买得起缝纫机！”
他的每一个字，都像是锤子，重重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。
“我用我们全村的一个大丰收，来当这场婚事最重的彩礼！”
林凡的目光如炬，直视着他们，发出了最后的挑战。
“这个承诺，您二老，敢不敢接？”
整个屋子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小芹的父母被林凡描绘出的宏伟蓝图，被他身上那股睥睨一切的自信，彻底震慑住了。
一台缝纫机？
那东西虽然好，但跟眼前这个年轻人许诺的未来比起来，又算得了什么？
一个看得见、摸得着的丰收未来，远比一台冰冷的缝纫机，更让人心动！
飞卢小说，飞要你好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