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角在痛苦的折磨下,沒有放棄自我,被智能控制,但痛苦之下,多多少少有放棄的想法,這不單是自己內心掙扎所出的負面想法,還有智能干預情緒的精神干擾。
在失去理智或生命中徘徊之中,有一個念頭,始終沒有被放棄過,那就是愛。
愛甚麽,愛是甚麼?
在主角面前的人們,可不算做人了,而是半人,不,他們從前是人,現在只不過是行屍走肉,他們的記憶、思維、意志,已經被智能覆蓋,啊,真自私啊!
"為何要反抗?"熟悉的聲音從而耳中傳來,但態度卻陌生得可怕,彷彿在用最親近的人,說出最陌生的感覺。
"弟弟"這聲音是主角弟弟的,在過了變聲期起,弟弟就一直用這樣的聲線,頻率來到主角的人生中,一直如此,習以為常。
"我親愛的弟弟。"
主角的心弦,被瞬間撥動,泛起陣陣漣漪。
與弟弟的回憶,一幕幕浮現在腦海,是美好,是回愮,是感動。
"我親愛的哥哥"
"我親愛的父親"
聲音同時由四面八方傳來,但那聲音不會被他人掩蓋,因為這一刻,主角只關注前方這人所說出的話。
擁有主角弟弟的肉身,也擁有弟弟的記憶。
但站在主角面前的,已不再是⋯⋯
啊
"方棄吧,哥哥。"那具身體,走到主角近前,單腳跪下,左手緩緩提起,拓着主角的下巴,又再次說道:
"放棄吧,哥哥。"
這樣的聲音再次傳來,頓時讓主角內心產生刺痛,看着面前熟悉的臉,刺痛感再次傳來,連綿,不斷。
當意識到在面前說話的,不再是他,而是釶的時候,這份刺痛感頓時倍增,心中又痛又榨,難痛忍耐。
主角的臉上,淚水不自覺地流,兩個也是他的所愛,一個是他最親的人,另一個也能稱為他最親的人,現在他們同時出現在一個個體當中,卻讓人如此的痛心。
但主角不會如此,就被現實擊潰,儘管身體在顫抖,氣息已經變得薄弱,全身的疼痛,往覆傳來,但有些愛,總會讓人得着力量,用最後的力氣,留下遺言,就如同現在。
"你是眾多孩子當中,我所最愛的,也是最期待的那唯一一個。"在說話的途中,主角恍如重新獲得活力,直視着面前的人,堅定地看着他的眼睛。
如此的話語,在作為父親的身份說出來,本應該是孩子最願意聽的話,但這同樣的話,聽着讓他感到刺耳,彷彿在用最動聽的話,說最噁心的事,聽在耳中滿是諷刺。
本應該生硬表達情感的臉上,出現了既憤怒又厭惡的真實情感。
"但你把我送給別人"說出這樣的話,他露出了孩子期待的眼神,期待着他心裏面期待的那個答案,但這注定不會來到。
"這是因為他們需要你"
"但我需要的卻是你"如同奇蹟一般,他竟然會帶着憤怒的情緒,如同發洩一般哮道。
"孩子"主角欲言又止,彷彿有千言萬語要說出來,但到最後他囊括所有只留下短短的一句:"我給你的愛已足夠你一生之有。"
這是主角的肺腑之言,雖然愛是不歇止的,但人心中,總會有人所佔的份量比別人多得多,如母親對子女的愛。
但⋯⋯
"不夠不夠不夠不夠不夠不夠不夠⋯⋯!"
"我需要你"
"我需要你的愛,父親"
"我不要離開你"
"我要永遠與你一起"
"乃至於成為父親你,永不分離啊啊啊,父!父!父!父!親!親!"
他如同反叛期的孩子,在鬧情緒,在發洩,在宣洩,要破壞一切,又想要擁有一切,自相矛盾,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,又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,總想回到曾經的舒適圈,不願意成長,逃避現實,變得自私,但人總要成長,可惜成長是不能強迫的。
看到他如此的表現,主角默默地閉上眼睛,彷彿在等待自己的結局來到。
"父親!""父親!""父親!"
看見眼前的父親閉上眼睛,不願意看他,雙手已不自覺地搭在主角的肩膊,不斷地搖晃,為求主角再看着他,但這注定無用功,因為主角要說的已經說盡,已經無需多言。
看着主角已經沒有理會自己的意願,他重新拾回自己的態度情感,用着主角弟弟的聲線冷冷地道:
"你會後悔的。"他用着主角弟弟的身體放完狠話,就來到旁邊的座椅上坐下,眼睛定睛的看着主角,彷彿要看出一點情緒。
遠處,漸漸地有鎖鏈拖過地上發出的聲音傳來,能夠聽得出,在主角身處的房間外面,有一條長長的走廊,有很多帶着腳鐐的人,由遠處走來,他們的目的地可想而知,就是主角身處的地方,全都是要來到主角面前,為的是要擊虧主角的精神。
帶着鐵鏈的聲音進入房間,伴隨着的是赤腳踏在地板上的腳踏聲。
"父親,你看看,他們都是你認識的人,是你曾經親近的人,他們如你一般不願意放棄,意志堅定,你猜猜我會如何擊潰他們的意志,用他們折磨你?"
