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风裹着雨水往领口里灌，凉得我一缩脖子，连打了两个喷嚏。湿透的牛仔裤贴在腿上，像绑了块冰，走一步都“沙沙”响。我抱着胳膊缩在便利店玻璃门后，盯着门外堆成小山的共享单车——塑料筐里的雨水顺着车架往下滴，在地面积成小水洼，映着店里暖黄的灯光，晃得人眼睛发花。攥着【判官笔U盘】的手还在抖，指尖的江水没干，蹭得U盘外壳滑溜溜的，心里悬着的石头还没落地，肖瑶的声音就炸了。
肖瑶的魂体在我眼前晃来晃去，半透明的影子还沾着几根水草，语气急得像要冒火：“你能不能快点！磨磨蹭蹭的，等会儿刀疤脸的人追过来，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！赶紧用U盘画‘清洁符’，先把身上的水弄干，不然冻感冒了，怎么去救你妈？”
我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，小声反驳：“我也想快啊，可我手僵得连手机都握不稳，扫码都得试好几次。”
“试也得快点！”肖瑶的声音更急了，“你妈还在ICU等着呢，你在这耗着，等会儿停药了，你哭都来不及！”
我咬咬牙，快步走到便利店最里面的共享电脑前。键盘缝里卡着半片番茄味薯片，按下去黏糊糊的，屏幕亮着待机界面，“扫码支付使用”的提示跳个不停。我摸出手机，右上角的电量条红得刺眼——18%，跟系统说的符咒能量一模一样。U盘插进USB接口时，“咔嗒”响了一声，跟公司打印机卡纸的动静有点像，屏幕右下角立马弹出个粉色卡通弹窗，倒跟我之前用的办公OA系统有点像。
“叮～检测到【判官笔U盘】接入，基础符咒模板已解锁！”机械音刚落，肖瑶就喊：“别愣着！点‘基础符咒’文件夹，选‘清洁符’！上次我帮月老点错成‘驱鬼符’，把他的红线都给驱得缠成一团，他坐在殿里哭了一下午，说再也不跟我合作了！”
我赶紧按她说的操作，鼠标移到“清洁符”图标上，可手实在太僵，“Backspace”键按重了——眼睁睁看着“洁”字下面的三点水没了，文档里的字变成了“清吉符”。当时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，跟上次报表多打个零，被主管当着全部门骂“没长眼”时的懵劲儿一模一样。
“我的天！你是眼睛花了还是冻傻了？”肖瑶在我脑子里拍额头，半透明的影子都在抖，“‘清洁符’能写成‘清吉符’？这符是招猫的！我当年在天庭画过一次，第二天月老殿里挤满了流浪猫，把他供奉的桂花糕都偷吃了，连香炉都给掀了！”
我慌得赶紧按“撤销”，可还没等按钮按下去，便利店门口突然传来一阵“喵喵”声——不是一只两只，是十几只猫一起叫，软乎乎的，却吵得人耳朵发麻。我抬头一看，浑身都僵了：门外的台阶上，蹲了十几只流浪猫，最大的那只三花猫盯着我，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像小灯，尾巴扫过湿地面，“沙沙”响；最小的那只黑猫还瘸着腿，却也跟着往前凑，一副要跟我亲近的样子。
“小姑娘，你是不是带了猫条啊？”便利店老板举着刚热好的肉包走过来，包子的热气飘到我脸上，香香的，“我在这开店三年了，这些猫平时见人就躲，今天跟你亲得很，我这包子刚热好，它们就围着我转，跟要饭似的！”
我尴尬地摇头，手指还在键盘上乱戳：“我没带猫条……可能是我身上沾了什么吧。”
“什么沾了什么，是这破符！”肖瑶的声音又响了，“‘清吉符’的灵力会吸引猫科动物，你再不下了这符，等会儿全上海的流浪猫都得跑过来！赶紧把符删了重画——顺便买根火腿肠，不然这群猫能跟着你回办事处，到时候你画符都得被它们蹭手！”
