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5书阁 > 现言小说 > 凤隐归时 > 第8章 冯公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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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 待他们走远,安谈砚才缓缓抬头,眼神带着寒冰,投向太子离去的方向。

他声音低沉,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。

“他这是在自掘坟墓。”

魏然吐出一口带有血的唾沫,揉了揉疼痛的肋下,小声安抚道。

“安兄,沉住气,忍住。”

安谈砚眼里没什么情绪,冷笑一声。

“忍?你知道为什么捕获猎物时,要静待时机吗?因为蛰伏是为了一击毙命。”

魏然听懂了他的暗示,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。

“那安兄,准备如何让猎物一击毙命呢?”

安谈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,带着一丝残忍快意。

“自然。让它摔得越狠越好。去他必经路上,给它备份薄礼。”

魏然活动了一下手腕,压抑的怒火跳动了一下。

“好,今日,就权当活动筋骨,陪它玩玩。”

一路上,两人相互配合,很快就把跟着的眼线甩了出去。

京都,长街。

太子的马车所过之处,行人纷纷避让,如避蛇蝎。

上次仅因一个卖菜老翁挡了他的路,就被打得卧床不起,百姓们恨之入骨,却敢怒不敢言。

太子行事如此乖张,也常遭皇帝责罚,却始终不知收敛。

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由远及近,太子的马车来了。

安谈砚当着看守的面,假意肚子饿了,要吃街边的馄饨,趁机观察马车速度及冰面位置。

魏然将看守的视线挡住,而安谈砚则借机将店家给的热水泼向地面,天寒地冻,热水瞬间凝结成冰。

随后两人就扔下钱,带着看守去了路旁茶馆的二层雅间,临窗而坐。

看守虽然得了命令要看紧两人,但他们毕竟是小王爷,他们这些小小的护卫,也不能做得太过。

一般不是太过分的要求,他们都没有为难两人。

看守呆在室外,安谈砚将茶室的窗户推开一条缝隙,目光投向楼下。

马车行至冰面时,轮子猛地打滑,车身剧烈摇晃。

“砰。”一声巨响,马车侧翻在地,人仰马翻。

太子狼狈的从车厢里滚了出来,摔了个狗吃屎。

安谈砚看到这一幕,没什么笑意,只有一片漠然。

他低沉的嗓音毫无波澜,“成了。”

魏然捂住自己的嘴,肩膀剧烈地抖动,将笑意压回喉咙。

“安兄你看,摔得真结实。”

魏然此刻都是报复的快感,他用手肘撞了撞安谈砚。

“怎么样?解不解恨?”

安谈砚的目光依旧盯着下方,一脸狰狞的太子。

“尚可。”

楼下,太子坐在地上,破口大骂。

“哪个不长眼的把路弄成这样?害本太子出了这么大的丑,给我去查,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混账给我揪出来。”

马车车夫也被狠狠甩下,脸先着了地。

他挣扎着爬起来,顾不上抹去唇边的雪渍,慌忙上前搀扶太子。

太子被扶起来后,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,随后吩咐车夫。

“愣着干什么,再去给我找一辆马车来。”

闻言,车夫低垂着头,恭敬告退,便前往寻马车的路途了。

安谈砚见太子已然得到惩罚,转身,对着魏然开口。

“魏兄,是时候离开了,跟着我们的尾巴,就快要赶到了。”

魏然点点头,跟着安谈砚从雅间后门离开,消失在了这场闹剧当中。

温弈墨离开书苑后,就直奔街上的典当行。

这个典当行是母亲的产业,为了考效她经商学的怎么样,这才交给她练练手。

她和掌柜的交换眼神,跟着他走到暗门门口,独自进了一间密室。

掌柜的则是留在前台,关上门暂停营业了。

密室里,可竹早已带着替身等待多时。

温弈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。

容貌与她只有六七成相似,身形却几乎一模一样。

稍微打扮一下,带个面纱,除了亲近的人之外,旁人几乎看不出差别。

温弈墨点点头,对可竹说道。

“可竹姐姐,你待会带着她回王府,不要声张。”

可竹垂手站立在一旁,点了点头。

“我知道了,郡主。”

温弈墨抓紧换衣服,将自己衣服递给替身。

替身接过,俯下身,也换好了衣服。

温弈墨盯着替身,却有些不放心,她早已习惯只相信自己,而不相信任何人。

她把可竹拉到一边,脸色沉了下来,开始询问道。

“可竹姐姐,此人可信的过?”

可竹眸色深沉,半张脸隐在黑暗中。

“郡主,放心,她是我们府里的死士,绝对信得过。”

闻言,温弈墨也不再多说。

“好,你带她下去,教教她我的行为习惯,以免日后露出马脚。我该去酒楼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夜色中,几个黑影躲在角落里,紧紧盯着典当行门口。

可竹带着替身出来,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。

后面的尾巴紧跟不舍,可竹用余光观察着他们。

慢慢的,一群人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中。

温弈墨在暗处看着他们离开,此时才缓缓走出来。

她记得这些人,是温弈舒公主府的,就是想看她落单,好再找她麻烦。

甚至,是再找机会对她下杀手。

她唇角勾起一抹讥笑,随后直奔雅弄轩。

此时的雅弄轩里,正是热闹的时候,宾客满座,个个把酒言欢,好不热闹。

付玉特地选了二楼一间比较安静的屋子。

她看着床上瘦弱又满身是伤的少年,心里不由得软了几分。

跟以前的她,是多么相似。

孤苦无依,任人欺凌!

谁把他伤成这样的?

“公子,该喝药了。”

付玉声音温和,转身,小心接过侍女送来的热汤药。

“你先下去,我来喂公子喝药。”

少年在睡梦中,被轻柔的声音唤醒。

他挣扎着,掀开了沉重的眼皮,视线模糊晃动,渐渐聚焦在一张含笑的脸上。

他悄悄打量着眼前这位目光温柔的姑娘。

她是谁?为什么要救我?

付玉见他醒了,连忙上前,小心避开伤口将他扶起。

“你伤得不轻,先坐起来把药喝了吧。”

付玉轻轻坐在床边,嘴唇靠近药碗吹了吹,这才递到少年嘴边。

屋外寒风肆虐,吹得屋里烛火微微晃动。

少年眼神警惕,默默打量着付玉。

付玉迎上他戒备的目光,嘴角不由浮起一丝好奇的笑意。

“是药太苦了么?”

少年这才回过神,微微摇了摇头,轻轻咳嗽了两声。

刚想抬手示意自己来,却牵动了伤口,疼的眉头一皱。

付玉见少年吃痛的摸样,忍不住抿唇一笑。

“喂药这种小事,还是我来吧。”

那笑容干净又明亮,他没再坚持,顺从地将苦涩药汁咽下。

付玉放下空碗,起身走到窗边,将那窗户关严实。

“外面风大,受伤的人可不能着凉。”

她转身,重新看向少年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,语气变得迟疑。

“我路过城南破庙时,看见公子你……”

她顿了顿,声音低了些。

“穿着那么单薄的衣衫,一个人蜷在墙角。那里本是乞儿聚集的地方......”

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像是怕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。

付玉抬眼悄悄打量他的神色,又迟疑着继续。

“那位,躺在你身旁的妇人,可是,公子的娘亲?”

听到娘亲二字,少年的脸色骤变,强忍身体的剧痛,挣扎着想要起身。

他眼中泛着泪花,情绪激动地说道。

“那是我娘,她人呢,在哪?我要去找她。”

付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,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。

“我去的时候她已经,已经,气息全无了。”

“不过我已经把她安葬在城南了,等你身体好些,一定带你去祭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