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玄把枕头底下的绢帛拽出来时,油灯芯“噼啪”爆了个火星。
他盯着那卷在月光下泛着土黄微光的符文,想起方才系统提示里“初级”二字,忍不住嘀咕:“合着高级得把全身纹成花?”
指尖刚触到绢帛,那些歪扭的符文突然“嗖”地钻进他掌心,像一群饥渴的蚂蚁顺着血管往上爬。
陈玄倒抽冷气,腕骨传来灼烧感,慌忙把胳膊按在案几上——这破系统奖励该不会是要他自虐吧?
“叮——检测宿主激活祖巫秘纹拓印术(初级),需以精血为引。”系统机械音突然炸响,陈玄手一抖,案上的人参果骨碌碌滚到脚边。
他盯着掌心逐渐浮现的淡褐色纹路,咬咬牙咬破指尖,血珠刚滴在纹路上,整只手臂瞬间滚烫如炭。
“我靠!这比火锅涮毛肚还烫!”陈玄跳起来撞翻椅子,后背抵在竹墙上直抽气。
可下一秒,灼烧感突然化作清凉,顺着经脉往全身窜。
他低头,看见皮肤下有金色流光游走,手臂上的褐色纹路竟泛起半透明的金光,像给肌肉裹了层会呼吸的金箔。
“这是……”他试着挥了挥拳,空气里响起细微的爆鸣,“八九玄功?”之前系统抽奖得来的功法突然在识海翻涌,和体内那股熟悉的温热——对了,是祖巫精血模拟液!
上次任务奖励的淡金色液体,此刻正顺着血管沸腾,和玄功的金流缠成了麻花。
陈玄瞪圆眼睛。
他记得系统说明里,精血模拟液是“仿造祖巫血脉特性”,八九玄功又是“盘古一脉炼体圣功”,合着这俩现在在他身体里搞跨种族联动?
“检测宿主肉身强度提升200%,可短暂模拟祖巫威压(当前时长:三分钟)。”系统提示音刚落,陈玄的影子突然在地上拉得老长,竹舍的竹帘无风自动,连油灯都被压得火苗倒向地面。
“这效果……”他摸着手臂上流转的金纹,嘴角慢慢咧开,“够我去跟赤将军比划比划了。”
话音未落,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陈玄立刻收敛气息,金纹像退潮的海水般缩进皮肤。
他弯腰捡起滚到床底的人参果,刚塞进嘴里,竹门就被拍得“咚咚”响。
“陈玄。”是土伯的声音,一贯的冷硬,却带着点不寻常的紧绷,“后土大人请你立刻前往议事厅。”
陈玄咬着人参果开门,月光下土伯的玄铁甲泛着冷光,右手按在腰间短刃上。
他挑眉:“土护卫这架势,是怕我跑路?”
“……跟我来。”土伯转身就走,靴底碾碎几片竹叶。
陈玄跟着他穿过两排火把,看见议事厅的飞檐在夜色里像只蓄势的鹰,心里突然一沉——往常后土召见都是让小巫童传话,这次派土伯亲自来,怕是有麻烦。
议事厅的青铜门敞着,陈玄刚跨进去,就迎上一道冷嗤。
“好个散修,倒学起偷师的本事了。”赤炎斜倚在虎皮椅上,手中青铜矛尖点地,火星顺着青石板路爬到陈玄脚边,“祖巫秘纹拓印术,连我巫族嫡系都要修炼三年才得入门,你倒好,一夜就学会了?”
他身后站着六个共工部属,个个臂缠赤铜护腕,腰间挂着淬毒的短刀。
其中一个络腮胡的大汉拍了拍刀鞘:“赤将军说的是,莫不是你那系统……”
“住口!”陈玄猛地抬头,眼底闪过金芒。
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金纹在蠢蠢欲动,系统提示音在识海蹦跶:“检测到敌意,是否开启祖巫威压模拟?剩余时长:2分58秒。”
“各位将军这是审犯人呢?”他故意把“系统”二字咬得极重,看着络腮胡瞬间变青的脸,心里暗笑——上次在祖巫殿,这老粗偷听到他跟系统说话,现在被戳破,倒成了把柄?
赤炎猛地站起身,矛尖直指陈玄咽喉:“少耍嘴皮子!今日你若不说清这秘术从何而来,休怪我用巫法逼问!”
陈玄盯着矛尖上跳动的火星,突然咧嘴一笑。
他抬手按在胸口,金纹顺着手臂爬上脖颈,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拔高——像是有座山突然压在议事厅里,青铜灯树剧烈摇晃,几个部属踉跄着后退,连赤炎的矛尖都抖了抖。
“想看我的底牌?”他往前半步,金纹在瞳孔里一闪而过,“那便看好了。”
“够了!”后土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下来。
陈玄转头,见她站在厅门处,广袖上的后土印泛着幽光,“赤炎,你忘了帝江兄长的话?”
赤炎咬着牙收回矛,矛杆在青石板上划出半尺长的痕迹:“后土,你莫被这外人造的假象骗了!他能偷学秘术,就能……”
“就能如何?”后土走到陈玄身侧,目光扫过他手臂上若隐若现的金纹,“我看过他的气数,并无弑杀之意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放轻,“倒是你,赤将军,最近总爱动刀动枪的。”
赤炎的脸涨得通红,猛地甩袖转身:“好!今日我便信你一次。但他若再敢使什么妖术——”他回头时眼中寒光刺骨,“我定要他血溅当场。”
陈玄摸着被冷汗浸透的后背,跟着后土走出议事厅。
夜风卷着草香扑来,他听见身后传来“哐当”一声,是赤炎把矛砸在案几上。
“今日之事,是我疏忽了。”后土停住脚步,“赤炎本就对外族敏感,你又突然展现出特殊能力……”
“我明白。”陈玄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,金纹已经完全缩进皮肤,但体内还残留着一股热流,“可能我该提前离开巫族领地?”
后土没说话,只是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。
月光下,她耳坠上的玉石泛着微光,像一滴要落未落的泪:“再等等。帝江兄长明日便回,他若见了你……”她突然摇头,“罢了,你且回竹舍,今夜莫要出门。”
陈玄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,转身往竹舍走。
路过演武场时,他听见角落传来压低的说话声:“……子时三刻,守住东西南北门……”
“谁?”他猛地回头,却只看见几个巡逻的巫族战士扛着火把走过。
风掀起他的衣摆,他摸了摸怀里的人参果,突然觉得这果子的甜,比往日多了几分苦涩。
夜色渐深,巫族营地的灯火一盏盏熄灭。
赤炎蹲在演武场的望楼上,盯着陈玄竹舍的方向。
他摸出腰间的青铜酒壶灌了一口,酒液顺着下巴滴在护心镜上,泛着暗红的光。
“将军,人都到齐了。”络腮胡从阴影里钻出来,手中短刀在月光下闪了闪,“东西南北门的守卫都换了咱们的人,那小子要跑……”
“不。”赤炎擦了擦矛尖,“我要他死在自己屋里。”他望着竹舍的窗纸,那里还亮着一点昏黄的光,“让老三带毒雾从后窗进,老七守前门——记住,别留全尸。”
络腮胡点头退下,脚步声消失在黑暗里。
赤炎又灌了口酒,酒气混着血腥气在喉间翻涌。
他盯着那点烛光,仿佛看见陈玄倒在血泊里的模样——这外来者,必须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