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红的机甲，如同一尊降临凡尘的战神，将那个渺小而倔强的白发少女，牢牢护在身后。
无量塔姬子，这个名字在此刻，便等同于希望。
“你是……天命的女武神？”
悬浮于空的雷之律者，那双漠然的金色瞳孔中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。她能从那台机甲上，感受到一股足以威胁到自己的力量。
“答对了，可惜没奖。”姬子单手扛着巨剑，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驾驶舱边缘，姿态轻松得像是在参加一场校园派对，“作为奖励，就让我来给你好好上一课吧。课程的名字叫——律者，就该被好好修理一顿。”
话音未落，赤红的机甲引擎轰鸣，化作一道流光，主动冲向了天空中的律者！
“不自量力！”
雷之律者怒斥一声，万千雷霆应声而动，在她身前汇聚成一张遮天蔽日的电网，朝着姬子当头罩下。每一道电弧都蕴含着足以将钢铁瞬间气化的恐怖能量。
然而，姬子不闪不避。
“对付这种大范围攻击，就要用更强的力量，从正面把它碾碎！”
她仿佛真的在进行现场教学，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到了琪亚娜的耳中。
赤红巨剑的剑身上，亮起了灼热的符文，火焰，从剑锋喷薄而出，形成了一道更加庞大、更加狂暴的火焰龙卷！
“喝！”
伴随着姬子一声清喝，火焰龙卷与雷霆之网，悍然相撞！
轰隆——！
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，几乎要撕裂所有人的耳膜。
火焰与雷电疯狂地纠缠、湮灭，逸散的能量冲击波，将教学楼的天台再次犁了一遍，碎石纷飞。
琪亚娜被这股风压吹得连连后退，只能勉强用手臂护住脸。
烟尘散去，雷网已然消失无踪。
赤红的机甲，毫发无伤。
“看清楚了吗，小鬼。”姬子的声音再次响起，“面对敌人，气势上绝对不能输。”
这一幕，让诸天万界无数正在观望的强者，都为之侧目。
以凡人之躯，驾驭机甲，正面硬撼律者权能。这份豪勇，这份力量，足以赢得任何人的尊重。
“可恶的凡人！”
雷之律者被彻底激怒了。
她不再保留，征服宝石的力量被催动到了极致。紫色的雷光，在她的背后凝聚成一对狰狞的羽翼，无数雷电长矛，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。
战斗，瞬间进入了白热化。
天空中，赤红与紫电不断碰撞，每一次交锋，都爆发出绚烂而又致命的光华。
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，姬子虽然勇猛，但律者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，机甲的能量却在不断消耗。
胜利的天平，依旧牢牢地掌握在律者手中。
“不行……这样下去，那个红头发的大姐姐会输的……”
天台上的琪亚娜，死死地盯着战局，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。
她不能再躲在别人身后了。
她看着那个在雷光中狂舞的紫色身影，那张属于芽衣的脸上，只有疯狂与暴虐。
不，那不是芽衣。
真正的芽衣，是那个会温柔地给她做饭，会在她闯祸后无奈地叹气，会因为她一句夸奖而脸红的女孩。
她一定还在那具身体里！
“芽衣——！”
琪亚娜鼓起了全身的力气，用嘶哑的嗓子，朝着天空呐喊。
“你给我醒醒啊！”
“你看看这个城市！看看我们的学校！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！”
“你不是说，最喜欢看大家开心的笑脸吗！你不是说，想要守护这份日常吗！”
“你这个骗子！快点给我滚回来啊！”
她的声音，在狂暴的雷鸣中，显得如此微不足道。
但那份发自灵魂的呼唤，却穿透了层层雷幕，精准地刺入了律者的意识核心。
正与姬子缠斗的雷之律者，动作猛地一滞。
她的脑海中，闪过无数零碎的画面。
是父亲公司破产后，周围人鄙夷的眼神。
是独自一人，在空荡荡的公寓里，吃着冰冷便当的孤寂。
然后，一个白发的笨蛋，像一道光，闯进了她的世界。
那个笨蛋会傻乎乎地对她说“以后我来保护你”，会把最后一口饭菜夹给她，会在她被人非议时，第一个站出来替她出头。
“我叫琪亚娜·卡斯兰娜！从今天起，你就是我的人了！”
“芽衣，今天的便当也超好吃！”
“别怕，有我在呢！”
那些温暖的，被她珍藏在心底的记忆，如同潮水般涌来，冲击着崩坏意志构筑的堤坝。
“闭嘴……闭嘴！”
律者痛苦地抱住了头，周身的雷电瞬间失控，胡乱地向四周劈去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
姬子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。
赤红机甲的背后推进器过载运转，她瞬间突破了音障，出现在律者的身后。
巨剑被高高举起，这一次，剑刃上没有火焰，而是覆盖上了一层专门用来抑制崩坏能的蓝色能量场。
“最后一课，小鬼。”
姬子的声音，冷静而决绝。
“面对迷途的羔羊，有时候，需要用一点强硬的手段，把她敲醒。”
剑，重重地斩下。
没有斩向要害，而是精准地劈在了律者的后颈。
“呜……”
雷之律者发出一声闷哼，那双金色的瞳孔，光芒迅速黯淡。
环绕在她周身的雷光，如同被掐断了电源的灯泡，瞬间熄灭。
她背后那对狰狞的雷电之翼，也随之消散。
少女的身体，失去了力量的支撑，从半空中，无力地坠落下来。
琪亚娜想也没想，一个箭步冲了上去，在芽衣落地之前，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。