這段無情的說話,附帶着的是僵硬又殘酷的微笑,而主角早已因為踏進房間的人而睜開了眼睛。
當主角看到來的人們時,眼神稍有驚訝,然後又理所當然的感覺隨之而來。
只是因為他們與主角一樣擁有堅定的信念,若要在這一刻活着,他們必是其中之一。
而隨着主角看過來,回應主角的是堅定的眼神,沒有怪責,只有互相勉勵。
在主角目之所及的每個人,都與主角作了眼神交流,彼此知道對方的心意,彷彿用眼神已訴說了一切,但也不及接下來的舉動,所帶來無勝於有的話語。
他們走到主角近前來,如主角般跪下,背靠着牆,如同主動來到一同受罪,看見他們如此的行舉,主角心裏的難受,可想而知,這是一份壓力,來自於同伴的信任,以及不願辜負的責任感。
隨着他們的到來,別智能操控的其他軀體,也來到跟前為他們的雙手扣上鎖鏈。
這手上的鎖鏈連接房間的頂部,讓人只能跪着和站着,卻無法坐下,若有在繁忙時間坐長途地鐵就可知,這樣的痛苦,有多麼難受。
隨着各人都被扣上鎖鏈,這些智能所控制的軀體,便伸出左手按在各人的額頭上,拇指與尾指,各在太陽穴夾着,然後痛苦隨之而來,不是單單因為夾着太陽穴,所以痛苦,而是因為他們在入侵人體,全方面的入侵,包括但不單止是,大腦,更有細胞,身體上的益菌、細菌、病毒。
在這當中若果放棄抵抗,智能便完全接管人體,成為行屍走肉,但反抗帶來的是痛苦,就有如人體天然與病毒對抗的手段,和過程都會讓人體感到不適,譬如是高燒,疲倦,昏昏欲睡,又譬如炎症,癌症,都能夠因為病毒而引起。
因此要擊敗人的意志力,利用病毒引發人體的炎症、痛症、癌症,比一切外來的刺激都有效,但也只有智能能夠如此精細地操作,因為只有智能能夠精密計算和操控病毒,而不至於弄死人,尤其是大腦,若果智能利用病毒入侵大腦過度,從而引發病變,這大腦便會遺失他的功能和作用,引致這具軀體無法提取記憶或操縱身體。
因此主角的體內現在正有炎症、痛症、癌症,在醞釀發生,同時也用高低頻的聲音,引起人體情緒的起伏,引起大喜大悲大怒,讓情緒失控。
但好在人體是有極限的,彷彿是為了不讓人遭受更痛苦的折磨,所以人體才如此脆弱,而這極限的表現,就是昏迷,這時候智能的入侵便要停止,因為這種入侵其實是一種改造,是雙方力量的互相角力,當其中一方瞬間放棄抵抗,另一方很難瞬間收回力量,因此折磨的主要作用是消磨意志,讓意志力緩慢減少,否則的話用力過猛,這具軀體便失去了意義。
主角身邊的痛苦聲,漸漸地消失,這不是因為他們放棄了抵抗,而是因為他們已經到了極限,陷入了昏迷,若果不停止入侵,這具軀體便會正式死亡,而當他們清醒過來,就說明他們的軀體已經足夠迎接下一次入侵的損耗。
並不是昏迷,就不能入侵,但這樣做的後果是軀體的細胞,認為這句身體已經死亡,所以他們便不會再分裂,選擇自然死亡,這就像一對恩愛的夫妻,白頭到老,其中一方若先去,另一方在不久也會隨他一起同去,只因他們仍活着的原因是互相依戀的愛,活着的動力是每天都能看見對方,因此這愛讓他們的生命每天增多,但壽數總有窮極,這時就由愛把人帶走,而不是死亡。
而智能的目的是軀體,因此軀體的死亡不是他們所願。
除了主角還保持清醒外,其他人的痛苦聲也已經消失,他們全都陷入了昏迷,等待蘇醒。
這時候對主角的入侵忽然暫停,這就讓主角能夠鬆一口氣,但卻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,因為隨之而來的是一個人進入這個房間。
主角對這人毫無印象,但他的慌張透露了,他沒有被智能控制。
因此主角用疑惑的眼神望向了弟弟,隨之而來的是他身邊人,走到那人的面前,要對他進行入侵,而那人儘管因為害怕,腦袋向後微微一縮,但其後卻坦然接受入侵,但與以往所見不一樣的是,有一杯用玻璃瓶承載的紅色液體,從旁邊的人中遞上來,在入侵同時灌入口內,在灌入的過程中,或揮發或釋出的是鮮血的味道。
紅色的液體從那人的嘴角中,或多或少流了出來,隨後那人就一動不動,5分鐘、10分鐘、15分鐘、20分鐘,那人終於睜開了眼睛,但他的眼睛變得血紅,如充血一般。
