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还在吹，秦狂却没再动。
他指尖悬在半空，刚才那滴九曜血还残留在皮肤上，微微发烫。血珠没落，反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，歪斜着往上飘了三寸，啪地炸开，化作一团雾气。雾里影影绰绰，浮出一座冰窟的轮廓，四壁结满霜花，中央立着一块碑，碑面模糊，但那股熟悉的气息——是慕天罡留下的灵压。
“他回来了。”秦狂收回手，冷笑一声，“还把自己当冠军领奖台踩呢？”
铁无涯站在他身后三步，左臂星环缓缓转动，瞳孔却猛地一缩。他感知到了，那血雾的波动频率，和风刃场那天一模一样。空间折叠的余韵，没散，反而被什么东西重新点燃了。
“少爷，冰窟……正在裂开。”他声音低沉，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。
“裂就裂呗。”秦狂耸肩，“人家大老远从时空乱流爬回来，总得给点掌声吧？再说了——”他抬手抹了把脸，左脸战纹突然一烫，“他带回来的伴手礼，好像冲我打招呼呢。”
话音刚落，天边一道寒光撕裂夜幕。
不是闪电，也不是灵器对轰的光痕。那是一道横贯天际的裂口，像有人拿刀把天劈成了两半。裂口深处没有星月，只有一片虚无的暗蓝，边缘不断渗出银丝般的光，像是伤口在流血。
秦狂眯起眼：“这排面……比我进黑市还夸张。”
铁无涯没笑。他星环疾转，试图锁定那道裂口的源头，却发现灵识刚探出去，就被一股无形之力碾碎。留影石刚启动，镜面直接炸裂，碎片扎进掌心都没感觉——那一瞬间，他像是被从时间里剔除了。
“不在时间之内……”他喃喃，“那玩意儿，根本不该存在。”
而千里之外，慕家冰窟。
寒气早已变了味道。不再是刺骨的冷，而是能把灵力都冻僵的“空”。慕天罡跪在冰地上，浑身湿透，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。他的衣服破烂不堪，皮肤上布满裂痕，像是干涸的河床。双眼失焦，嘴里不停重复：“我赢了……我杀了他……墓碑封印……完成任务……”
他踉跄爬起，一步步走向冰窟中央那块碑。碑上刻着“秦狂之墓”四个字，是他亲手写的。他记得，风刃场最后一击，秦狂被空间折叠吞噬，只剩半截冰锥坠落。他赢了，他活着回来了，他要封印这个败类的遗骸。
指尖触到冰碑的刹那，整座冰窟猛地一震。
地面裂开，逆向旋转的九曜星图浮现，纹路猩红，像是用血画的。中央一道漆黑缝隙缓缓张开，寒气倒灌，连冰都在蒸发。一只巨手从裂隙中探出，五指张开，掌心布满九曜星纹——和秦狂左脸那道，一模一样。
慕天罡终于清醒了一瞬。
他瞪大眼，喉咙里挤出嘶吼：“那不是我的手……那是……那是……”
巨手缓缓抬起，遥遥指向北域方向。
秦狂所在之地。
秦狂也感觉到了。
左脸战纹像是被烙铁烫过，火辣辣地疼。他抬手一摸，指尖发黑，像是被烧焦了。可那痛感刚起，就被系统自动吸收，转化成一股狂暴的灵力冲进经脉。
“哎哟？”他咧嘴，“这都能反向充电？”
铁无涯却猛地抬手：“少爷，它在锁定你！那手……它认得你！”
“认得就认得呗。”秦狂甩了甩手，战纹还在发烫，“我又不是第一次被当成靶子。上次是家族大比，这次是跨位面通缉，升级了不是？”
他话音未落，天穹那道裂口突然扩张。
巨手五指缓缓收拢，仿佛要捏碎什么。虽未真正穿越，但整个东荒大地都在震颤。九大州灵脉同时共鸣，地底传来低沉轰鸣，妖兽集体跪伏，连秦家祖祠深处那口青铜巨棺，都发出一声闷响，像是有人在里面敲了三下。
铁无涯膝盖一软，差点跪下，硬是用星环撑住。
“少爷……这不止是灵压……是规则……它在改写天地法则……”
“改就改呗。”秦狂抬头，望着那道横贯天际的裂痕，忽然笑了，“我还以为只有我能靠挨打升级，原来大佬也走这路子？”
他摸了摸左脸，战纹灼热依旧。
“行吧，既然你都想打我，那我也不能光挨着。”他转头看向铁无涯，“准备一下，咱们得去会会这位‘老前辈’。”
“怎么打？”铁无涯问，“它不在时间之内，留影石拍不到，灵识探不着，连空间都锁不住它。”
“笨。”秦狂咧嘴，“它想打我，说明它也得遵守一个规则——因果。”
“它因我而动，我就能因它而反。”
“它出一拳，我挨一下，系统照单全收。它越狠，我越强。它要是真把我打死了——”他顿了顿，笑得更开，“那它可就亏大了，白送我一场飞升。”
铁无涯沉默片刻，忽然也笑了：“所以……您是想，把它当修炼资源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秦狂摊手，“天上掉馅饼，我接不住；天上掉巨手，我挨一下，反向赚一波，稳赚不赔。”
他抬头，望着那道久久不愈的裂痕，低声：“来啊，大佬，我秦大少别的不行，挨打，专业对口。”
就在此时，裂口深处，巨手缓缓缩回。
银蓝光丝缠绕冰碑，将其一点点拖入深渊。冰窟崩塌，碎冰四溅，慕天罡被气浪掀飞，撞在墙上，口吐鲜血，却还在笑：“我赢了……我封印了他……我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整个人被裂缝吞没。
裂口缓缓闭合，但那道横贯天际的伤痕，依旧悬在空中，像一道永不愈合的疤。
秦狂站在原地，战纹微光未散。
铁无涯低声道：“它走了？”
“走？”秦狂摇头，“它只是收手。那手……是冲我来的。它知道我在哪，它迟早再来。”
“那我们……”
“不回府。”秦狂抬脚，往前走了一步，“就在这儿等着。它要打我，我随时奉陪。”
他抬起手，指尖轻抚左脸战纹。
纹路滚烫，像是在预热。
铁无涯站到他身后，星环缓缓旋转，左臂肌肉紧绷，随时准备承接那一道来自天外的痛击。
夜风卷过，吹动两人衣角。
秦狂忽然停下。
“你听到了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那手……在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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