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守平睁开眼,天刚蒙亮,窗纸透着灰白。他坐起身,手搭在炕沿,铁皮盒的边角硌着掌心。昨夜易中海那通电话还在耳边回荡,两声铃响,一句“盯紧点”,像钉子楔进脑子。他没睡踏实,但也没乱动,躺了一夜,脑子里把崩山劲的发力路线走了七遍。
他起身穿鞋,军绿色夹克搭在椅背,袖口磨出了毛边。推门出去时,院里静得很,只有西厢房传来几声咳嗽,是聋老太太在清早的例行动静。他低头看了看井台方向,那块砖平平无奇,泥土没松动,烟头也不见了。他没多看,径直走到水缸边舀了半瓢水,喝了一口。
水是凉的,咽下去,脑子更清醒。
他刚把搪瓷缸放回窗台,东厢房门开了。三大爷拄着拐杖走出来,瓜皮帽压得低,手里拎着一张红纸。他没看秦守平,径直走到井台边,把红纸往墙上一贴,用浆糊抹了两下。秦守平这才看清,是横幅,写着“科学破除迷信,坚决抵制封建糟粕”。
三大爷退后两步,咳嗽一声,清了清嗓子:“大伙儿都出来听听!今儿个我得说几句。”
院门陆续打开,贾张氏端着洗菜盆探头,刘海中戴着眼镜站在门口,贾东旭歪着头从屋里晃出来,脸上还带着宿醉的浮肿。人都陆陆续续围了过来。
三大爷扶了扶眼镜,声音不高,但字字清晰:“咱们院子,向来讲理讲法。可最近,有人半夜三更在井台边转悠,又是跪又是磕,嘴里还念念有词。这叫什么?这叫‘撞邪’!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人群,最后落在秦守平身上:“守平啊,你年轻,不懂这些也正常。可你爹走得早,没人教你,咱们这些老邻居,就得担起责任来。你要是真觉得身体不舒服,该去医院看,不该搞这些歪门邪道。”
贾张氏立刻接话:“可不是嘛!我昨儿半夜起来上厕所,看见他蹲在井边,手还在地上画圈,吓得我差点没叫出声!”
刘海中推了推眼镜:“这事儿得上报街道办,万一影响集体安定……”
秦守平站在人群外,离井台三步远,手插在夹克口袋里,指尖碰着袖口藏的那根铁丝。他没说话,也没动,只是看着三大爷那张红纸在晨风里微微抖动。
他知道这戏怎么唱。易中海躲在幕后,让三大爷当枪使,把“迷信”两个字扣他头上,一来污他名声,二来逼他慌。只要他一辩解,就等于承认自己“有问题”;只要他一怒,就坐实“心虚”。
他不接招。
三大爷见他不吭声,语气更硬了:“守平,你要是心里没鬼,就站出来说句话。咱们院里人,都愿意帮你。”
秦守平抬眼,看了他一眼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。旧回力鞋,鞋带系得紧,鞋底沾着一点昨夜的泥。
他还是没说话。
人群开始嗡嗡议论。有人摇头,有人撇嘴,也有人低头不语。贾张氏越说越来劲,扯到“井水发黑”“夜里有怪声”,说得跟真的一样。
就在这时,西厢房的窗户“哐”地一声推开。
所有人一愣,转头看去。
聋老太太趴在窗台上,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,手里攥着一块啃了一半的窝头。她眯着眼,嘴唇一动一动,显然是在读唇语。刚才三大爷那番话,她没听见,但看口型,大概明白了。
她突然一拍窗台,嗓门撕裂般吼出来:“放屁!”
全场静了两秒。
老太太不管不顾,继续喊:“守平给俺送过窝头!修过门栓!上回下雨,他怕俺屋漏,还搬砖垫了门槛!你们骂他?你们配吗!”
她越说越激动,脸涨得通红,窝头掉在地上也不管,手指着三大爷:“你讲理?你讲个屁!你儿子偷公家煤球那会儿,守平没吭声,你现在倒来说他?”
三大爷脸色一变,想开口,可老太太耳聋,根本听不见他说话,只当他在狡辩,声音更大:“守平是好人!比你们都强!谁再敢说他一句,我拿拐杖砸谁!”
她说完,“砰”地关上窗户,屋里传来桌椅挪动的声音,像是在找家伙。
院里鸦雀无声。
贾张氏张了张嘴,没敢接话。刘海中低头看着鞋尖。三大爷站在原地,拐杖杵着地,脸色青一阵白一阵。
秦守平站在原地,手还在口袋里,铁丝贴着皮肤。他没料到会有人替他说话,尤其还是个耳聋的老太太。他看着那扇紧闭的窗户,窗台上还留着半个窝头的印子。
他没笑,也没动,但肩膀松了一寸。
三大爷干咳两声,想挽回场面:“她……她年纪大了,听不清,大家别当真……”
贾张氏立刻接上:“就是,聋子说的话能信?谁知道她是不是也被那小子迷了心窍!”
可这话没激起什么反应。刚才那一嗓子太响,太真,像一巴掌打醒了什么。有人开始低头走开,有人默默回屋,连贾东旭都晃晃悠悠地缩了回去。
横幅还在墙上,红纸边角被风吹得翘起。
秦守平转身回屋,关门。
他坐在炕上,没立刻动铁皮盒,也没翻拳谱。他闭了会儿眼,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的情景——老太太拍窗、怒吼、关窗,动作干脆,没有犹豫。
然后,脑中一闪。
**“聋老太太信任度 20%,触发隐藏签到条件:西厢房窗台即将解锁。”**
字一出就散,没停留。但他记住了。
窗台。
他睁开眼,盯着西墙。那里什么都没有,只有墙皮剥落的痕迹。可他知道,那扇窗台下,藏着什么他还没拿到的东西。
他起身,走到门边,拉开门缝往外看。老太太屋里没动静,窗台空着,半个窝头不见了,可能是她捡回去吃了。
他关上门,从炕席底下摸出铁皮盒,打开,拳谱在上,地契在下。他没动地契,只抽出拳谱,翻到空白页,用铅笔在角落写了个“4”。
还剩三天。
他知道,易中海不会善罢甘休。三大爷丢了脸,贾张氏咽不下这口气,流言只会更凶。但他也明白了一件事——这院子不是铁板一块。
有人恨他,有人怕他,也有人,记得他做过什么。
他把拳谱放回盒里,推回原位。
下午,他出门买了两斤玉米面,回来路过西厢房,停了一下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玉米饼,轻轻放在窗台上,没敲门,也没说话,转身就走。
夜里,他照常练拳。
没去井台,就在屋门口,一招一式,沉肩坠肘,动作不快,但每一拳都带着劲。他没用崩山劲,只是练基础。拳风扫过门槛,带起一点灰。
练完,他回屋,坐炕上,手搭在拳谱上。
脑中又闪了一下。
**“西厢房窗台签到条件进度:30%。”**
他没动,也没记。只是闭眼,等明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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