战斗，结束了。
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。
雷电芽衣的眼皮，轻轻颤动了一下。
意识，如同从深海中挣扎着浮出水面，一点点回归。
她缓缓睁开眼，首先映入眼帘的，是琪亚娜那张写满了担忧和疲惫的脸。
“芽衣！你醒了！”琪亚娜的声音里，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。
“琪亚娜……”
芽衣的嘴唇动了动，发出了虚弱的声音。
她想要坐起来，琪亚娜连忙扶住了她。
然后，她看到了。
她看到了，以教学楼为中心，已经彻底化为废墟的城市。
断壁残垣，焦黑的土地，远处还在冒着黑烟的建筑，以及……空气中弥漫着的，那股刺鼻的，混杂着焦糊与血腥的味道。
这是……我做的？
那些同学惊恐的尖叫，那些无辜者绝望的哀嚎，那些被她亲手扭曲成怪物的生命……
所有的记忆，如同最恶毒的诅咒，在她的脑海中疯狂回放。
“啊……”
一声短促而又压抑的悲鸣，从她的喉咙里挤了出来。
她猛地推开了琪亚娜，踉踉跄跄地跑到天台边缘，扶着栏杆，看着这幅由她亲手描绘的地狱绘图。
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”
她的瞳孔，剧烈地收缩着，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。
“我……我是怪物……”
“我毁灭了我的家……”
“我杀了……所有人……”
巨大的罪恶感，像一只无形的大手，扼住了她的心脏，让她无法呼吸。
“芽衣，不是你的错！你是被控制的！”琪亚娜冲过来，想要拉住她。
“别碰我！”
芽衣尖叫着甩开了她的手，仿佛琪亚娜是什么致命的病毒。
她看着自己那双白皙的手，仿佛上面沾满了洗不尽的鲜血。
像我这样的怪物……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。
对不起，琪亚娜。
对不起，爸爸。
对不起……所有被我伤害的人。
她的脸上，忽然露出了一抹凄然的，解脱般的笑容。
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，她翻过了栏杆。
纵身一跃。
……
圣芙蕾雅学院，舰桥。
“不——！”
琪亚娜发出一声惊叫，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，双手下意识地向前伸，仿佛想要穿过屏幕，抓住那个坠落的身影。
即便知道后续的发展，可当这一幕再次上演时，那种心脏被瞬间攥紧的窒息感，依旧让她浑身冰冷。
她身旁的雷电芽衣，早已将脸埋进了双膝之间，肩膀剧烈地颤抖，不敢再看屏幕一眼。
那是她一生都无法摆脱的噩梦。
德丽莎的嘴唇失去了血色，姬子握着酒杯的手，青筋暴起。
……
黄金庭院。
“切，废物。”
千劫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，发出一声冷哼。
“刚刚获得力量，就因为这点挫折而寻死觅活。这样的家伙，根本不配成为律者！”
他的话，虽然刺耳，却也代表了部分英桀的想法。他们见惯了生死，也见惯了律者带来的毁灭。在他们看来，无法掌控自身力量，甚至被罪恶感压垮的宿主，是脆弱而不合格的。
“千劫，话可不能这么说哦。”
爱莉希雅的声音，柔和地响起，打断了庭院中凝重的气氛。
“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呀。一夜之间，家园被毁，朋友异变，自己还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。换做是你，在那个年纪，就能比她做得更好吗？”
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，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柔的笑意。
“一朵花从破土到绽放，总要经历风雨的呀。现在的她，或许还很稚嫩，很脆弱，但我相信……”
爱莉希雅的视线，重新投向光幕，投向那个正在坠落的少女。
“她终将绽放出，比雷霆更加耀眼的光辉。”
……
提瓦特大陆，璃月港，万民堂。
“呜哇！她跳下去了！”
派蒙捂住了自己的小嘴，紧张地在半空中飞来飞去。
忽然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，猛地凑到了正在嗦面的荧面前。
“喂！荧！我怎么感觉，刚才那个粉头发大姐姐的声音，跟你有点像啊？”
“咳咳咳！”
荧被一口面条呛得惊天动地，脸都憋红了。
“你……你胡说什么！”
“我才没胡说！”派蒙双手叉腰，绕着荧飞了一圈，一副名侦探的模样，“语调，语气，还有那种……那种好像很会骗小姑娘的感觉！简直一模一样！”
派蒙越说越起劲，甚至开始翻起了旧账。
“你是不是背着我，偷偷去别的世界兼职了？还给自己染了个粉毛？”
“说！你是不是也对别的女孩子说过什么‘至深之处’！是不是也扒过人家丝袜！还钻过人家被窝！”
“我没有！”荧的脸颊爆红，一把丢下筷子，伸手就去抓派蒙，“你这个应急食品，再乱讲我就把你做成蜜酱胡萝卜煎肉！”
“哎呀！恼羞成怒了！被我说中了吧！”
一人一宠，瞬间在万民堂里闹作一团，引来了香菱和卯师傅好奇的注视。
而光幕之中，少女的身影，如同一只折翼的蝴蝶，正坠向那片由她亲手造就的，死寂的废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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