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路苒苒：还能这么拍马屁的？】
【宋念：没想到看起来老实办事的人也把人情那一套用的得心应手。】
姜延跪地，虔诚地磕了个头。
“臣自认十数年里跟随大理寺卿大人秉公断案，不曾有一日放松。皇上既有惊世之才，何故风雪之日特地考验姜延？”
沈弈的指尖悬在案上。
姜延接着说：“臣和皇上的结论一致，此女死于一日前，死因是上吊。”
“不是勒死？”
“臣肯定。”姜延慢腾腾地起身，收好自己那包赖以为生的家伙，拱拱手，“皇上，姜延只是一个低贱的仵作，不懂那些弯弯绕绕，请皇上明示。”
沈弈一步步走近万宝珠，拿起她写下的那篇长文。
“再看看这个。”
姜延用双手把那粗细不一的字迹捧了过来。
“好，好，好！”
他接连赞道。
姜延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，时而点头时而抿唇微笑，连带着他那只右眼也明若星子，亮得惊人。
“这是哪位高人验的？臣可有机会见上一见？若有这番和高人结实的机会，或许能把五年前那桩案子断了，了却余生残愿，臣可以去死！”
“当真？”沈弈从他手里抽走了这张墨迹泅开的记录。
“得见高人，冤案可破，臣心愿已了，死又何妨！”
沈弈微微一笑：“那就现在去死。”
姜延似乎料到了沈弈会这般说，只是拱拱手以示谢恩，随即挑了一把最锋利的尖刀。
刀尖直指他心口。
这人是条汉子，刀尖缓缓没入他的衣衫，众人盯着刀尖，听见衣衫破口的声音。
【程栩：有的人心脏长在右边，所以我杀人的话一般会刺两下，左边一下，右边一下，确保他死得透透的。】
万宝珠：“有的人心脏长在右边，所以我杀人的话一般会刺两下，左边一下，右边一下，确保他死透。”
姜延胸口处的衣衫浸出了鲜血来，他的手顿住了。
沈弈从袖间弹出一道指风，击落了姜延手中的剔骨尖刀。
万宝珠唰的一下捂住嘴。
【宋念：是我不小心念了出来吗？】
【路苒苒：要不我起个卦？捏个诀？算一下？】
【程栩：是我。哈哈。】
【宋念：……】一点也不好笑。
这不会是切号的又一个后遗症吧？
“你方才说了什么？”姜延的眼睛亮晶晶的，比起旁边那双古井无波的死水眼睛有活人感多了，“娘娘，原来你才是那位高人啊，请受姜延一拜。我早该想到的，我早该想到的。”
【叮——系统提示更新：攻略进度0.9%，剩余任务时长为26天03:30:00。】
算不算得上因祸得福。
*
暴雪里，万宝珠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。
姜延在沈弈面前百般恳求，希望万宝珠能去大理寺帮忙破解五年前那桩吊诡的悬案，奈何沈弈以姜延需要养伤为由，将他遣出了宫外。
王德发提到过沈弈抗拒太医为他诊脉，大概率是他怕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，明面上平静的宫中实际上危机四伏，他只能一直保持警惕。
不知是北风裹着雪往人身上撞还是雪夹着北风一路呼啸。
整个皇宫都像是被冰封了。
冷得万宝珠抱着暖炉还直哆嗦。
【路苒苒：我们是来野外生存的吧。】
【宋念：野外生存可能只需要防备野兽，在这里我们防不胜防。】
【路苒苒：阿嚏——说得也是。】
【程栩：这条路我们没有走过。】
【路苒苒：他不会想杀人灭口吧。】
【宋念：他想杀我们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？】
暴雪会掩盖很多痕迹。
来时的脚印已然被藏得严严实实。
她跟着沈弈走了很长一段路。
沈弈的步子大，脚程快，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堪堪追在他身后两三米。
万宝珠站在半山腰上的亭子前，叉腰喘了好几口粗气，缓过劲后又抬眼瞧了瞧，破旧的匾额上没有任何题字。
她裹了裹衣裳。
早知道就回长宁宫把狐裘披风捎上，再苦不能苦自己啊。
就这么一个四面漏风的亭子，不知沈弈带她来这里有何用意。
【程栩：这处视野开阔，没有可藏身的东西，占据高地，进可攻，退可守，是绝好的地方。】
【路苒苒：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变态，什么都能想到。】
【程栩：不用怀疑，我是。】
【路苒苒、宋念：……】
这个亭子应是常有人使用的，毕竟沈弈轻车熟路地拿出了一个红泥小炉。
沈弈半垂着眼，将茶水温在小炉上，修长的指节点在石桌上，他在等待茶水沸起来。
两人沉默片刻，沈弈为她倒了一杯热茶，茶水清透，热气蒸到了万宝珠的脸上。
“你是谁。”
他又问出了那个问题。
“万宝珠。”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
“臣妾是皇上亲封的贵妃，将军府上的嫡女万宝珠。”
同样的回答，竟换来了沈弈的嗤笑。
万宝珠：“那具女尸已经证实了不是‘万宝珠’，那臣妾就是货真价实的万宝珠。”
下一瞬，剑尖直指她的咽喉：“朕看起来那么善良可欺吗？”
皮肉分离的感觉很不好，万宝珠小心翼翼地咽下一口唾沫，把脖子挪开了一粒米的距离。
这一日内发生的事太多，让她有一点飘了，竟然敢和龙袍暴徒耍嘴皮子了。
“朕与宝珠于幼时相识，纵使你这副皮囊再像她，朕清楚，你不是她。”
【路苒苒：完鸟完鸟。】
【宋念：知道了也好，我们不用装了。】
【路苒苒：嘻嘻嘻，不装了，摊牌了，更好攻略小毕登了。】
【程栩：攻略的前提是活命，活命的前提是对他有用。】
沈弈慢悠悠地收剑回鞘，剑身倒映着他的眉眼，如星如画，但她根本不敢多一分肖想。
“有那么一瞬，朕以为你就是宝珠。如实回答朕，她去哪里了？”
万宝珠挠挠头，坦然答道：“不知道。”
“那你是谁？”
“万宝珠。”
仿佛陷入一个怪圈，两人都绕不开“万宝珠”三个字。
沈弈握着茶杯的手稍一用力，杯子碎了，茶水洒了。
热气在石桌上迅速消散。
【路苒苒：小毕登生气了，要不和他说你名字吧。】
【宋念：那我叫路苒苒。】
【路苒苒：草。】
“姑且唤你万宝珠。万宝珠，做个交易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