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有没有过这种时刻？
风裹着河泥的腥气往鼻子里钻。
像有人把刚捞上来的河蚌直接凑到你跟前。
又腥又冲。
脚边的河水凉得像踩进刚从冰箱拎出来的冰水里。
顺着脚踝往上窜，冻得骨头缝都发疼。
口袋里的手机亮着刺目的红光。
屏幕上的数字一秒秒往下跳。
那不是外卖超时的提醒。
是死神掐着秒表跟你倒计时。
我（王萌）缩在苏州河的芦苇丛里。
芦苇叶像小刀片似的，划得脸颊又疼又痒。
每一次呼吸都不敢太用力。
怕惊动了远处的人。
身后“咔嚓、咔嚓”的声响越来越近。
是打手踩着芦苇秆过来了。
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紧绷的神经上。
连心跳都跟着变快。
你有没有过这种连大气都不敢喘，生怕下一秒危险就扑过来的时刻？
芦苇丛密得能挡住半个身子。
我往最深处缩了缩。
后背抵着湿冷的泥地。
凉气顺着外套缝往肉里钻。
冻得我打了个哆嗦。
手里的手机还亮着。
18%的电量像根救命稻草。
可屏幕中央悬着的系统倒计时更吓人。
“距离天雷劈落还有28分钟”。
那行红字晃得我眼睛发疼。
像烧红的铁丝扎在心上。
我是追着金毛来的。
刚才还看见它叼着证据袋往这边跑。
金色的影子在芦苇丛里闪了一下就没了。
我刚想喊它。
就听见身后传来打手的说话声。
只能慌慌张张躲进来。
现在连金毛的尾巴尖都看不见了。
“你再往里面缩！再缩就掉河里喂鱼了！”
肖瑶的魂体突然在我脑子里炸开。
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没了平时怼天怼地的劲儿。
反而慌得发颤。
“你跑什么啊！手机就剩18%电，系统还让你1小时内净化苏州河？这破系统是想让咱们俩一起被雷劈成黑炭吧！”
我攥着手机的手更紧了。
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。
能看见自己嘴唇干得都起皮了。
我喘着气。
手指在口袋里摸了半天。
才把那张皱得像腌菜似的符咒抠出来。
还是昨天画坏三次的那张。
边角被我攥得卷了边。
上面的朱砂印都淡得快要看不见了。
“那怎么办啊？”
我的声音发哑。
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哭腔。
“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吧？张扒皮的人要找证据，天雷又要劈下来，我……我现在连金毛在哪都不知道。”
“谁让你等死了！”
肖瑶突然拔高声音。
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语气里的慌神少了点。
多了点急吼吼的笃定。
“你往河边看！那堆共享单车看见了没？把符咒贴在车筐里！凡物沾了人间的人气，能引苏州河的龙气——既能挡天雷，又能治那些家伙！”
我顺着她的话往河边瞅。
果然看见堤岸下歪歪扭扭停着几十辆共享单车。
车筐里还沾着早上的露水。
有的车座上留着没擦干净的泥印。
看着跟平时街上随便停的没两样。
可那地方离我有十几米远。
打手的脚步声都快到跟前了。
我要是跑过去。
不等贴符咒就得被他们抓住吧？
你说这破符咒贴在共享单车筐里，真能引什么龙气吗？
没等我细想。
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
系统的机械音混着电流声炸响。
刺得我耳朵嗡嗡响。
“检测到符咒能量不足，建议绑定共享充电宝补充——温馨提示：绑定将扣除2点功德，是否确认？”
“扣功德？”
我愣住了。
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没敢按。
“我这几天攒功德比抠搜奶茶钱还难。”
“好不容易攒了3点，这一下就扣2点。”
“剩下1点够干什么的？万一后面还有任务……”
“都要被雷劈死了还管功德？”
肖瑶的声音又急了。
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劲儿。
“扣2点怎么了？总比被劈成黑炭，连杯送别的奶茶都喝不上强！你要是不敢按，咱们今天就一起交代在这儿，到时候阎王爷都得笑话咱们俩没用！”
我咬了咬下唇。
牙齿碰到干裂的嘴唇。
疼得我一哆嗦。
脑子里闪过张扒皮把顶罪协议拍在桌上的嚣张样。
闪过那些被篡改动迁款的居民拉着我手说“姑娘拜托你了”的模样。
还有金毛叼着证据袋跑远时。
尾巴轻轻扫过我手背的软乎乎的触感。
我不能就这么算了。
指尖在屏幕上用力一点。
“确认”两个字变成红色。
系统立刻弹出提示。
“功德已扣除，共享充电宝绑定成功，符咒能量同步提升中……”
话音刚落。
远处突然传来“轰隆”一声巨响。
天雷的声音像有人在耳边炸了个响炮。
震得芦苇丛都跟着晃。
叶子上的露水“哗啦啦”掉在我头上。
凉得我一激灵。
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。
