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化节当天的龙城中学，从校门口到教学楼，挂满了彩色的三角旗，风一吹哗啦啦响，像撒了满校园的碎彩虹。各班的展示板沿着走廊摆开，三班的剪纸展前围满了人——陈曦剪的“龙城老巷”系列，把武侯巷的早点摊、老槐树都剪了进去，连张婶炸油条的油锅里都飘着“热气”；五班的书法展则摆着几幅颜体大字，“传承”“守正”两个词写得笔力浑厚，只是负责讲解的同学紧张得忘词，半天说不出“颜体横细竖粗”的特点。
诸葛青、苏晓冉和赵磊守在九班的展示板前，赵磊手里攥着块干净抹布，时不时擦一下罗盘模型上的灰——其实模型上根本没灰，他就是紧张，昨晚为了固定指针，熬到半夜用红绳缠了三道，现在还怕指针掉下来。
“别擦了，再擦纸板都要破了。”苏晓冉拍掉他手里的抹布，从帆布包里掏出个保温壶，“我妈早上煮的绿豆汤，你喝点冷静下——周专家快来了，听说他最严，去年有个班的展示板因为‘内容不接地气’，直接被打了不及格。”
诸葛青接过保温壶，喝了口绿豆汤，清甜的凉意顺着喉咙下去，刚好压下心里的一丝紧张——他不是怕展示不过关，是怕周明不知道风水碑的线索，更怕“界主会”的人趁文化节人多来搞事。昨晚林宇发微信说，老陈书店后面的棚子锁被撬了，地上留着新的黑色符号，异炁比之前浓了不少，只是没找到人。
“来了来了！”赵磊突然拽了拽诸葛青的袖子，眼睛盯着走廊尽头，“那个戴黑框眼镜、拿笔记本的，肯定是周专家！林警官也跟在后面！”
诸葛青抬头，果然看到林宇陪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过来，男人穿件藏青色的中山装，头发梳得整齐，手里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“龙城民俗考”，正是市博物馆的周明——和之前津门郭得友提到的周明是同一个人，林宇昨晚特意确认过。
“周老师，这就是九班的民俗展示，‘龙城老城区风水与民俗’。”林宇笑着介绍，眼神悄悄给诸葛青递了个信号——昨晚书店的事，等下单独说。
周明走到展示板前，先是盯着苏晓冉画的风水地图看了半天，手指点在武侯巷的位置：“这地图画得准啊，武侯巷的走向、汾河的弯道，都对得上——小伙子，你这‘左青龙右白虎’的标注，是查了地方志？”
“是结合地方志和实地观察写的，”诸葛青指着地图上的老槐树，“这棵老槐树在学校操场东侧，属‘朱雀位’，按传统风水说，朱雀宜敞，所以学校前面没建高楼，刚好能让阳气进来。”
周明眼睛一亮，翻出笔记本，里面夹着张泛黄的拓片——正是《龙城古迹考》里的风水碑拓片，只是比市图书馆的更完整，碑纹末端的“门”形图案清晰可见。“你认识这碑纹？”他把拓片递给诸葛青，“我找这碑找了十年，抗战时期武侯庙毁了，碑就没了下落，只留下这张拓片。”
诸葛青接过拓片，指尖抚过“门”形图案，心里一震——图案中间的纹路，和林宇手里的青铜碎片纹路刚好能对上！“我在老城区的民俗店见过类似的纹路，”他没提“界主会”，只说自己的发现，“还有罗盘上也有，只是残缺不全。”
“罗盘？”周明看向展示板上的模型，“是老罗盘吗？我爷爷以前有个清代的风水罗盘，盘底就有这种纹路，可惜后来丢了——对了，这纹路叫‘界域纹’，古籍里说，是用来‘定界守域’的，跟界缝有关。”
“界缝？”苏晓冉凑过来，眼睛瞪得圆圆的，“是不是能看到其他地方的裂缝？我奶奶说，前几天在汾河边看到过‘透明的缝’，里面有光。”
周明脸色微变，看向林宇：“林警官，你们之前打捞浮尸的汾河老码头，是不是在武侯庙旧址附近？”
林宇点头：“对，老码头就在庙后面，现在成了漕运商会的仓库。”
