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,深得如同泼翻的墨汁。
尖锐,凄厉的哭喊声,撕裂了四合院中院的死寂。
“棒梗!棒梗你醒醒啊!”
贾家的灯,“啪”的一声亮了,昏黄的光线将窗户纸映成一片惨白,也照出了一室的兵荒马乱。
棒梗直挺挺地躺在床上,四肢以一种诡异的频率剧烈抽搐,双眼向上翻着,只剩下骇人的眼白。
他的牙关咬得死紧,嘴角溢出白色的涎沫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动的怪响。
整个人,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,在绝望地挣扎。
“我的儿啊!”
秦淮茹彻底慌了神,整个人扑在床边,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,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。
她的手颤抖着,想去掰开棒梗的嘴,又怕被咬断手指;想去按住他抽搐的身体,又怕把他弄伤。
汗水混着泪水,从她煞白的脸上滚滚滑落。
“掐人中!快掐人中啊!”
贾张氏那肥硕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,她一把推开挡路的秦淮茹,粗壮的拇指狠狠地摁在了棒梗的人中上。
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指节都因为过度用力而凸起,可床上的棒梗依旧没有半点反应,抽搐反而愈发剧烈。
“水!凉水!”
贾张氏又嘶吼起来,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。
秦淮茹如梦初醒,连滚带爬地冲到桌边,舀起一瓢冰冷的井水,手忙脚乱地就往棒梗的嘴里灌。
“咕咚……咳咳咳!”
凉水呛进了气管,棒梗猛地一阵剧烈呛咳,那紧绷的身体骤然一软,抽搐终于停了下来。
他缓缓睁开眼,眼神涣散,瞳孔里没有丝毫焦距,只有一片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。
人是醒了,可那口气,却像是被抽走了大半。
秦淮茹和贾张氏不敢有丝毫耽搁,连夜将软得像一滩烂泥的棒梗送去了医院。
医院里,那股独有的消毒水气味,冰冷而刺鼻。
穿着白大褂的医生,面无表情地用听诊器在棒梗瘦弱的胸膛上挪动,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,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。
一番详尽的检查下来,所有的仪器都显示正常。
“查不出具体的器质性病变。”
医生取下听诊器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每一个字却都像一记重锤,砸在秦淮茹和贾张氏的心上。
“从症状来看,应该是身体长期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,加上短时间内接连受到不明原因的强烈惊吓,导致了神经性休克。”
“虽然这次抢救过来了,但……”
医生顿了顿,用一种近乎宣判的语气,给出了最后的结论。
“他的身体底子,算是彻底垮了。”
“以后要好生养着,不能再受一丁点的刺激。而且,很可能会落下一惊一乍就容易抽搐的毛病。”
“说白了,就是个药罐子,得拿汤药吊着命。”
药罐子!
这三个字,像三根烧红的钢针,狠狠扎进了婆媳二人的心脏。
回家的路上,夜风更冷了。
秦淮茹背着棒梗,只觉得背上的不是自己的儿子,而是一座沉甸甸的、能压垮整个家的大山。
贾张氏跟在后面,脚步踉跄,嘴里不停地念叨着,试图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,找到一个可以宣泄的源头。
为什么?
好端端的孙子,怎么就突然这么倒霉了?
她们想破了脑袋,也想不通其中的关窍。
最后,一个念头,如同黑暗中滋生出的毒藤,瞬间缠绕住了贾张氏那颗本就充满迷信与怨毒的心。
是那个“邪祟”!
一定是那个“邪祟”真的发威了!
是她们得罪了神灵!
不,不是神灵!
贾张氏猛地打了个寒颤,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稚嫩却冰冷的面孔。
是林凡!
是那个小畜生!那个煞星!
这个念头一旦产生,就再也无法遏制。
她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,越想越觉得恐惧。
从此以后,贾家那本就不多的积蓄,如同被戳破了底的米袋,哗啦啦地流了出去。
一张张带着体温的钞票,被彻底掏空,变成了一碗碗颜色漆黑、气味苦涩的药汤子,灌进了棒梗那永远填不满的肚子里。
贾张氏再也不敢提什么“认干亲”的事了。
那简直是在阎王爷面前耍大刀,自寻死路!
她现在看到东厢房的方向,都觉得那里盘踞着一头看不见的凶兽。
她看到林凡,就如同老鼠见了猫,浑身的肥肉都会不由自主地哆嗦。
她躲得远远的,绕着走,生怕自己身上沾染到一丝一毫的气息,再从林凡那个“煞星”身上,给自己的宝贝孙子,招来更大的、足以致命的灾祸。
东厢房内。
一盏明亮的台灯下,林凡正拿着一本书,看得入神。
隔壁贾家传来的压抑哭声、争吵声、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药味,都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。
他的面色平静如水,深邃的眼眸里,没有一丝波澜。
他知道。
在未来很长,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那家人,都没有多余的精力,再来烦扰他分毫。
这个院子,总算能清净一阵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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