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卫在红星小学站稳脚跟,混得风生水起,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,在四合院这口密不透风的锅里,早就搅得人心翻滚。
有些人,心里是真不是滋味。
首当其冲的,就是轧钢厂食堂大厨,何雨柱。
自从上次被林卫那个外来户用墨斗线弹了一脸,当着全院的面丢尽脸面,最后还硬生生掏了五十块钱出去,傻柱就把林卫这个名字,刻在了自己的仇人簿上。
那个位置,仅次于生死大敌许大茂。
这天傍晚,夕阳的余晖给院里的老槐树镀上了一层昏黄。
林卫下班,顺路从学校食堂带了两个白面馒头。
馒头蒸得又白又暄腾,个头十足,拿在手里还热乎乎的,散发着纯粹的麦子香气。
他准备拿这个当晚饭。
刚踏进中院的月亮门,一股子浓烈的汗味和机油味就扑面而来。
冤家路窄。
从轧钢厂回来的傻柱,正脱了上衣,光着膀子在水龙头下冲凉,浑身的腱子肉在水流下泛着光。
他眼角的余光一瞥,就定格在了林卫手里的那两个白馒头上。
又白又大,晃得人眼晕。
傻柱冲凉的动作顿住了,水流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淌,他却浑然不觉。
他自己的晚饭,还是食堂里带回来的剩菜,配两个窝窝头。
凭什么?
凭什么他一个食堂大厨,吃得还不如一个修破桌烂椅的校工?
一股无名邪火,混杂着旧日的屈辱和新添的嫉妒,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
他眼珠子一转,一个阴损的念头立刻成型。
傻柱随手抓起搭在旁边的毛巾,胡乱抹了两把,几步就蹿了过去,像一堵肉墙,结结实实地拦住了林卫的去路。
“站住!”
他梗着脖子,下巴抬得老高,声音洪亮,故意要让整个院子的人都听见。
“林卫,你手里拿的什么玩意儿?”
林卫的脚步停下,眼皮都懒得抬一下,目光从傻柱赤裸的胸膛上扫过,最后落在他那张写满“我要找茬”的脸上。
“馒头。”
他的声音平淡,没有一丝波澜。
“你眼瞎?”
这三个字,像一根烧红的铁钎,精准地捅进了傻柱的肺管子。
“嘿!你小子还敢嘴硬!”
傻柱的音量瞬间拔高了八度,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卫脸上了。
这一嗓子,成功吸引了院里所有人的注意。
正在窗边择菜的,端着碗出来串门的,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,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。
看热闹,是这个年代最廉价的娱乐。
傻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他伸出手指,几乎要戳到林卫的鼻尖,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,大声嚷嚷道:
“学校食堂,那是给谁做饭的?是给辛勤育人的老师们,是给祖国未来的花朵们做饭的!”
“你一个修桌椅的校工,算个什么东西?凭什么拿食堂的白面馒头?”
他顿了顿,加重了语气,一字一句地吐出早就准备好的罪名。
“你这是偷!是盗窃学校的公共财产!”
他想给林卫扣上一顶“小偷”的帽子。
在这个年代,名声比什么都重要,一旦名声臭了,工作都可能保不住。
用心何其歹毒。
院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,不少人看林卫的眼神都变了。
林卫看着他拙劣的表演,那感觉,就像是看着一只在戏台上张牙舞爪、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。
他甚至连一丝愤怒的情绪都没有。
在众人瞩目之下,林卫慢条斯理地将右手揣进了裤兜里。
他掏出来的不是拳头。
而是两张崭新的一两饭票。
他用两根手指捏着饭票,不急不缓地在傻柱眼前晃了晃,那动作充满了蔑视。
“看清楚了。”
“这是学校发的饭票,童叟无欺。”
“馒头,是我自己花钱买的。”
林卫的声音依旧平淡,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,清脆地扇在傻柱的脸上。
紧接着,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,话锋一转。
“不像某些人。”
“明明是食堂里掌勺的大厨,却总把食堂当成自己家,连吃带拿,刮得比谁都干净。”
“刮完了,还不够,还得偷偷摸摸装满饭盒,拿去接济俏寡妇。”
林卫最后一句话,声音不大,却意有所指,精准地戳向了傻柱最敏感、最虚伪的那根神经。
“唰!”
傻柱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,瞬间变成了猪肝色,血气翻涌,连脖子都粗了一圈。
这是他藏在心底,自以为高尚的秘密,此刻却被林卫当着全院的面,如此不堪地抖了出来。
“你……”
他正要发作,将这场口舌之争升级为拳脚相向。
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,伴随着一阵清脆的车铃声,从旁边悠悠地传了过来。
“叮铃铃——”
“哎呦,我当是谁在这儿嚷嚷呢,跟个被踩了尾巴的公鸡似的,原来是咱们院里的‘何大善人’啊。”
许大茂骑着他那辆锃亮的二八大杠自行车,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。
他一条腿撑着地,斜着眼,满脸讥讽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傻柱。
“怎么着,傻柱?你是不是看人家林师傅现在是正式工,吃得起白面馒头,你眼红了?”
“也是,谁让你傻呢?”
许大茂咂了咂嘴,故意拉长了音调。
“自己的工资都不够花,还得天天从厂里食堂,跟做贼似的,大盒小盒地往贾家拎。那秦淮茹家,可是个无底洞啊!你填得满吗?”
许大茂这番话,句句诛心。
他不是递刀子,他这是直接把一把淬了毒的匕首,精准地塞进了傻柱的手里,然后调转刀尖,狠狠捅进了傻柱自己的心窝。
“许大茂!你他娘的放什么驴屁!”
傻柱的怒火,果然被瞬间转移。
他扔下林卫,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,通红着眼睛,指着许大茂的鼻子就破口大骂。
“我放屁?”
许大茂毫不示弱,从自行车上跳下来,把车往旁边一横。
“全院谁不知道你傻柱那点花花肠子?啊?天天眼巴巴地瞅着人家秦淮茹,就差把心掏出来了!你那点工资,够养活贾家那三个小的,还是够养活那个老虔婆?”
“我操你……”
两个人当场就在院子中央对骂了起来,一个骂对方断子绝孙,一个骂对方是接盘的冤大头,唾沫横飞,污言秽语不绝于耳。
院里看热闹的邻居们,看得是津津有味。
林卫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,轻轻摇了摇头。
他提着那两个来之不易的白面馒头,轻松地从争吵的漩涡中脱身,走回了自己的小屋。
身后的叫骂声,成了他晚餐最独特的背景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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