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余晖穿过窗棂,在桌面上投下暖黄色的光斑。
何大清端着一杯热茶,心中正反复盘算着那足以撼动时代的财富计划。
山河戒在手,天下我有。
未来的蓝图已经在他脑中徐徐展开,清晰,宏大,充满了无限可能。这种将命运重新攥回自己手里的感觉,让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舒缓。
然而,这份难得的惬意,随着院门口那个熟悉身影的出现,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。
是何雨柱。
他刚从外面回来,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提着一个油纸包,热气顺着纸包的缝隙丝丝缕缕地往外冒,肉馅的香气霸道地钻进人的鼻孔。
何大清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。
这小子,又乱花钱。
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,接下来的一幕,让他刚刚平复下去的火气,轰然一声,直冲头顶。
何雨柱一脚踏进院门,视线立刻就被自家门口台阶上那道垂头丧气的身影给吸引了。
贾东旭。
他正一屁股坐在何家门前的石阶上,也不嫌脏,两条腿敞着,嘴里正念念有词,满脸的委屈和不甘。
“累死个人了……那活儿是人干的吗?油污溅一身,洗都洗不掉……”
“何师傅也真是的,一点情面不讲,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训我,我这脸往哪儿搁……”
他的抱怨声不大不小,却恰好能让进出院子的人都听个清楚。
何雨柱听见了。
他那张年轻的脸上,没有丝毫对自己父亲被编排的恼怒,反而瞬间涌起一股浓烈的心疼和愧疚。
那股子不分好歹、烂好人到骨子里的“圣母”劲儿,又上来了!
他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过去,完全无视了屋里正透过窗户看着他的亲爹。
“东旭哥!”
何雨柱蹲下身,脸上写满了关切,声音都放柔了三分。
“你受苦了,我爸那人……他就是那个臭脾气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贾东旭抬起头,看见是何雨柱,眼里的委屈更浓了,活像个受了天大欺负的小媳妇。
“柱子,不是哥说你爸,他实在是……”
“别说了,东旭哥,我都懂。”
何雨柱急切地打断他,然后献宝似的将手里的油纸包往前一递。
“来,刚出锅的肉包子,还烫手呢。你快趁热吃了,垫垫肚子,瞧你累的。”
说着,他不由分说地将那油纸包整个塞进了贾东旭的怀里。
纸包里,是他排了半个钟头队,才买到手的四个大肉包子,本打算当自己的晚饭。
现在,一个不剩。
贾东旭先是一愣,随即毫不客气地接了过去,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,吃得满嘴流油,含糊不清地说道:“还是柱子你够意思,比亲兄弟还亲!”
这一幕,被屋里的何大清看得一清二楚。
他端着茶杯的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。
胸腔里,一股混杂着失望和暴怒的火焰疯狂燃烧,几乎要烧穿他的理智。
好一个“比亲兄弟还亲”!
这傻儿子,脑子里装的不是脑浆,是猪油!是被贾家那帮吸血鬼灌了迷魂汤!
胳膊肘往外拐到这种地步,简直是蠢到了极致!
何大清强行压下当场冲出去给这父慈子孝的“好兄弟”一人一脚的冲动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他知道,更大的麻烦,还在后头。
晚饭后,夜幕降临,院子里的邻居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,摇着蒲扇乘凉聊天。
四合院的夜晚,从来都不是安静的。
东家长,西家短,各种算计和闲话在闷热的空气里发酵。
何雨柱扒拉了两口剩饭,填不饱肚子,心里却因为下午对贾东旭的“仗义疏财”而感到一阵满足。为了在院里人面前找回点面子,他竟凑到了三大爷阎埠贵跟前,得意洋洋地吹嘘起来。
“三大爷,我跟您说,我爸那手艺,现在是越来越神了!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透着一股子炫耀劲儿,足以让周围几个人都听见。
“前两天,他下班回家,就那么随便一拍,弄了盘拍黄瓜。嘿!您猜怎么着?那味道,绝了!比国营饭店的招牌菜都好吃!”
阎埠贵正摇着扇子算计着下个月的开销,闻言只是“哦”了一声,眼皮都没抬。
何雨柱见状,更来劲了,压低了声音,故作神秘地补充道:
“而且那黄瓜,您是没见着!水灵得跟画儿似的,顶花带刺,青翠欲滴!我敢说,这满四九城的菜市场,您都找不着品相那么好的!也不知道我爸是从哪个‘特殊渠道’弄来的!”
说者无心。
听者有意。
“特殊渠道”这四个字,如同一根针,精准地刺中了阎埠贵那根最敏感的神经。
他摇着蒲扇的手停顿了一瞬。
那双藏在老式圆框眼镜后面的眼睛里,瞬间闪过一道难以察c觉的精光。
他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往何雨柱那边凑了凑,镜片反射着院里昏黄的灯光,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。
“哦?还有这事?”
阎埠贵的语气变得热络起来,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。
“柱子,你爸可真有本事啊。这年头,好东西可都紧俏得很。这‘特殊渠道’……是厂里领导给开的小灶?”
他开始旁敲侧击,每一个字都像钩子,试图从何雨柱这个不设防的嘴里,钓出更多的信息。
何雨柱哪里经得住这种老狐狸的套话,正要张嘴继续吹嘘,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。
“何雨柱,滚回屋里去!”
何大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屋门口,脸色铁青,眼神锐利得像刀子。
院里聊天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,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。
何雨柱被他爸这眼神看得心里一哆嗦,讪讪地闭上了嘴,在邻居们各异的目光中,灰溜溜地钻回了屋。
阎埠贵有些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,重新摇起了扇子,但那双眼睛,却时不时地往何大清家的方向瞟。
何大清“砰”的一声关上门,隔绝了外界所有的视线。
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,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,如同冰冷的潮水,淹没了他的心脏。
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,摆在了他的面前。
自己这个傻儿子,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!
他不仅拎不清谁是人谁是鬼,更要命的是,他有一张完全不过脑子的嘴!
今天,他能为了一点虚荣心,把蔬菜的秘密泄露出去。
明天,他是不是就能在喝醉了酒之后,把“山河戒”的存在当成故事讲给全院的人听?
何大清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。
他太清楚这个四合院是什么地方了。
这里不是家,是一个巨大的染缸,是一个人性的斗兽场。
人多,嘴杂,到处都是算计,到处都是想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的豺狼。
再让何雨柱待在这个环境里,天天跟贾东旭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混在一起,被阎埠贵这种老狐狸惦记着……
他迟早会成为自己最大的破绽!
最大的隐患!
一个不慎,就会把自己连同山河戒的秘密,一起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!
何大清看向何雨柱的眼神,彻底冷了下来。
让他在身边继承手艺?
这个念头,在这一刻,被他彻底斩断,碾得粉碎。
不行。
必须把他送走!
立刻!马上!
送到一个远离四合院这个是非之地的所在,送到一个没人认识他,没人会惯着他、捧着他的地方去!
最好,再给他找个精明厉害、能把他管得死死的媳妇!
否则,就凭这傻儿子猪油蒙心的德性,哪天被人卖了,他都得乐呵呵地帮人家数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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