抬头往天上看。
乌云压得低低的。
黑沉沉的像要塌下来。
偶尔有一道闪电在云层里闪一下。
把河面照得惨白。
连水里的芦苇根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脚边的河水突然开始冒泡。
“咕嘟、咕嘟”的声响在安静的芦苇丛里格外清楚。
水泡破在水面上。
溅起的水珠打在我的裤脚上。
凉得我腿肚子都发颤。
旁边的芦苇秆被风吹得“沙沙”响。
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窜。
吓得我赶紧屏住呼吸。
你说这天雷怎么还提前了？是不是连老天爷都不帮我啊？
“不好！天雷要提前来了！快！现在就去贴符咒！再晚就来不及了！”
我刚要起身。
就听见身后的芦苇丛传来“咔嚓”一声。
更近了！
打手的脚步声离我只有五米远。
我甚至能听见他们粗哑的对话。
“刚才明明看见那丫头往这边跑了，怎么不见了？”
“肯定躲在芦苇丛里了！仔细找！找到她和那狗，证据袋拿回来，张哥说了，少不了咱们的好处！”
我赶紧把身子往芦苇丛更深处压。
手里的符咒被我攥得更紧。
边缘的纸渣硌得手心发疼。
怎么办？
他们再往前走两步。
就能看见我了！
就在这时候。
河边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。
“小姑娘！你在那里干什么？后面有坏人追你，快往我这边跑！”
我愣了一下。
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。
是个坐在小马扎上的大爷。
手里举着鱼竿。
鱼线还泡在水里。
他穿藏蓝色的外套。
头发花白。
却精神得很。
正对着我这边挥手。
大爷身边的鱼桶晃了晃。
桶里的鱼溅出的水花打在他鞋上。
他都没顾上擦。
“老东西少管闲事！再敢多嘴，连你一起收拾！”
身后的打手听见声音。
转头朝大爷的方向骂。
语气里满是凶狠。
“我当是谁呢，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小姑娘，还要不要脸了？”
大爷把鱼竿往旁边一放。
站起身叉着腰。
声音更亮了。
“我已经报警了，警察马上就到！你们要是识相，就赶紧走！”
我看见打手的脚步顿了一下。
大概是怕真的引来警察。
趁这个间隙。
肖瑶在我脑子里急喊。
“快！就是现在！往共享单车那边跑！大爷帮你拖着他们呢！”
我咬了咬牙。
猛地从芦苇丛里站起来。
顾不上身后打手的喊声。
拔腿就往河边跑。
芦苇叶刮得胳膊又疼又痒。
脚下的泥地滑得很。
好几次差点摔倒。
手里的符咒被风吹得哗哗响。
像在跟我一起着急。
身后的打手骂骂咧咧地追过来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我甚至能听见他们粗重的喘气声。
你要是遇到这种有人帮你拖延时间的情况，会像我这样拼命跑吗？
我跑到共享单车旁边。
随便抓过一辆车。
慌慌张张地把符咒往车筐里贴。
手抖得厉害。
符咒贴了三次才粘在车筐上。
还歪歪扭扭的。
刚贴上。
车筐就透出淡淡的红光。
像给塑料筐镀了层暖膜。
旁边路过的流浪猫被红光惊得“喵”了一声。
跳着躲开了。
“再贴几辆！一辆不够引龙气！至少贴五辆！围成圈才有效果！”
我赶紧又抓过四辆共享单车。
把口袋里剩下的几张备用符咒都掏出来。
有两张缺了角。
还有一张朱砂印歪得离谱。
可现在也顾不上挑了。
一张一张往车筐里贴。
贴到第三张的时候。
我听见身后的打手已经追到堤岸下。
他们的骂声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别让她贴那破纸！抓住她！”
我手忙脚乱地贴完第五张。
刚直起腰。
口袋里的手机突然“嘀”了一声。
屏幕“啪”地暗了下去。
“电量耗尽”的提示闪了一下。
就彻底黑了。
我赶紧按电源键。
按了好几次。
屏幕都没亮。
像块没用的砖头。
心里一沉。
我抬头往天上看。
乌云更浓了。
闪电在云层里滚得更频繁。
离我越来越近。
连空气都变得闷闷的。
像要下雨。
河面上的水开始旋转。
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。
漩涡里的水泛着淡淡的金光。
可那光弱得像随时会灭的烛火。
风一吹就晃。
身后的打手已经冲过来了。
他们手里的电棍闪着蓝白色的火花。
滋滋的电流声听得清清楚楚。
其中一个人伸手就要抓我的胳膊。
我攥着没电的手机。
看着眼前五辆贴了符咒的共享单车。
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乌云。
那里面藏着能把我劈成黑炭的天雷。
都说绝境能逢生，可就凭这几张画坏的符、五辆旧单车，真能扛住天雷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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