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玄跑得肺管子都要炸了，雪粒子灌进领口冰得他直哆嗦。
怀里那株小树苗倒跟打了鸡血似的，叶片上的水痕火烬闪着光，活像在给他打节奏——“跑快点跑快点”。
他正骂骂咧咧琢磨着要不要往东海方向绕，突然后颈一麻，整个人被一股黏糊糊的气浪卷得腾空而起。
“系统你大爷！”他在空中连翻三个跟头，死死攥住小树苗，“这是镇元子的袖风还是哪个老怪物的法术？”等他摔进一片腐叶堆里时，鼻尖萦绕的已不是不周山的雪腥气，而是松脂混着腐木的潮湿味儿。
抬头望去，密匝匝的枝桠在头顶织成绿网，偶尔漏下的光斑里，飘着几缕暗金色妖气。
“妖族边境？”陈玄后槽牙一咬。
他在祖巫殿翻残篇时见过图，这种混着木灵与妖氛的林子，正是妖庭与洪荒野地的交界。
正想猫腰往林外溜，忽听灌木丛里传来铁器摩擦声，三五个青面妖兵从树后闪出来，獠牙在阴影里泛着冷光。
为首的红毛妖将跨前一步，腰间狼首刀嗡鸣出鞘——竟是雷鹏！
上回在北溟海，陈玄用系统抽奖得来的“引雷符”炸了他半座斥候营，此刻对方额角的焦痕还没消，眼尾的妖纹绷成一条线：“这不是上次偷摸放冷箭的小散修？怎么着，被祖巫踹出来没地儿混，跑我妖族地盘讨饭吃？”
陈玄后背沁出冷汗。
他偷摸攥住袖中系统刚发的“祖巫精血模拟液”——这玩意儿说是能模拟祖巫气息，可他还没试过。
面上却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：“雷统领这记性，该去太医院看看脑子。某乃后土祖巫座下使者，奉祖巫之命巡视边疆，尔等拦路阻差，不怕十二祖巫的拳头？”
“哈！”雷鹏仰头大笑，狼首刀往陈玄脚边一插，震得腐叶乱颤，“后土那妮子的使者？我雷鹏在边境守了三百年，怎没听说她新收了个细皮嫩肉的？给我拿下！”话音未落，妖兵们手持淬毒长矛蜂拥而上，矛尖带起的风刮得陈玄脸颊生疼。
“拼了！”陈玄一仰头灌下模拟液，喉间泛起铁锈味。
刹那间，体内翻江倒海般涌出气浪——是祖巫殿里那株吸收共工玄冥水、祝融离火的小树苗在共鸣！
他皮肤泛起淡淡青光，脚下藤蔓如活物般窜出，“咔嚓”缠住最近的长矛，反手一拽将妖兵摔进灌木丛。
“这、这是……”雷鹏后退半步，狼首刀差点脱手。
他分明看见陈玄背后浮起半道虚影，像是棵枝桠参天的巨树，叶片上还凝着水痕火烬，跟传闻里后土祖巫的“轮回木”有七分像。
“都住手！”
清越的声音混着金铃轻响，穿破喧嚣。
陈玄顺着声源望去，只见林雾里走出个白裙女子，耳坠的金铃随着步伐轻颤，发间别着朵半开的青丘桃花。
她眼尾微挑，狐族特有的竖瞳在阴影里缩成细线，却没半分攻击性：“雷统领，白泽大人前日才说要与巫族修好，你这是要掀了刚铺的红毯？”
雷鹏脖子一梗，又不敢真得罪青丘一脉，闷声收了刀：“青鸾使者，这小子装祖巫使者……”
“是否装假，见了白泽大人自会分晓。”青鸾扫了陈玄一眼，目光在他泛青的皮肤和脚下藤蔓上多停了片刻，“这位大人，随我去见白泽上仙如何？也省得雷统领总疑神疑鬼。”
陈玄强压着体内翻涌的气血——那模拟液到底是半成品，烧得他五脏六腑像被火烤。
面上却端出祖巫使者的派头，冲青鸾颔首：“有劳使者带路。”余光瞥见雷鹏咬牙切齿的模样，差点没绷住笑——这戏码，倒像现代公司里跨部门对接，甲方乙方互相揣度。
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：“【隐藏任务：化解妖族边境冲突进度30%】任务进度提升条件：取得白泽信任/揭露雷鹏私扣物资证据（二选一）”
陈玄心头一跳。
他之前在祖巫殿听帝江提过，妖庭最近总说巫族越界，可十二祖巫根本没那闲心——难不成是有人搞事？
正琢磨着，青鸾已当先引路，金铃声在林子里荡开。
雷鹏阴恻恻瞥了他一眼，带着妖兵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，靴子踩断枯枝的脆响，活像在咒他早死。
“大人可是第一次来边境？”青鸾忽然开口，指尖轻轻拂过身侧树干，“这林子叫‘苍梧’，本是上古神树残根，如今倒成了两族扯皮的由头。”她侧过脸，桃花在鬓角摇晃，“不过看大人身上的木灵，倒像与这林子有几分缘法？”
陈玄心里“咯噔”一下——这狐女怕不是在试探。
他想起后土祖巫的轮回木特性，忙把怀里小树苗往袖里塞了塞：“祖巫座下，自然要多学些与草木沟通的本事。”话音刚落，小树苗倒像是配合他似的，叶片轻轻颤了颤，叶尖渗出一滴清露，“啪嗒”掉在青鸾脚边的腐叶上。
青鸾低头看了眼那滴清露，眼尾微弯：“倒是个妙人。”
两人穿过林子时，陈玄渐渐听见远处传来铁链碰撞声。
他眯眼望去，林雾尽头隐约有座木栅栏围成的营地，旗杆上飘着妖庭的玄鸟旗。
几个妖兵守在栅栏外，栅栏里影影绰绰的，像是有不少人影——只是大白天的，那些人影怎么都缩在角落，连头都不敢抬？
“到了。”青鸾停住脚步，金铃轻响惊醒了陈玄的打量，“白泽大人在营中议事，大人请随我来。”
陈玄跟着她往营地走去，靴底碾碎的腐叶发出“沙沙”声。
他望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栅栏，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，像是有人刻意压低了声音：“小心……他们抓人……”
他脚步微顿，后颈的藤蔓印记突然发烫——是帝江留的那道金纹。
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，这次多了行小字：“【检测到异常因果波动，建议宿主保持警惕】”
陈玄摸了摸怀里的小树苗，叶片上的水痕火烬还在闪。
他忽然觉得，这趟妖族边境之行，怕不是单纯的“化解冲突”那么简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