我想想也是，咬咬牙走到货架前，拿了根最便宜的鸡肉火腿肠。刚要去结账，就听见“哐当”一声——便利店的玻璃门被踹开了，冷风裹着雨水灌进来，风铃“叮铃哐啷”响得刺耳，我手里的火腿肠差点掉地上。三个穿黑色雨衣的人走了进来，为首的那个手里举着刀，刀身映着店里的灯光，闪着冷光，我一眼就认出来：是刀疤脸的人，伪装成了捞尸队的样子！
“跑啊！”为首的打手盯着我，声音粗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，“张主任说了，今天必须拿到证据！你躲进便利店也没用，这整条街都是我们的人，你插翅难飞！”
我吓得往后退，脚后跟磕到了货架，薯片罐“哗啦”掉了两个。门口的流浪猫听见动静，“噌”地一下全站起来，对着打手弓起背，尾巴竖得笔直，喉咙里发出“呼呼”的低吼——刚才还软萌的小团子，瞬间变成了护着我的小保镖。
“哪来的野猫！”打手不耐烦地抬脚想踢，可刚抬起腿，那只三花猫就扑了上去，爪子挠在他的雨裤上，划出一道白印。其他猫也跟着上，有的扒雨衣，有的咬裤脚，最小的那只黑猫还跳起来，挠了打手手背一下。
“哎哟！”打手疼得叫了一声，刀都差点掉地上，“别跟猫耗着！先抓她！”
他说着就朝我冲过来，脚步声“咚咚”响，震得我心脏都快跳出来。我闭了眼，脑子里一片空白，肖瑶的声音却突然清晰起来：“用U盘！把‘清吉符’打印出来贴猫身上！凡物沾了符咒灵力能引灵脉，这群猫能帮你挡着！别愣着，快！”
我猛地睁开眼，抓起地上的火腿肠塞进兜里，快步跑回电脑前。屏幕上的“清吉符”还在，我手抖着点“打印”，便利店的打印机“吱呀”响了起来，吐出一张画着符咒的纸——刚要伸手去拿，打手的脚步声已经到了我身后，刀离我只有两步远。
“快贴！贴在那只三花猫身上！”肖瑶急得在我脑子里跳脚，“它最凶，能引动附近的灵脉，让打手动不了！”
我抓起符咒，转身就往三花猫那边跑。三花猫像是知道我的意思，主动蹭了蹭我的手，我赶紧把符咒贴在它背上——符咒刚贴上去，就发出一阵淡金色的光，三花猫“喵”地叫了一声，突然往打手那边冲过去。
“什么鬼东西！”打手愣了一下，刚要举刀砍，就看见周围的猫都围了过来，背上的符咒一起发光，形成一个淡金色的圈，把他困在里面。他想抬脚迈出去，却像撞在棉花上似的，怎么都动不了，脸憋得通红。
“灵脉！这是凡物引灵脉！”肖瑶的声音里带着点兴奋，“没想到你这手抖画错的符，还真有用！这群猫能暂时困住打手，咱们赶紧从后门跑！”
我点点头，刚要往后门冲，便利店老板突然拉住我，塞给我一个塑料袋——他的手还带着刚揉面的温度，暖暖的。“小姑娘，拿着！”我低头一看，里面装着刚才掉在地上的火腿肠，还有一瓶热牛奶，“外面雨大，牛奶揣怀里暖身子，我已经报警了，警察一会儿就到，要是遇到危险，就往人多的地方跑。”
我眼眶一热，声音都有点发颤：“谢谢老板，我……”
“别多说了，快走吧！”老板推着我往后门走，“那群人不是好人，别跟他们硬碰。”
我攥着塑料袋，快步跑出后门，肖瑶的魂体在我身边跟着，半透明的影子映着后门的路灯，显得没那么吓人了。可还没跑两步，肖瑶突然喊：“等等！你看你手机！”
我掏出手机，屏幕上弹出系统的红色提示：“叮～检测到‘清吉符’变异使用，触发隐藏任务：安抚流浪猫群。当前进度1/3（已困住打手），剩余任务：引导猫群离开便利店，避免暴露灵脉。任务奖励：5点功德，解锁‘动物沟通’初级技能。任务失败：扣除2天阳寿。”
“还要引导猫群离开？”我停下脚步，透过后门的玻璃往外看——外面的雨还没停，黑漆漆的巷子里不知道有没有打手的人，“可我们现在不跑，等会儿打手的同伙来了，不就被堵在这了吗？”
“跑也得带着猫！”肖瑶的语气很坚决，“符咒的灵力撑不了多久，等灵力散了，打手就能动了，到时候还是会追上来。而且你想想，这群猫刚才帮你挡了打手，你能丢下它们不管，让打手欺负它们吗？”
我看着脚边跟着的三花猫，它正叼着我的裤脚，“喵喵”叫着，像是在劝我。我咬咬牙，转身往回走——刚走到便利店大厅，就看见那三个打手还被困在金色光圈里，脸色铁青地踢着空气，却怎么都碰不到猫。