“那碑很可能在老码头！”周明激动地翻着笔记本，“我爷爷的日记里写过，抗战时为了保护碑，把它埋在了‘临水守阳’的地方——汾河老码头刚好是‘水阳交汇’的位置，阳气重，能压住碑里的界域纹！”
诸葛青心里一动——难怪张老四他们往老码头运黑箱子，原来他们也在找碑！他刚想追问，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，是林宇发来的微信：【书店棚子发现青铜碎片残片，和之前的碎片纹路一致，黑衣人可能去过老码头，注意安全。】
“我去下洗手间。”诸葛青跟周明打了声招呼，快步往教学楼外走——他得去确认下书店的情况，顺便看看老槐树的异炁有没有异常。
刚走到操场东侧的老槐树下，就看到树干上贴着张纸条，上面画着个黑色的“门”形符号，和拓片上的图案一样，只是符号周围泛着淡淡的黑气。诸葛青掏出艾草包，捏碎艾草撒在符号上，黑气瞬间淡了不少——这是“界主会”留下的标记，肯定是冲风水碑来的。
他刚要拍照发给林宇，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，回头一看是苏晓冉：“你怎么跟来了？周专家还在看展示板呢。”
“我怕你有事，”苏晓冉手里拿着个小本子，上面记着爷爷早上说的话，“我爷爷说，‘界域纹’要是出现，就得找‘临水的老槐树’，咱们学校的老槐树就临水（汾河支流），是不是跟碑有关？”
诸葛青接过本子，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，却写得认真：“临水槐，守碑魂，界开时，炁归真。”这几句口诀，刚好对应周明说的“临水守阳”，看来苏晓冉的爷爷也知道碑的秘密。
“我们先回去，别让周专家等急了。”诸葛青把本子还给她，心里已经有了计划——文化节结束后，跟林宇、周明一起去汾河老码头，找风水碑的下落，同时盯着“界主会”的动静。
回到展示板前，周明正跟赵磊聊罗盘模型：“这天池做得好，‘天心十道’的红绳没歪，比博物馆里的仿制品还像真的——小伙子，你们这展示能拿高分，不仅内容实，还用心。”
赵磊听得脸都红了，挠着头说：“都是诸葛青教我的，他懂的比我多。”
正聊着，教务处主任走过来，手里拿着个评分表：“周老师，您看完九班的展示，给打个分吧？其他班都等急了。”
周明拿起笔，在评分表上写了“95”，还在备注里写了“内容贴合龙城民俗，兼具知识性与趣味性，建议推荐参加市级民俗展”。“小伙子们，好好准备，市级展要是能上，说不定能找到更多懂‘界域纹’的人。”他拍了拍诸葛青的肩膀，“下午我还有事，老码头的事，我跟林警官联系，咱们尽快去探查。”
周明走后，林宇拉着诸葛青到旁边的楼梯间：“书店的碎片已经送技术科了，确认是界域罗盘的一部分，上面的纹路和拓片能对上——‘界主会’肯定在找碑，老码头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便衣，下午文化节结束后，我们就过去。”
“苏晓冉的爷爷知道口诀，”诸葛青把刚才看到的纸条和口诀告诉林宇，“‘临水槐，守碑魂’，学校的老槐树和老码头的水，可能都是守护碑的‘阵眼’，‘界主会’破坏引阴阵，就是为了破掉这些阵眼。”
林宇点点头：“我知道了，下午去老码头的时候，带上苏晓冉的爷爷，说不定他能帮上忙——你放心，文化节这边我会安排人盯着，不会让‘界主会’的人来捣乱。”
两人聊完，回到展示板前，发现围的人更多了——不少同学都在问罗盘怎么用，诸葛青干脆站在展示板前，拿着模型演示：“这是‘乾’位，对应西北方，老城区的虎头山就在西北，属‘金’；这是‘坎’位，对应北方，汾河就在北边，属‘水’——龙城的布局，其实就是‘金生水，水生木’，老槐树属‘木’，刚好在‘朱雀位’，所以能聚阳气。”
