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漫过灵泉时，陈玄后背的冷汗早被山风焐成了冰碴子。
他盘坐在灵根旁，掌心的盘古斧碎片还残留着灼烧感，像块刚从灶膛里扒拉出来的炭——不过这炭能砍翻黑雾大妖，倒也算物尽其用。
"系统，这核心权限怎么开？"他盯着脑海里突然多出来的金色锁孔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碎片边缘，"难不成要我学电视剧里的，找个钥匙捅进去？"系统没理他，倒是碎片在掌心轻轻震颤，像只刚被撸顺毛的猫。
陈玄眼皮一跳，灵海深处突然泛起涟漪。
那涟漪不是系统的电子音，倒像是有人拿石片敲了口古钟——"开天之力，不容亵渎......"声音浑浊沙哑，带着股劈开混沌时的腥气。
他浑身一激灵，碎片表面浮起细碎的金纹，像血管里流着液态的星光，顺着他的脉络往灵海钻。
"嘶——"他倒抽冷气，额角冒出细汗。
这哪是沟通，分明是盘古斧在检查他的"资质"。
就像他当年在公司被总监查周报，每个标点符号都要翻来覆去看三遍。"祖宗，我错了还不行？"他小声嘟囔，"我保证不拿您劈西瓜，顶多劈劈不长眼的妖怪......"
话音未落，腕间一凉。
裹着青芽的道袍下摆被顶开条缝，嫩生生的小手扒拉着他的手腕。
陈玄低头，正撞进一双鎏金的眼睛里。
青芽的睫毛颤得像被风吹的草叶，先前的怯意全被某种沉淀了亿万年的庄重替代："我......记起来了。"
陈玄喉结动了动。
他突然想起五庄观那棵人参果树，果子成熟时也会睁开这样的眼睛——但青芽的眼瞳里流转的不是灵果的清光，是开天前混沌里翻涌的金汤。
"天地未分那会，主人以一缕神识封印混沌之源。"青芽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，却压得陈玄耳膜发疼，"那黑影......是被镇压的残念。"她指尖轻轻碰了碰陈玄手腕上的系统光纹，"你体内的系统......不像是后来者。
更像......从那场封印里漏出来的线头。"
"漏、漏线头？"陈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，"合着我这系统不是淘宝买的，是盘古开天时候的'边角料'？"他突然想起昨夜黑影触碰到斧光时渗出的蓝芒，和系统核心区的波动简直像情侣手链，"所以那家伙追着灵根跑，是因为灵根里有封印？
而系统......"
"是封印的一部分。"青芽替他说完，"就像茧上的丝，抽一根就会动了整只茧。"
陈玄突然觉得后槽牙发酸。
他穿越前在快递站搬货，最恨的就是拆包裹时扯断的线头——结果现在被洪荒级别的"线头"缠上了。
"轰——"
头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。
陈玄本能地把青芽往怀里一护，抬头就见天空裂开道漆黑的缝，像谁拿指甲在幕布上划了道口子。
黑雾顺着裂缝淌下来，这次不带半分隐晦，裹着腥甜的血气直扑灵根。
"你们知道得太多了！"黑影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，这次连人形都懒得变，直接凝成根黑黢黢的柱子砸下来。
陈玄骂了句脏话。
他感觉体内有团火"轰"地窜起来，是盘古斧碎片在发烫，烫得他掌心发红，却半点不觉得疼。
斧影在身后虚虚显形，金红相间的刃口映得他眼睛发亮："老子今天就拿你试试斧头！"
他挥掌的动作慢得像电影慢放。
明明是肉掌，却带起开天辟地的风声。
斧意裹着金光扫过黑雾，就像拿火把烧蜘蛛网——黑雾嘶啦作响，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骨茬。
"你竟敢动用他的力量？！"黑影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慌乱，骨茬子簌簌往下掉，"他早该......"
"盘古？"陈玄咧嘴笑，露出白生生的牙，"巧了，我刚和他的碎片处上对象。"他故意把"对象"两个字咬得极重，反正这老古董听不懂现代梗。
变故出现在青芽身上。
小姑娘突然从他怀里挣开，双脚离地浮在半空，发梢沾着灵根的金粉。
她双手结出连陈玄都看不懂的法印，每道指缝里都漏出细碎的光："混沌初分，清浊立判......"
咒语像块扔进深潭的石头，荡开层层涟漪。
灵根突然疯了似的抽条，原本蔫巴巴的枝桠瞬间窜到十丈高，每片叶子都亮得刺眼。
陈玄被晃得眯起眼，却看见灵根里浮出道半透明的影子——那是个扛着巨斧的身影，虽然模糊，却让他膝盖发软。
"不可能......他已经陨了！"黑影的骨茬子碎得更快了，黑雾里渗出大滴大滴的黑血，"你不过是个......"
"闭嘴！"陈玄趁机再催碎片。
这次斧影不再虚浮，直接凝成实体，带起的风把他道袍吹得猎猎作响。
他咬着牙往前推，斧刃压在黑影胸口，像切豆腐似的往下切。
黑影发出最后一声尖叫，声音里带着哭腔："你以为你掌控了系统？
其实......你只是棋子！"
话音未落，整个小世界剧烈震动。
灵根的叶子簌簌往下掉，陈玄一个踉跄跪在地上，怀里的青芽也没了刚才的气势，软得像团棉花。
他抹了把嘴角的血，就听见远处石猿的低吼里多了几分焦躁。
"真正的麻烦......才刚刚开始。"青芽的声音又变回了小奶音，金瞳褪成浅绿，"那黑影只是残念......"
陈玄把她重新裹进道袍，抬头看向裂开的天空。
裂缝不知何时合上了，但空气里还飘着股焦糊味，像烧了本千年古书。
他摸了摸发烫的碎片，又摸了摸手腕上的系统光纹——刚才和黑影对轰时，他分明看见系统面板的锁孔闪了闪金光。
"棋子就棋子吧。"他对着山风扯了扯嘴角，"好歹是个带主角光环的棋子。"
山风卷着灵泉的水雾扑过来，陈玄打了个喷嚏。
他突然想起穿越前租的破公寓，想起房东催房租时的凶样，又想起昨夜被黑雾追着跑时的恐惧。
现在怀里暖乎乎的，碎片在掌心一跳一跳，系统面板上的锁孔还在闪——好像也没那么糟。
"等会先研究核心权限。"他低头戳了戳青芽的小脑袋，"再去弄点灵酒，今天可把老子累坏了。"
灵根的枝桠轻轻晃动，像是在应和他的话。
而在断崖深处，那团黑影的残血里，蓝齿轮突然转得飞快。
某个被封印了亿万年的存在，在混沌深处动了动眼皮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