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平踉跄着冲出家门，甚至忘了换鞋，赤着脚，冲向了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。
门，虚掩着，留着一道缝。
不祥的预感，像一只无形的手，扼住了他的喉咙。
他颤抖着，推开了门。
屋里没有开灯，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，投进一抹微弱的光。
他看到了。
PIPI倒在沙发旁，身体蜷缩成一个不自然的姿势。
地上，是打碎的汤碗，汤汁和陶瓷碎片溅得到处都是。
“PIPI？”
阿平的声音，嘶哑得不像他自己的。
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
没有回应。
他跪倒在地，伸出手，想要去碰触她。
“PIPI，你醒醒……”
他的手，停在了半空中。
他看到了她脖子上，那圈触目惊心的、青紫色的掐痕。
和前几天死去的那个女孩，张小倩，一模一样。
所有的侥幸，在这一刻，被彻底击碎。
凶手，是他的母亲。
那个他从小到大，又敬又怕，百般顺从的母亲。
巨大的悲伤和恐惧，像海啸一般将他吞没。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，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涩的苦水。
PIPI死了。
那个总是对他笑，会煲汤给他喝，会小心翼翼地邀请他的女孩，死了。
死在了他母亲的手里。
他该怎么办？
报警？
让警察抓走自己的母亲？让她去坐牢？
不！他做不到！
可PIPI……她就这么白白地死了吗？
阿平跪在冰冷的地板上，泪水无声地滑落，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，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、崩塌。
许久，他缓缓抬起头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，只剩下无尽的绝望。
他爬到电话旁，用那只沾着PIPI体温的电话，颤抖着，拨通了报警热线。
“喂……这里是嘉嘉大厦……”
他的声音，空洞而麻木。
“这里……有人死了。”
……
警局的电话，打断了况天佑和王珍珍温馨的约会余韵。
“PIPI被掐死，让你马上去现场。”
电话里的声音，简短而冰冷。
况天佑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。
他告知了王珍珍情况，两人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嘉嘉大厦。
楼下，已经闪烁起了警灯的微光。
“你先回家。”
在电梯口，况天佑拦住了想要跟上去的王珍珍。
“我不想让你看到那些。”
他的声音不容置喙，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柔和坚定。
王珍珍看着他，点了点头，乖巧地回了家。
况天佑独自一人，前往了PIPI的家。
黄色的警戒线已经拉起，屋子里挤满了警察。
他一眼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，神情恍惚的报案人——阿平。
况天佑走过去，拿出了记录本，开始了公式化的询问。
“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死者的？”
“报警时间是几点？”
“来之前，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？”
他明知道凶手是谁，也清楚阿平在撒谎，在隐瞒。
但他没有证据，什么都做不了。
很快，上司刘SIR打着哈欠，姗姗来迟。
况天佑上前，提出了自己的推断。
“刘SIR，我认为，这起案子，和前几天的张小倩案，是同一个人所为。”
他指了指尸检报告。
“两个死者，都是被掐死的，脖子上都有相同的黑色印记，作案手法完全一致。而且，案发地点都在嘉嘉大厦，相隔不过两天。”
“连环杀人？”
刘SIR那双因为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，总算透出了一丝清明。
他认可了这个推测，立刻开始分配任务。
“高保！”他对着刚勘察完现场的高保喊道，“马上去查电脑资料，把近期用类似手法杀人，但又被释放的混蛋全都给我抓回来！审问他们最近有没有来过这附近！”
他拍了拍况天佑的肩膀。
“天佑，这两起案子，就交给你和高保负责了！尽快给我破案！”
说完，他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。
“不行了，太困了，我先回去补个觉。”
他摆了摆手，转身就走，实则是昨晚通宵打麻将，现在撑不住了。
“靠！”高保看着刘SIR离去的背影，忍不住低声抱怨，“这家伙，什么事都不做，就会张张嘴指手画脚！自己舒舒服服回家睡觉，让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在这儿忙死忙活！”
况天佑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语气平淡。
“习惯就好。”
“干活了。”
……
清晨的冷风，让金正中打了个寒颤。
他从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旁醒来，脑袋疼得像要裂开。
“我……我怎么会睡在这里？”
他迷茫地看着四周，昨晚的记忆，像断了线的珠子，怎么也串不起来。
他用力地敲了敲脑袋，一些破碎的画面，终于开始浮现。
为了骗张小倩妈妈那点法事钱，他谎称能召唤张小倩的鬼魂。
结果，阴差阳错，竟然真的把那女鬼给召来了！
张小倩的鬼魂得知被骗后，勃然大怒，那张青白色的脸，和充满怨毒的眼神，让他现在想起来都两腿发软。
她逼着自己，一定要找到她从阿平那里偷走的那件衣服，转交给她妈妈。
否则，就要让他永世不得安宁！
“衣服……衣服！”
金正中一个激灵，彻底清醒了过来。
他记起来了，张小倩就是死在这个垃圾桶旁边的！
那件衣服，肯定就掉在附近！
他再也顾不上恶臭和肮脏，像一只疯狗，一头扎进了那堆积如山的垃圾里，疯狂地翻找起来。
易拉罐、剩饭盒、烂菜叶……
终于，他的手触到了一个柔软的布料。
他用力一扯，一件崭新的男士外套，被他从垃圾堆里拽了出来！
找到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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