“哇，原来这么有意思！”一个扎双马尾的女生拿出笔记本记下来，“我奶奶总说‘住东不住西’，原来跟风水有关啊！”
“不是迷信，是古人的居住智慧，”诸葛青笑着说，“比如老房子都喜欢坐北朝南，是为了采光；门口种槐树，是因为槐树长得快，能遮阴——这些都是‘风水’的本质，不是什么玄乎的东西。”
周围的同学听得津津有味，连隔壁班的音乐特长生都跑过来，手里拿着个小音箱：“诸葛青，你讲解的时候要不要放首古风歌？我这里有《汾河谣》，跟你说的汾河刚好配！”
诸葛青点点头，音箱里传出轻柔的古筝曲，伴着他的讲解，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展示板上，地图上的老槐树、汾河仿佛都活了过来，连赵磊都忘了紧张，跟着一起给同学指“哪个是武侯巷”“哪个是老码头”。
文化节的上午就在这样的热闹中过去，中午去食堂吃饭时，苏晓冉兴奋地说：“我爷爷同意下午跟我们去老码头了！他还说要带‘压碑的东西’，是他年轻时从武侯庙捡的一块砖，上面有‘界域纹’！”
赵磊啃着鸡腿，含糊地说：“我也想去！我爸说老码头有很多老物件，说不定能找到好玩的东西！”
诸葛青笑着点头：“可以，但你们要跟在我和林警官后面，不能单独行动——老码头那边有点危险，‘界主会’的人可能在附近。”
“我们知道！”苏晓冉和赵磊异口同声地说，眼里满是期待——对他们来说，这不是危险的探查，是一场关于龙城秘密的“冒险”，而诸葛青，就是带领他们冒险的“向导”。
下午的文化节，各班开始表演节目，操场上搭起了临时舞台，唱歌、跳舞、小品轮番上演，热闹非凡。诸葛青他们的展示板因为评分高，被搬到了操场旁边的显眼位置，不少老师都来拍照，教务处主任还开玩笑说：“九班这展示，明年可以做成‘龙城文化校本课程’的教材！”
三点多的时候，林宇发来微信：“准备一下，四点准时去老码头，苏晓冉的爷爷在学校门口等我们。”
诸葛青跟苏晓冉、赵磊打了声招呼，收拾好展示板上的模型——指针还是好好的，红绳缠得结实，他小心地把模型放进苏晓冉的帆布包：“别碰坏了，这可是我们拿高分的‘功臣’。”
三人往校门口走，路过操场时，刚好看到三班的陈曦在表演剪纸——她剪的“老码头漕运图”，把船夫、货船都剪得栩栩如生，台下的掌声此起彼伏。陈曦看到他们，挥了挥手，嘴里还说着“祝你们下午顺利”，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去干嘛，但眼里满是祝福。
校门口，苏晓冉的爷爷已经到了，手里拎着个布包，里面装着那块带纹的砖，林宇的警车停在旁边，闪着微弱的警灯。“小伙子，我们走吧，”苏爷爷拍了拍诸葛青的肩膀，“老码头的路我熟，抗战时我在那儿给船夫送过饭，知道碑可能埋在哪儿。”
诸葛青点点头，跟苏晓冉、赵磊一起坐上警车，车窗外的校园还回荡着文化节的歌声，彩色的三角旗在风里飘着，而他们要去的老码头，藏着龙城最古老的秘密，也藏着“界主会”最想要的东西。
警车驶离学校，往汾河老码头的方向开去，诸葛青看着窗外掠过的老城区街道，心里清楚，一场关于“界域纹”、风水碑和青铜碎片的较量，即将开始。但这一次，他不再是孤军奋战——有林宇的警察队伍，有周明的民俗知识，有苏晓冉爷爷的老经验，还有苏晓冉、赵磊这样的“小盟友”，他有信心，能守住龙城的秘密，守住这个满是烟火气的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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