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阳如血，将天边的云霞烧成一片凄艳的橘红。
林凡的脚步很稳，背上妹妹林可儿轻盈的身体随着他的步伐微微起伏，呼吸均匀而绵长。
她睡熟了。
穿过月亮门，四合院里一片死寂，只有各家烟囱里飘出的饭菜味儿，在傍晚的空气中交织、混合，最终沉淀成一股复杂而贫瘠的生活气息。
那些禽兽，大概都回窝里啃窝窝头去了。
林凡心中冷哼一声，动作却愈发轻柔。他将妹妹抱进屋，小心翼翼地放在冰冷的土炕上，仔细掖好那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薄被。
昏暗的光线下，妹妹的小脸有些苍白，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。
林凡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，但很快，那份柔软便被一层坚冰覆盖。
他转身出门，脚步悄无声息，如同潜行的猎豹，径直走向院子后墙最偏僻的角落。
那里，胡乱堆砌着一堆废弃的青砖，上面布满了青苔和岁月的裂纹。
林凡站定，双目微阖。
脑海中，八极拳的拳谱一页页翻过，每一个发力技巧，每一处关节的扭转，都清晰得如同烙印。
他缓缓吐出一口气，不是浊气，而是一股凝练的劲。
身体的重心猛然下沉，双脚如同老树盘根，死死抓住了地面。
腰胯发力，拧转，一股螺旋的劲力瞬间贯穿脊椎，直达右肩。
右拳，出！
“贴山靠！”
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，只有衣袂被拳风带起的轻微猎响。
这一拳，看似轻飘飘，毫无力道，却将全身的精气神，压缩、凝聚在了小小的拳锋之上。
目标，最顶端的那块青砖。
拳头与砖石接触的刹那，没有预想中的剧痛。
一股凝练到极致的暗劲，如同被压缩的弹簧，骤然爆发！
“咔嚓！”
声音清脆，甚至有些悦耳。
林凡收拳，垂目看去。
那块坚硬的青砖表面，一道蛛网般的裂纹，从拳头接触的中心点，无声地蔓延开来。
他摊开自己稚嫩的手掌，皮肤依旧白皙，甚至连一点红印都没有。
成了。
这股力量，还很生涩，远未达到拳谱中所描述的“神鬼惊”的境界。
但这威力，足够了。
足够让任何敢于伸向他和妹妹的爪子，被彻底砸断！
他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安，彻底消散。
有了这身本事，在这禽兽环伺的院子里，他至少能为妹妹撑起一片天，护她周全。
夜色渐浓，寒意四起。
林凡点亮了那盏昏黄的煤油灯，豆大的火苗在灯罩里轻轻跳跃，将兄妹俩小小的身影投在墙上。
系统奖励的十个白面馒头，被他用笼屉蒸得热气腾騰，散发着诱人的麦香。
林可儿捧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馒头，小口小口地啃着，幸福得眯起了眼睛。
就在兄妹二人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与饱足时，中院，却不知何时亮起了刺眼的灯光，人声鼎沸，将这宁静的夜幕撕开了一道口子。
一大爷易中海，趁着林凡兄妹不在家，紧急召开了全院大会。
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摆在院子中央，桌上一盏马灯，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，如同群魔乱舞。
易中海站在桌后，双手下压，示意众人安静。
他清了清嗓子，脸上堆砌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沉痛表情。
“各位街坊邻居，今天把大家伙儿召集起来，是为了林家的事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。
“大家也都看到了，林家遭此大难，就剩下两个可怜的孩子，孤苦无依。”
“我们作为一个院里住着的邻里，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，不能坐视不管啊！”
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，冠冕堂皇。
院里不少人跟着点头，露出了同情的表情。
易中海很满意这种效果，他要的就是这种道德上的制高点。
他话锋一转，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。
“所以，我提议，为了能更好地照顾林凡和林可儿这两个孩子，就由我，来暂时做他们的监护人。”
“他们家的那两间房，也由我暂时‘代为保管’！”
他特意加重了“代为保管”四个字，脸上依旧是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。
“等他们长大了，有能力了，我再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。大家看，我这个提议，可好？”
这番话说完，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，闪动着算计的光芒。
监护人？
保管？
狗屁！
只要监护权一到手，那两间宽敞的正房，不就成了他易中海的囊中之物？
到时候，是接济一下生活“困难”的秦淮茹，还是留着给自己养老送终，那不都是他一句话的事？
这算盘，打得是噼啪作响。
“我反对！”
一声粗重的嗓音，打破了易中海营造的气氛。
二大爷刘海中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啤酒肚，第一个站了出来。
他不满地瞪着易中海，瓮声瓮气地说道：“一大爷，你这话就不对了！”
“照顾孩子是咱们全院人的事，凭什么你一个人说了算？这监护权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独吞了？”
“要我说，就该由我们院里三位大爷，共同拥有这个监护权！这才能体现咱们院的公平、公正、公开！”
“对对对，二大爷说的有道理，我也觉得共同监管比较好。”
角落里，一直没说话的三大爷阎埠贵，猛地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，连忙出声附和。
他心里的小算盘也在飞速转动。
这房子要是落到易中海一个人手里，他阎老西可就半点油水都捞不着了。
可要是三位大爷共同监管，那就不一样了。
不说别的，逢年过节的，让那两个小崽子提点东西来“孝敬”一下三位监护人，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？
一场本该讨论如何抚恤孤儿的全院大会，在三言两语之间，就彻底变了味。
变成了一场赤裸裸的，围绕着两间房产所有权的，分赃闹剧！
三位在院里“德高望重”的大爷，为了所谓的监护权，争得是面红耳赤，唾沫横飞，将人性中最丑陋的贪婪，暴露无遗。
最终，还是易中海这个一大爷的威望更高一筹。
他猛地一拍桌子，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，震得马灯的火苗都剧烈地跳动了一下。
“行了！都别吵了！”
他环视四周，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，强势地说道：“监护人的事先放一放！以后再议！”
“眼下，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，需要马上解决！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转向了人群中那道楚楚可怜的身影。
“那就是贾家的困难！贾东旭瘫在床上，秦淮茹一个弱女子，要拉扯几个孩子，还要照顾男人，不容易啊！”
“我决定，先把林家那间朝南的耳房，分给贾家暂住！也算是咱们院里，对贾家的一点帮衬！”
“大家举手表决吧！”
这番话，说得是滴水不漏。
既卖了秦淮茹一个天大的人情，又将自己从争夺房产的泥潭里摘了出来，还顺便彰显了自己作为一大爷说一不二的权威。
一箭三雕！
“我同意！”
话音刚落，傻柱第一个高高举起了手，生怕别人看不见。
“同意！”
“我也同意！贾家确实困难！”
很快，院里的大部分人都稀稀拉拉地举起了手。
反正分的又不是自家的东西，还能看个热闹，顺便卖一大爷和贾家一个人情，何乐而不为？
易中海看着那一双双举起的手臂，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，得意的微笑。
他享受这种一言九鼎，掌控一切的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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