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刚蒙蒙亮,四合院里便升起了第一缕炊烟。
那是属于清晨的,混杂着煤炉子、棒子面粥和淡淡尘土的味道。
院里的大槐树上,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,偶尔有早起的大妈端着搪瓷盆,哗啦一声将洗脸水泼在墙根。
一切都和往常一样,平静,琐碎。
然而,这份宁静很快就被一阵沉重且杂乱的脚步声彻底撕碎。
贾张氏走在最前面。
她肥硕的身躯像一尊移动的肉山,每一步都踩得地面闷响。她挺着胸,扬着下巴,那张布满褶皱和刻薄的老脸,此刻竟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亢奋。
在她身后,棒梗被半拖半拽地拉着。
这孩子病了好些天,本就面黄肌瘦,此刻更是眼窝深陷,嘴唇发白,一副随时都会被风吹倒的病恹恹模样。他的眼神里透着茫然,还有一丝对祖母的畏惧。
走在最后的,是秦淮茹。
她低着头,长长的睫毛垂下,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。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,在此刻清晨的微光下,显得愈发单薄。她的手死死攥着衣角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抑制住转身逃跑的冲动。
这支怪异的队伍,目标明确。
她们穿过中院,无视了所有投来的好奇目光,径直停在了林凡家的门口。
贾张氏没有丝毫的客气,她根本不打算敲门。
“砰!砰!砰!”
她抬起肥厚的手掌,用尽全身力气,一下一下地砸在陈旧的木门上,发出沉闷而刺耳的巨响。
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声音都消失了,只剩下这蛮横的砸门声在回荡。
“林凡!”
“开门!”
贾张-氏扯开她那副破锣嗓子,声音尖利得能划破人的耳膜。
“给你送大好事来了!”
屋门“吱呀”一声,从里面被拉开。
林凡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晨光在他的身后勾勒出一道清晰的轮廓。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,眼神平静,却带着一股天然的疏离感。
他的目光扫过门外这奇葩的一家三口,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。
贾张氏却像是完全没有接收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意。
她浑浊的三角眼上下打量着林凡,那眼神,不像是看一个邻居,倒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属于自己的货物。
她清了清嗓子,刻意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,用一种近乎恩赐的口气,慢悠悠地开了口。
“林凡啊。”
她拖长了语调,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。
“我们家棒梗,看上你了。”
“想认你当个干哥。”
这句话一出口,不仅是林凡,就连周围那些悄悄探出头来看热闹的邻居,也都齐齐愣住了。
贾张氏对众人的反应极为满意,她觉得自己的开场白极具分量,于是更加得意地说了下去。
“从今天起,你就是他哥,他就是你弟。”
她伸出粗短的手指,先是指了指林凡,然后又点了点身旁病怏怏的棒梗,仿佛在宣布一道不可违逆的圣旨。
“以后,你家有吃的,就得分他一半。”
“有穿的,也得分他一半。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大,生怕院里有人听不见。
“你放心,让你认这个弟弟,不是让你白认的。这是给你积德行善,对你有天大的好处!”
这番惊世骇俗,无耻到极致的言论,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,瞬间在整个四合院里掀起了轩然大波。
“嗡”的一声,窃窃私语四起。
所有人的眼神,都变了。
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、鄙夷、还有看傻子一样的眼神,齐刷刷地聚焦在贾张氏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。
这老虔婆是穷疯了?还是睡糊涂了?
强行认亲?
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,仿佛是给了林凡天大的恩惠。
这哪里是认亲,这分明是找个长期饭票,是明目张胆地讹诈!
简直是癞蛤蟆趴在脚面上,不咬人,它膈应人!
秦淮茹站在一旁,邻居们那些毫不掩饰的嘲弄目光,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,扎得她体无完肤。
她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,然后又变得惨白。
一股巨大的羞耻感,从脚底直冲天灵盖,让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她再也忍不住了,伸手去拽贾张氏的衣袖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哀求。
“妈,您别说了……”
“咱们回去吧,快走吧……”
然而,她这一下,却像是点燃了火药桶。
贾张氏猛地一甩胳膊,一把将秦淮茹推得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。
“你个丧门星给我滚一边去!”
贾张氏转过头,对着自己的儿媳妇破口大骂,那恶毒的模样,仿佛秦淮茹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。
“一点都不懂得为自己儿子着想!”
她用手指着秦淮茹的鼻子,唾沫星子横飞。
“能攀上林凡这门干亲,那是咱们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!你懂个屁!”
骂完秦淮茹,贾张氏又扭回头,看向林凡。
她发现,林凡自始至终只是冷冷地看着她,一句话都没说,甚至连门都懒得让她进。
那扇被他挡在身后的房门,此刻在贾张氏眼中,变成了一种无声的挑衅。
她的脸上,那一丝伪装出来的和善笑容彻底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。
她就不信了。
她一个长辈,亲自上门提携他,给他送福气。
这小畜生,还敢不答应?
飞卢小说,飞要你好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