“先把火腿肠拆开喂它们！”肖瑶提醒我，“用食物引着它们往巷子里走，别走大路，刀疤脸的人肯定在大路上守着。”
我拆开火腿肠，撕成小块放在手心。三花猫先凑过来吃，小舌头舔得我手心痒痒的，其他猫也跟着围过来。我一边喂，一边慢慢往后门退，猫群跟在我后面，一步步走出了便利店。
刚走到巷子里，就听见便利店方向传来刀疤脸的吼声：“人呢？猫呢？你们三个废物，连个人都抓不住！”我吓得赶紧加快脚步，猫群跟在我后面，“喵喵”的叫声在巷子里回荡，却没引来其他麻烦——大概是符咒的灵力还在，帮我们挡住了外面的人。
走了五分钟，巷口出现了一个公交站，站台上空无一人，只有一盏路灯亮着，灯光昏昏的。我靠在广告牌上，掏出热牛奶喝了一口——牛奶的温度顺着喉咙滑下去，暖得人眼睛发酸。可还没等我喘口气，手机突然震了一下，不是系统提示，是一条陌生短信。
我点开短信，手瞬间就僵了——上面写着：“想知道你妈ICU的最新情况吗？明天早上8点前，把动迁款证据送到街道办，不然……”后面跟着一张照片，照片里我妈躺在病床上，呼吸机还在“呼哧呼哧”工作，可旁边连个护士都没有，只有一片惨白的墙。
“是张扒皮！”我攥紧手机，指节发白，眼泪差点掉下来，“他居然敢拿我妈威胁我！太过分了！”
“别激动！现在哭没用！”肖瑶赶紧劝我，“你得冷静——明天8点前，你要完成系统任务，要保护证据，还要救你妈，时间根本不够用，你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，再想办法。”
我点点头，刚要把手机揣起来，公交站的广告牌突然闪了一下——屏幕上的饮料广告消失了，变成了一行金色的字，跟黄浦江里的“死亡合同”一模一样：“叮～检测到宿主面临多重危机，触发‘临时任务：寻找灵脉信号站’。当前最近灵脉信号站：地铁二号线南京东路站（距离1.2公里）。到达后可补充符咒能量，解锁‘数据显形术’初级技能。任务时限：30分钟。”
“地铁二号线？”我愣住了，肖瑶之前说过，那是“阴阳界通勤线”，晚11点后会有“无脸乘客”，“现在都快10点了，我要是过去，万一遇到‘无脸乘客’怎么办？而且1.2公里，我带着这么多猫，怎么跑啊？”
“总比在这等死强！”肖瑶的声音软了点，“灵脉信号站能补符咒能量，你现在手机只剩15%电，不补能量，下次遇到打手，你连符都画不了。而且猫群跟着你，说不定还能帮上忙——它们对灵脉比你敏感。”
我看着脚边的三花猫，它好像听懂了我的话，蹭了蹭我的手，“喵”地叫了一声。我深吸一口气，刚要抬脚往地铁口走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——巷口的路灯下，出现了几个穿黑色雨衣的人影，手里举着手电筒，光线扫过我的脸，其中一个人喊：“在那儿！别让她跑了！”
是刀疤脸的人追上来了！我赶紧抱起三花猫，往巷子里的另一个岔口跑，猫群跟在我后面，“喵喵”的叫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响亮。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，手电筒的光扫过巷子墙，“唰唰”的，我怀里的三花猫突然“喵”地叫了一声，往我脖子里缩了缩。我手里的牛奶瓶没拿稳，掉在地上，“啪”的一声碎了，热牛奶流在脚上，暖了一下又凉了——这一次，没有便利店的暖光，没有老板的帮忙，只有黑漆漆的巷子和穷追不舍的打手，我该往哪跑才能躲过这一劫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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