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俱芦洲的风裹着铁锈味的煞气灌进衣领，陈玄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，低头看了眼掌心发烫的感应器——指针几乎要把铜盘戳穿，震得他虎口发麻。
青芽跟在身侧，发间那朵用朱果枝编的小花被风吹得东倒西歪：“玄哥，这味儿比上次在毒瘴林还冲。”
“那是，这儿可是巫妖要崛起的地盘。”陈玄扯了扯被风掀起来的道袍，突然顿住脚步——前方山谷里的雾气正诡异地打着旋儿，像有人在幕后扯动无形的丝线。
他刚要提醒青芽小心，脚下的土地突然传来闷响，眼前的幽林瞬间扭曲成碎片，一座黑岩铸就的宫殿赫然砸进视野。
“我去！”陈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。
那宫殿高得离谱，门前两根十人合抱的石柱上，十二道身影正从石纹里翻涌而出——人身蛇尾的、背生双翅的、脚踏火焰的……正是十二祖巫的图腾。
他喉结动了动，想起系统之前提过“巫族禁地不可擅闯”的警告，后槽牙都咬酸了：“这不会是……祖巫殿？”
话音未落，三团黑影已从宫殿飞檐上扑下，带起的风刮得陈玄脸皮生疼。
为首那人赤发如血，火矛尖儿离他鼻尖只剩三寸：“擅闯祖巫殿，死！”
陈玄大脑瞬间空白，本能地催动刚修炼到小成的八九玄功。
肌肉撕裂般的痛意里，他的身体胀成小山，硬接下这一矛。
“咔嚓”一声，胸骨像被巨锤砸中，他踉跄着撞断两棵合抱粗的树，嘴角溢出的血在衣襟上洇开一片红。
“准圣级别的攻击！”他捂着胸口蜷缩在地，冷汗把里衣都浸透了。
系统在识海里疯狂刷屏“危险预警”，他却想骂娘——这破系统早干嘛去了？
上次偷吃人参果顶多被镇元子追着打，这次直接要命！
“赤炎，退下。”
一道柔和的女声像春风卷过战场。
赤发男子的火矛顿在半空，陈玄顺着声音抬头，只见一位身着土黄色宫装的女子缓步走来。
她发间插着一根青玉簪，眉眼温润得像春日里化冻的溪水，可那周身流转的土黄色法则，却让空气都变得沉甸甸的。
“后土祖巫？”陈玄突然想起系统资料里的记载——十二祖巫中最善调和的那位，连共工那暴脾气都得听她劝。
他挣扎着爬起来，衣服上的草屑簌簌往下掉：“晚辈陈玄，误入贵境，绝无恶意！”
“误入？”赤炎把火矛往地上一杵，火星子溅了陈玄一裤脚，“北俱芦洲千里内都有巫族禁制，你个小地仙能摸到这儿？怕不是阐教派来探听祖巫动向的探子！”
陈玄眼角直跳。
他倒是想当探子，可阐教现在连个影子都没呢——洪荒这会儿，老子还在昆仑山啃灵竹，元始天尊的道场都没收拾利索。
他刚要开口，余光瞥见守在殿门另一侧的灰衣人。
那人生得面如刀削，腰间长戟出鞘三寸，寒光正对着他后心——不用问，这是后土的护卫土伯，出了名的“不废话直接动手”。
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。
陈玄突然想起怀里的木盒——盘古斧碎片还在发烫。
他心一横，指尖掐破掌心，让血珠滴在木盒上。
刹那间，一道混沌气息像活物般窜出来，在众人面前凝成半透明的斧刃虚影。
后土的瞳孔微微收缩，抬手按住赤炎要再次刺出的火矛：“这气息……”她伸出指尖，虚影竟主动蹭了蹭她的掌心，像只撒娇的小兽。
“是开天之力。”陈玄喘着气，故意把“开天”二字咬得极重，“晚辈也是偶然得到，实在不知会引到此处。”他心里直打鼓——这可是系统抽奖得来的宝贝，要不是命悬一线，打死他都不想暴露。
后土收回手，目光在陈玄脸上转了两圈：“随我入殿。”
“敢不敢都得去啊。”陈玄苦笑着拍掉身上的土，冲青芽使了个眼色。
青芽会意，悄悄退到树后——她那点修为，进去反而是累赘。
祖巫殿内比外表更气派。
穹顶嵌着夜明珠，把殿内照得亮如白昼，地面铺着的玄黄石每一块都刻着镇界符文。
陈玄盯着脚底下的纹路直咋舌——这要抠一块回去，够他在五庄观换十筐人参果了。
“坐。”后土指了指石案前的蒲团。
陈玄刚坐下，就听见殿外传来赤炎的闷哼：“祖巫，这小子要是耍花样——”
“我心里有数。”后土端起茶盏，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，“你说的开天之力，从何而来？”
陈玄的手指在石案上轻轻敲了两下。
他想起系统提示里“不可完全暴露穿越者身份”的警告，斟酌着开口：“说来话长……但晚辈能感觉到，它和盘古大神有关。”
后土的茶盏“咔”地一声搁在案上。
她的指尖抵着眉心，像是在回忆什么：“当年盘古开天，身化万物，斧分三刃……”她突然抬眼，目光如炬，“你可愿接受一场试炼？若能通过，我便信你与盘古有关。”
陈玄喉咙发紧。
他想起之前被玄冥夫人算计的玉牌，想起系统说过“洪荒没有白吃的午餐”，可此刻殿外赤炎的火矛尖儿还在晃，土伯的长戟映得他后颈发凉。
他深吸一口气：“请讲。”
后土起身走向殿后，裙裾扫过地面，玄黄石突然泛起黄光。
陈玄跟着她穿过一道暗门，眼前的景象再次骤变——他们站在一座悬浮的石台上，四周是灰蒙蒙的雾气，中央有团光影正缓缓凝聚，像被水洗过的旧画卷，勉强能看出是把斧头的轮廓。
“这是……”陈玄刚要凑近，那光影突然剧烈震颤，石台边缘裂开细小的纹路。
“试炼场。”后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“答案，在里面。”
陈玄望着那团越来越清晰的光影，掌心的盘古斧碎片突然烫得他几乎握不住。
他回头想再问，却发现后土已经退到了暗门边，殿门闭合的声音里，他听见她最后一句话：“记住，这里的一切，都是你内心的投影。”
雾气突然翻涌起来，陈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脚底爬上来——像是盘古斧碎片在召唤，又像是某个沉睡的存在被惊醒了。
他盯着中央那道逐渐清晰的光影，突然看清了那上面的纹路——和他怀里的碎片，严丝合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