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小玲潇洒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信用卡，递给求叔。
“三万六千四百块，刷卡。”
求叔接过卡，熟练地在刷卡机上操作。
机器发出一阵短暂的电子音后，吐出了一张签购单。
失败。
求叔皱了皱眉，又试了一次。
依旧是失败的提示音。
“喂，你这张卡是不是有问题啊？”
马小玲脸上那副从容自若的职业化笑容，出现了一丝裂痕。
她接过卡，看着上面那几个熟悉的字母，脑子里飞速旋转。
这个月的账单……好像是超了。
她不动声色地将卡收回钱包，脸上没有丝毫尴尬，反而露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，机灵地提出了一个商业方案。
“求叔，不如这样。这笔账先记着，等我做完何老板这单生意，酬金到手，直接从里面扣。就当你提前投资，我分你利息。”
她一边说，一边已经动手，将吧台上那一大袋黑狗血喷雾剂，连同天雷震和桃木剑，全部麻利地装进了自己的大包里。
动作行云流水，仿佛这笔交易已经敲定。
求叔看着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，张了张嘴，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“算我怕了你了。”
马小玲背起沉甸甸的包，却没有立刻离开。
她的目光，落在了游戏厅角落里那个小小的供桌上。
她走了过去，嘈杂的电子音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。
“小波。”
她的声音，前所未有地温柔。
她从口袋里，拿出一个崭新的玩具飞机模型，轻轻放在供桌前。
“姐姐来看你了。”
随着她话音落下，供桌上那个小小的木盒里，一缕柔和的光晕慢慢散开，凝聚成一个七八岁男孩的透明身影。
是求叔早逝的儿子，小波。
他看到那架飞机，虚幻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，接过了玩具。
“谢谢小玲姐姐。”
他的声音，像风中的回响，干净又空灵。
马小玲的脸上，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、不带任何伪装的笑容。
“乖，下次姐姐再带更好玩的给你。”
她转身，挥了挥手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，很快消失在门口。
游戏厅的门帘晃动，隔绝了外面的阳光。
求叔缓缓走到供桌前，他脸上的市侩和精明，在看到儿子的那一刻，尽数融化。
“小波，玩够了，就早点回去休息。”
他的声音，是马小玲从未听过的，一种深沉的、带着无尽牵挂的温柔。
小波乖巧地点了点头，抱着那架玩具飞机，化作一道光，重新回到了那个小小的木盒之中。
……
第二天清晨，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王珍珍的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王珍珍穿着睡衣，站在穿衣镜前，却不是在挑选衣服。
她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嘴角挂着一抹怎么也藏不住的傻笑。
她的手指，无意识地轻轻拂过自己的嘴唇。
脑海里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昨天况天佑那句“我会尽量腾出时间”。
“珍珍！吃早餐啦！再不起来上班要迟到啦！”
妈妈王嘉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，紧接着，房门被推开。
她一进屋，就看到女儿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，随即，目光落在了她万年不变的几件旧衣服上。
“你看看你，天天就穿这几件。早知道你出国光顾着玩，都不知道买几件新衣服，我就该陪你一起去！”
王珍珍回过神，笑着转过身。
“妈，衣服够穿就好了。国外的衣服又贵，不划算。”
“女孩子家，怎么能叫够穿就好！”
王嘉嘉不赞同地摇摇头，她像变戏法一样，从身后拿出一本最新的时装杂志，翻到其中一页，递到女儿面前。
“你看！这件！多好看！”
杂志上，一个模特穿着一件设计简约的蓝色连衣裙，看起来时髦、斯文，又落落大方。
“我们去找阿平，让他照着这个样子给你做一件！保证好看！”王嘉嘉凑到女儿耳边，神秘地眨了眨眼，“男孩子啊，肯定都喜欢看！”
“男孩子”三个字，像一根羽毛，轻轻搔刮着王珍珍的心。
况天佑那张平静无波的脸，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。
她的目光，不由自主地被那件蓝色的裙子吸引。
“穿上……真的会好看吗？”
她的声音里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期待。
“当然了！”王嘉嘉给了她一个无比肯定的眼神，“我女儿穿什么都好看！穿这个，更好看！”
王珍珍的心，彻底被说动了。
她迅速地吃完早餐，小心翼翼地将那一页杂志撕下，折好，放进了自己的手提包里。
……
王珍珍打开家门。
巧合得像电影里的情节，对面那扇门，也在同一时刻打开。
况天佑一身笔挺的警服，正准备去上班。
况复生背着小书包，跟在他身旁。
四目相对，空气有短暂的凝固。
“早啊，况警官，复生。”
王珍珍率先打破沉默，声音比平时更清亮一些。
“早，珍珍姐。”
况复生热情地回应。
况天佑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，吐出一个字。
“早。”
三人一同走向电梯，谁也没有再说话。
电梯门打开，狭小的空间里，气氛变得有些微妙。
王珍珍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，心脏在重重地擂动。
她紧紧攥着手提包的带子，那张折好的杂志，仿佛在掌心发烫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终于鼓起勇气，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。
“况警官，你……你今晚有空吗？”
她的声音，比预想的要小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况天佑的目光转向她，那双深邃的眼眸，平静无波，却仿佛能看透人心。
王珍珍的心跳漏了一拍，连忙低下头，语速飞快地解释。
“最近有部新电影，听说很好看。小玲她……她很忙，没时间陪我。所以，我想……想请你陪我一起去看。”
说完，她便死死地盯着电梯上不断变化的红色数字，不敢再看他一眼，忐忑地等待着审判。
时间，仿佛被拉长了。
况复生站在两人中间，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僵持。
他偷偷看了一眼况天佑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，心里急得不行。
他悄悄地，用自己的小皮鞋，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况天佑的脚。
同时，还拼命地朝他使着眼色。
况天佑的眼角余光，捕捉到了复生的小动作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到快要同手同脚的女孩，脑海里闪过自己那个“两头兼顾”的计划。
他终于开口，声音依旧平淡。
“晚上有没有空，现在还不一定。”
王珍珍的心，瞬间沉了下去。
这是……委婉的拒绝吧。
“但是，”况天佑的话锋一转，“我会尽量腾出时间。”
地狱到天堂，只在一秒之间。
巨大的喜悦，像烟花一样在王珍珍的心里炸开。
她猛地抬起头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，闪烁着无法掩饰的光芒。
“真的吗？那就这么说定了！晚上我等你电话！”
叮——
电梯到达一楼，门缓缓打开。
外面的世界，阳光明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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