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5书阁 > 都市小说 > 全能星途缔造者 > 第20章:雨夜长谈的吉他弦与囚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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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 雨滴砸在高窗上的声音越来越密,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敲打着玻璃。录音提示灯还亮着,顾明川站在隔音间里,手指搭在麦克风架上,却没有再开口。江逸没有催他,只是安静地坐在调音台后,看着波形图上那条停滞的声轨。

几秒后,顾明川摘下耳机,转身走出录音区。他没说话,也没回头,径直推开录音棚的门,脚步穿过走廊,消失在楼梯口的方向。

江逸起身,拿起靠在墙边的黑伞,跟了上去。

天台的铁门虚掩着,被风吹得轻轻晃动。江逸推开门时,雨水立刻斜扫进来,打湿了他的袖口。顾明川坐在天台边缘,背对着楼梯口,怀里抱着一把木吉他。他的头发全湿了,水顺着发梢往下淌,脸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,从颧骨延伸到下颌,血迹被雨水冲淡,混成一道粉红色的线。

琴弦断了一根,垂在琴身一侧,像一条死掉的金属虫。

江逸走过去,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,撑开伞。雨水顺着伞骨滑落,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水帘。

“你不是在录歌,”他说,“是在替某个人说话。”

顾明川没动,也没抬头。他的手指慢慢抚过琴面,指尖蹭到了断弦的毛刺,微微一顿。

“你知道什么?”他的声音很低,几乎被雨声盖住。

“我知道你母亲住院三年七个月,主治医生姓陈,在京都第一医院肿瘤科。治疗周期预计还有十四个月,目前资金缺口是两百一十三万。”江逸从西装内袋取出一枚微型投影器,轻轻按在伞面上。一串加密文件缓缓展开:病历摘要、缴费记录、保险赔付明细,全都清晰可查。

“这不是资助。”他把投影器收回口袋,“是合作提案。我预支你三年年薪,条件是你每天清晨六点,来录音室做声带机能训练。不许迟到,不许请假,连续九十天。能做到,钱明天到账。”

顾明川猛地转头看他,眼神里有怒意,也有惊愕。

“你们这些人,是不是都爱演救世主?”他冷笑一声,站起身,把吉他往身后一放,“拿个数据模型就以为能看透别人?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算什么?你在算我值不值得救,对吧?算我未来的商业回报率,算我能给你们公司赚多少流量!”

江逸没反驳。他只是把伞往前移了半步,让雨水不再打在他的肩上。

“你说我用数据绑架艺术。”他声音很平,“可你连自己的声音都不敢听全。”

顾明川一怔。

江逸继续说:“刚才在录音棚,你唱到‘我还在这里’的时候,呼吸节奏和AI标记的情绪滞留点完全一致。不是巧合。你在等一个能听懂的人。可你又不敢真唱完——因为你怕,一旦唱出来了,就得承认自己其实一直在求救。”

顾明川的手攥紧了吉他背带,指节泛白。

“我不需要同情。”

“没人给你同情。”江逸说,“我在提一个交易。你出时间,我出资源。你母亲的治疗不会中断,你的声音也能重新校准。这不是慈善,是双向履约。”

风忽然大了起来,吹得伞面剧烈抖动。顾明川盯着他看了很久,忽然笑了下,带着点自嘲。

“你真有意思。别人都劝我坚强,你倒好,直接给我一份合同条款。”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吉他,“可你知道吗?这首《囚鸟》,我写了四年,从来没敢弹给别人听。第一次试唱,就在你那个破机器面前崩了弦——你看,连吉他都在告诉我,这事不该继续。”

江逸沉默片刻,轻声道:“那根弦为什么会断?”

“什么?”

“为什么偏偏是高音弦,在副歌前一刻断?”江逸走近一步,“是因为你调音不准?还是因为那一段旋律,你自己都承受不住?”

顾明川喉结动了动。

“它……太尖了。”他低声说,“每次唱到那里,我就觉得像有人掐着喉咙往上提。可我又停不下来。我妈听着呢,她在病房里放我的演出视频,一遍遍看。她说只要我还在台上,她就有盼头。可我呢?我连一首完整的歌都不敢唱出来!”

他的声音开始发颤。

“我不是不想努力。我是怕哪天突然被告知,她走了,而我最后一首新歌,还是三年前的旧作!我怕我连一首真正属于她的歌都没写出来!”

雨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流,分不清哪是雨,哪是别的。

江逸静静听着,没有打断。

过了很久,他才开口:“那你现在想唱吗?”

顾明川没回答。他慢慢坐下,把吉他重新抱回怀里。手指拨动琴弦,调了调音,然后开始弹。

前奏很轻,像是夜里独自醒来的思绪。主歌缓缓推进,低沉而克制。歌词讲的是困在笼中的鸟,明知外面有天,却不敢挣脱锁链。

江逸站在原地,伞依旧撑着。

当副歌即将升起时,顾明川深吸一口气,手指猛然压向高音弦。

“啪——”

金属丝应声而断,断口划过他的脸颊,伤口再次裂开,血珠渗出,顺着下巴滴落在琴身上。

但他没有停。

歌声拔高,带着撕裂般的痛感,冲进雨幕。那一句“我还在这里”,不再是压抑的陈述,而是近乎咆哮的宣告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口硬生生拽出来的,带着血和喘息。

江逸听见了变化。

不只是音准或气息控制的提升,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——真实。那种长期被责任与愧疚压弯的脊梁,终于在这一刻,试着挺直了一寸。

歌声持续了将近三分钟,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,余响被风雨吞没。

顾明川低着头,胸口起伏,手指还搭在断弦上。雨水打在琴面,发出轻微的嗒嗒声。

江逸收起伞,轻轻放在一边。他走到顾明川身旁,蹲下身,视线与他持平。

“明天早上六点。”他说,“我去录音室等你。”

顾明川闭着眼,没说话。

风停了一瞬。

他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却清晰:“明天……我会去。”

江逸没回应,只是点了点头。

他抬起左手,机械表贴在耳侧。表针走动的声音很稳,和心跳一样频率。雨水打在表壳上,溅起微小的水花。

远处城市灯火模糊成一片光晕,雨还在下。

顾明川的手指慢慢松开断弦,任它垂落。吉他横放在膝上,琴身沾着血和雨水,反射不出光。

江逸站着没动,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。

天台边缘,只剩下一把坏掉的吉他,和两个湿透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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