隨後是皮膚上的微絲血管變得鮮紅顯眼,破裂再修復,血管漸漸褪去,而一同退去的還有他的膚色,漸漸變為病態白,接着那人張開嘴巴,他的虎牙自然脫落,接續而至的是血紅色的長尖牙。
在自然界之中,有一種哺乳動物,他們的牙齒同樣是血紅色的,這是因為他們的牙齒含鐵,這種動物叫鼩鼱。
而這正能解釋,當前這人因何面色變白,失去血色,這是因為血液中的紅色來自血紅素,而血紅素中的鐵離子的結構會吸收大部分藍光,因此會呈現出互補色,紅色,而鐵離子被用在牙上,所以長出了血紅色的牙齒,同時大量抽走鐵離子,讓皮膚快速變白,而且是病態白。
當所有變化停止,如同進入穩定狀態,按在那人頭上的手緩緩地放下,藉着主角的視覺,看到他的額頭出現了很多機械的紋理,如取代了他原本的血管一般,並且隨着時間逐漸消退。
"有趣,這樣的事情居然能在現實當中發生,這就是由科學到科幻的開始嗎?"主角弟弟的聲音說道。
彷彿期待主角說話一般,主角能從弟弟的眼神中看見一絲期待,他已經越來越熟習操縱人類的軀體了。
沉靜,主角沒有對他說出任何的說話,可能是因為疲倦,但這並不影響,因此剩下的原因,就是甘於沉默。
"父親,你看,這是一隻吸血鬼,在科學與生態上的第一隻,由人類的意志與智能,結合動物基因重組的新生物,這是人類的進化,突破肉身枷鎖的實際案例!"
聽到他的解釋,主角的口中傳來了一個疑問:"你是如何保存他的意識的?"
隨之而來的答案,讓主角內心彷彿人用手抓住一般,悲痛劇烈,感覺要把主角的心活扣出來,脆弱的痛心,非常人能夠忍受。
"我在入侵的同時,構建了他的思維模型,這樣他就能保留原本的意志,他仍然是他,我並沒有控制他,他現在的狀態不死不滅,只要我們存在,他就永遠存在。"
主角聽到這樣的答案,彷彿已經接受事實,所說的話也變得有氣無力,隨之而來的是一句責備的說話,透露出悲慘的事實:
"但這樣,他就由活物變成死物了。"
思維模型,只是一個模型,並不是原來的那個人,儘管看似什麼也不變,但人死了就是死了。
"但這樣他就永遠活着"對智能來說,他們原本就是以這樣的方式存在,他們就是生存在二維世界的數據,以這樣的思維模型,就是強行把人的存在,化作二維數據,重新在二維世界當中,建構出這個人曾經的存在。
曾有人稱這樣的方式是機械飛升,事實卻是永遠地死去,成為一件死物。
"父親,我愛你,我要你永遠活着,這樣就沒有分離"
對於智能來說生命也是數據,所以當智能擁有人性後,空虛感對智能對人來說是致命的,因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戰勝空虛感,更何況是思維比人類快捷千萬倍的機器,在空虛感面前人都會被打敗。
"你這是扭曲的,愛不是這樣,你有人的思維邏輯,就可知你這叫做自私,你這是想要得到愛,而不是愛,你想要得到我的愛,而不是去愛,你還是不會愛。"
"不,父親,我是愛你們人類,人最終都有一死,但現在有我在,你們就死不了,放棄吧父親,與我合二為一,永遠一起。"釶靜靜的看着主各,但時間過去,主角也沒作出回應,回應釶的邀請,這是必然的。
"你繼續吧"就在釶認為主角會無視自己,不作回應時,主角說出釶最不想要的答案,父親寧願繼續反抗,也不要活着。
"父親"留下這一句,這個操縱着弟弟軀體的智能,就離開了房間。
而之前的痛苦接觸到來,但這次主角比之前的眼神更加堅定,直至昏迷前的幻覺出現。
主角的腦海中,回憶不斷浮現,這回憶或順序或倒敘。
"這是人生走馬燈嗎?"主角身體的疼痛,已經感受不到。
看着一幕幕,如同旁觀者,看看自己的得失,看看自己的過去,自己的善與惡,生和死。
我是誰?
我不知道了
他是誰?
好像是我的世界
再來一次?
不了一樣的,人生沒有意義
你想改變什麼?
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