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功仪式上喧闹的人声与掌声,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。
厂区恢复了往日的宁静,只剩下扩音喇叭里播放的革命歌曲还在空中回荡。
许大茂没有跟着人流离开,他靠在一根水泥柱子旁,点燃了一根烟,任由辛辣的烟气在肺里打了个转。
他的视线穿过人群,精准地锁定着李怀德副厂长的背影,直到那略显疲惫的身影消失在办公楼的拐角。
时间,需要掐算得分秒不差。
太早,李副厂长心头的兴奋劲儿还没落下,听不进话。
太晚,那股子亢奋过去,剩下的就是疲惫和审视,同样不是好时机。
就在刚刚,他脑海中响起了那道冰冷的机械音。
【叮!签到成功!恭喜宿主获得【古法补肾益气丸】一瓶!】
许大茂的指尖在裤兜里摩挲着那个入手温润的小瓷瓶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。
他掐灭烟头,整了整衣领,不急不缓地朝着办公楼走去。
“咚、咚咚。”
敲门声富有节奏,既体现了尊敬,又不显得卑微。
“进来。”
办公室里传来李怀德略带沙哑的声音。
许大茂推门而入,一股浓郁的茉莉花茶香扑面而来。李怀德正靠在椅子上,端着一个巨大的搪瓷缸子,脸上的潮红尚未完全褪去,显然还在回味着今天技术革新带来的巨大成功。
“李厂长,有点关于公社那边后续技术支持的想法,想跟您汇报一下。”
许大茂找了个万无一失的由头,垂手站在办公桌前,姿态放得极低。
李怀德看到是他,紧绷的脸部线条立刻柔和下来,心情颇佳地用茶缸点了点对面的椅子。
“坐下说,大茂,今天你可是咱们厂的大功臣啊!”
许大茂依言坐下,身体只占了椅子的前三分之一。
他没有立刻切入工作正题,那太蠢了,只会消耗领导刚刚积累起来的好感。他的目光落在李怀德的脸上,眉头微微蹙起,露出一副发自内心的关切神情。
“厂长,我看您刚才在台上讲话的时候,声音有点发飘,还连着咳了好几声,脸色也有些苍白。您是咱们厂的主心骨,可得保重身体啊。”
这句暖心的话,像是一股热流,精准地熨烫着李怀德内心最疲惫的地方。
他放下了茶缸,发出“当”的一声轻响,身体的亢奋状态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下来,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。
“唉,老毛病了。”
他摆了摆手,常年身居高位的那股威严也淡了几分,多了些中年男人的脆弱。
“肺虚体弱,元气不足。这人一上了年纪,就像是台磨损过度的旧机器,哪哪儿都响。找了不少大夫,中药西药吃了一堆,也不见好。”
说到这里,他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晦暗。
何止是工作上精力不济,晚上回家,面对那个精力旺盛、需求旺盛的婆娘,他更是力不从心,甚至有些发怵。那种身为男人的挫败感,远比工作上的压力更折磨人。
许大茂等的就是这句话。
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关切转为惊喜,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“巧合”。
“厂长,您说巧不巧!”
他一边说,一边从上衣的内兜里,极为珍重地掏出一个古朴的棕色小瓷瓶。
他先用袖口擦了擦瓶身,才用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,轻轻放在李怀德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。
“我前些天去乡下放电影,听人说起一位深山里的老中医,专治这种虚症。我啊,是求爷爷告奶奶,搭上了人情,磨破了嘴皮子,才从他那儿弄来了这瓶他祖传的秘方药丸。”
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神秘感。
“您看,这药丸就是用长白山的人参、梅花鹿的鹿茸这些大补的药材,用古法炮制的,专治‘肺虚体弱、元气不足’。对您这咳嗽,说不定有奇效。”
李怀德的目光被那个小瓷瓶吸引了过去。
他将信将疑地拔开瓶塞,一股浓郁但不刺鼻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,那味道醇厚悠长,光是闻着,就让人精神一振。
他倒出一粒,那药丸通体乌黑,表面泛着一层油润的光泽,显然用料十足。
死马当活马医吧。
他心里这么想着,拿起药丸,就着温热的茶水直接吞了下去。
药丸入口即化,没有丝毫苦涩,反而化作一道滚烫的暖流,顺着食道一路向下,直冲丹田。
下一秒,一股从未有过的磅礴热力,如同沉寂了数十年的火山,猛然从腹部爆发!
那股热流瞬间分化成千万道细小的溪流,凶猛地冲刷着他身体里每一条干涸的经脉。四肢百骸在瞬间被注入了久违的力量,原本因为疲惫而有些昏沉的头脑,像是被一道闪电劈开,瞬间变得清明无比。
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,那口气息深沉而绵长,直达肺底,再吐出来时,胸腔里那股憋闷了许久的浊气一扫而空,就连呼吸都带着一丝甘甜。
效果之惊人,让他当场就愣住了,握着茶缸的手悬在半空,眼神呆滞。
“这……这药……”
李怀德猛地站了起来,椅子被他带得向后滑出半米,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。
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光芒,死死地盯着许大茂。
“好药啊!”
他声音洪亮,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,一把抓住许大茂的手,那力道大得让许大茂都感觉到了疼痛。
“大茂,你真是我的福星啊!这药,还有没有?”
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渴望,那不仅仅是对药的渴望,更是对重新掌控自己身体、重振男人雄风的渴望。
“就这一瓶了,药材实在难得。”许大茂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,恰到好处地抽回了自己的手。
“钱不是问题!”
李怀德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。
他猛地拉开抽屉,从里面抓出一沓崭新的大黑拾,足足十张,重重地拍在桌子上。
“这是一百块钱!算是给你的‘药材费’!你无论如何,也得再帮我弄一些来!”
一百块!
这笔钱,足够一个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干上三年。
李怀德看着许大茂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。
这哪里还是一个普通的下属,这简直就是能把自己从“水深火热”中解救出来的再生父母,是能让他重新找回男人尊严的救命恩人!
他胸膛剧烈起伏,那股澎湃的精力无处发泄,当即抓起桌上的红色电话,直接拨到了人事科。
电话接通的瞬间,他的声音如同洪钟,震得话筒嗡嗡作响。
“喂!我李怀德!”
“你们宣传科那个副科长的提名报告,今天下午下班前,就给我交上来!”
“第一人选,必须是许大茂!对,就是他,立刻办!”
他的语气,强势、霸道,不容任何置疑。
挂断电话,整个办公室里一片寂静。
当天下午,轧钢厂上空的大喇叭里,就响起了于海棠那清脆悦耳的声音,一遍,又一遍地广播着同一条通知。
“兹任命,宣传科许大茂同志,为宣传科副科长,即日生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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