阎家那间终年不见阳光的屋子里,空气混浊,弥漫着一股子酸腐与霉味。
一盏昏黄的煤油灯在桌上跳跃,将阎家父子三人的影子拉扯得扭曲,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,狰狞可怖。
“就这么定了!”
阎埠贵干瘦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,闪烁着一种与他教书先生身份绝不相符的阴毒与贪婪。
“林凡那个小畜生,身手邪门得很,硬碰硬,我们占不到便宜。”
“老大,你负责撬门埋伏。”
“老二,你去工厂门口把秦淮茹引开。”
“我,亲自守住大门,给他来个瓮中捉鳖!”
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算计。
大儿子阎解成脸上横肉一抖,舔了舔发干的嘴唇,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与残忍。他早就看林凡那辆崭新的二八大杠不顺眼了,更别提那台能传出靡靡之音的收音机。
“爹,您放心!这次不把他两条腿打断,我就不姓阎!”
二儿子阎解放则显得有些木讷,只是闷闷地点头,对于父亲的计划,他从不质疑,只会执行。
毒计已定,三只饿狼,开始磨动他们的獠牙。
……
傍晚。
红星轧钢厂的下班汽笛声,尖锐地划破了京城上空的暮色。
工人们推着自行车,三三两两地从大门涌出,一天的疲惫都写在脸上。
阎解放早已等候多时,他焦躁地在门口来回踱步,眼神在人群中疯狂搜索。当秦淮茹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时,他的眼睛骤然一亮。
他立刻调整呼吸,脸上瞬间堆满了惊惶与焦急,朝着秦淮茹的方向就冲了过去。
“秦淮茹嫂子!不好了!出大事了!”
他这一嗓子,吼得声嘶力竭。
秦淮茹刚走出厂门,正想着回家给孩子们做什么吃的,冷不防被这声音吓了一跳。她定睛一看,是三大爷家的二儿子阎解放。
“解放,你……你这是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?”
阎解放跑到她面前,上气不接下气,额头上全是汗,表演得惟妙惟肖。
“是棒梗!你家棒梗在学校跟人打架,头……头被人用砖头给开了瓢!流了好多血!老师让你赶紧过去一趟!再晚就来不及了!”
“轰!”
这几句话,如同晴天霹雳,在秦淮茹的脑子里炸开。
棒梗!
头被打破了!
流了好多血!
她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,血色尽褪。大脑瞬间一片空白,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,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“在……在哪个医院?”她的声音都在发抖。
“就在学校医务室!老师让你直接去学校!”阎解放催促道。
救子心切的本能,压倒了一切理智。秦淮茹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这其中的蹊跷,也顾不上去跟车间主任请假,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儿子!
她把手里的饭盒往阎解放手里一塞,拔腿就朝着学校的方向狂奔而去。
看着秦淮茹那失魂落魄、越跑越远的背影,阎解放脸上的焦急瞬间褪去,取而代之的,是一抹阴谋得逞的冷笑。
而在轧钢厂对面的一个墙角阴影里,阎埠贵那张老脸,也缓缓露了出来。
他眯着眼睛,看着秦淮茹奔跑的方向,嘴角勾起一丝智珠在握的弧度。
人心,真是最好算计的东西。
他知道,秦淮茹慌乱之下,家里的小当和槐花绝对无人照看。她能拜托谁?在这院里,她信得过,又跟她走得最近的,除了那个傻柱,就只有林凡兄妹了。
而傻柱还没下班。
那么答案,只有一个。
果不其然。
计划的齿轮,正按照他预设的轨迹,分毫不差地转动着。
不到五分钟,四合院里。
林凡家的门,被一阵急促又微弱的敲门声叩响。
“咚咚咚……”
伴随着的,还有小女孩压抑的、带着哭腔的抽泣声。
林可儿正在屋里做作业,听到声音,放下铅笔,跑去开了门。
门外站着的,是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当。
小姑娘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,脸上挂满了泪珠,小肩膀一抽一抽的,看上去可怜极了。
“可儿姐姐……”
小当一看到林可儿,哭声更大了,带着浓浓的鼻音。
“我妈走了,她说哥哥在学校出事了,家里就剩我和槐花,我……我害怕……”
林可儿的心地,是院里最柔软的一块地方。
她最见不得别人哭,尤其是比她还小的孩子。
一听这话,她的心立刻就揪了起来,想都没想,就伸出小手,拉住了小当冰凉的手。
“别怕,小当,姐姐陪你。”
她转头对屋里喊了一声:“哥,我出去一会儿,陪小当玩一下!”
说完,根本没等屋里传来回应,就跟着小当走出了家门。
少女清脆的脚步声,在院子里回响,然后渐渐远去。
调虎离山。
至此,第一步,完美成功!
就在林可儿的背影消失在中院通往前院的月亮门后,一道潜伏已久的黑影,从中院的角落里,鬼魅般地闪了出来。
是阎解成!
他脸上挂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狞笑,那笑容里混杂着贪婪、嫉妒与即将复仇的快感。
他手里,紧紧攥着一根半米长的撬棍,冰冷的铁器在他手心,却让他感到一阵火热。
他猫着腰,动作轻巧地摸到林凡家门口,左右看了一眼,确认无人。
他将撬棍扁平的一头,插进门缝里。
“咯吱……”
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声呻吟。
阎解成双臂肌肉贲张,猛地发力!
“咔嚓!”
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,那把老旧的铜锁,应声而断。
门,开了。
一股独属于林凡家里的,带着淡淡皂角和书墨混合的气息,从门缝里飘了出来。
阎解成深吸一口气,只觉得连空气都带着诱人的味道。
他没有立刻进去,而是侧耳倾听了片刻,确认屋里没有任何动静后,才像一条滑腻的毒蛇,闪身潜入了屋内。
而与此同时。
四合院的大门口。
阎埠贵背着手,站在门洞的阴影里,活脱脱一尊门神。
只是这尊门神,脸上没有丝毫威严,只有一片阴鸷。
他的袖子里,藏着一根沉重的铁棍,冰冷的触感顺着手臂,一直凉到心里。
他的双眼,死死地盯着胡同口的方向,眼神锐利,不放过任何一个出现的身影。
一张巨大的、充满杀机的天罗地网,已经在这座看似平静的四合院里,悄无声息地张开。
夜色,渐浓。
杀机,四伏。
只等那不知死活的猎物,自投罗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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