井台边的石缝里,那片泛黄的纸角已经被捏走了。秦守平站在门后,手指贴着门板,能感觉到刚才那一阵轻微的震动——有人来过,又走了。
他没开灯,也没动。等了十分钟,才慢慢拉开门缝,目光扫过井沿。铁钩留下的划痕还在,但那片纸角没了。他知道是谁拿走的,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易中海不会自己动手,但他一定会让别人动。
秦守平退回屋里,从床底拖出铁皮盒,翻开最新一页。铅笔轻轻落下:“易,乱。派陈子夜探井台,未果。今夜,贾家必至。”字写得稳,像在记一笔账。
他合上本子,塞回盒子,推回床底。然后脱了外套,只穿一件旧背心,盘腿坐在地上,闭眼,呼吸放慢。脑子里过了一遍《八极拳》里的招式,重点停在“猛虎硬爬山”上。这招讲究贴身近打,以巧破力,起手肘撞肋,接托颌,再沉肩压顶,三式连环,专克蛮横冲撞。
他没练完这套拳,但今晚,得用上了。
夜越来越深,院里一点声音都没有。西厢房的灯早灭了,聋老太太应该睡了。他不担心她会出来,她信他,也懂分寸。
子时刚过,院门那边传来一声闷响,像是铁器磕在砖上。接着是脚步声,沉重、拖沓,带着酒气的喘息。
秦守平睁开眼,站起身,悄无声息地移到门后,侧身贴墙,右手压在腰侧,掌心微微发热——崩山劲已经蓄好,只等发力。
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撞开一半,贾东旭踉跄着冲进来,手里拎着一把铁锹,鞋底踩碎了门槛前的枯叶。他瞪着井台,嘴里骂着:“藏……藏什么……毁我娘的粮……”
他没看四周,也没注意秦守平的门是虚掩的。弯腰就往井沿撬,铁锹尖插进石缝,用力一撬,石屑飞溅。
就在他低头的瞬间,秦守平动了。
他没从正面冲出去,而是贴着墙根,一步滑到贾东旭侧后方。左脚轻点地面,身体一拧,右肘如铁棍般撞向对方肋下。
“呃!”贾东旭闷哼一声,铁锹脱手,人往前扑,膝盖砸在青石板上。
他反应倒快,立刻转身,抬手就抓秦守平的脖子。酒劲让他动作变形,但力气还在。
秦守平不退,反而迎上去,左手虚晃,引他抬臂,右肩猛然下沉,像一头扑山的虎,整条右臂化作冲锤,狠狠撞在他胸口。
“猛虎硬爬山”第二式——扑山压顶。
贾东旭整个人向后仰倒,后脑勺磕在井沿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。他躺在地上,胸口起伏,张着嘴喘气,半天吸不进一口气。
秦守平没停,右脚往前一踏,踩住他右腿膝盖外侧,防止他蹬腿反击。左手按住他左肩,俯身,声音压得极低:“1962年的粮票,你妈藏了三十年,现在怪谁?”
贾东旭瞳孔一缩,酒醒了大半。他盯着秦守平,嘴唇抖了抖,想骂,却发不出声。
“你娘偷粮,你爹早死,你喝西北风,关我什么事?”秦守平继续说,语气平静得像在聊天气,“你要是真有本事,去粮站查底档,别半夜拿铁锹砸井台。”
贾东旭喉咙里“咯”了一声,眼里闪过一丝慌乱。他忽然意识到,自己不是来“查证据”的,是被他妈骂急了,拎着铁锹就冲进来,根本不知道井里到底有没有东西。
他输了,输得彻底。
秦守平松开手,退后两步,站直身子,八极拳收势归山,呼吸平稳。他不看贾东旭,只盯着井台方向,仿佛刚才那一击只是日常练拳。
贾东旭躺在地上,手撑着地想爬起来,可胸口像压了块石头,动一下就疼得龇牙。他抬头看秦守平,眼神从愤怒变成畏惧。
就在这时,脑中一闪。
“八极拳熟练度 25%,触发支线任务——瓦解贾家威信。”
秦守平眼皮没动,嘴角却极轻微地扬了一下。他知道,这一招打的不只是贾东旭,更是贾张氏的气焰。
西厢房的灯亮了。
窗帘晃动,有人在里头走动。接着,门“吱”地开了一条缝,贾张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她穿着旧棉袄,头发乱糟糟的,手里攥着一根擀面杖。
她看见儿子躺在井台边,铁锹翻在一边,秦守平站在几步外,背着手,像没事人一样。
她嘴唇哆嗦了一下,抬脚要冲出来,可刚迈出一步,又停住了。
她儿子没动,也没喊她。那样子,不是装的,是真被打趴下了。
她握紧擀面杖,声音尖起来:“秦守平!你敢打我儿子?!”
秦守平转过头,看着她:“他拿铁锹砸我家井台,我不该拦?”
“他……他是来找东西的!你藏了粮票!”
“那你让他去派出所报案。”秦守平声音不紧不慢,“证据在,查就是。他半夜拿铁锹来撬砖,算不算寻衅滋事?”
贾张氏张了张嘴,没接上话。她知道儿子干的不是正事,可当着全院人的面,她不能认。
她瞪着秦守平,眼神凶,可脚步没再往前。她儿子倒在地上,爬都爬不起来,她再冲出去,只会更难看。
“你等着……”她咬着牙,“这事没完。”
说完,她转身进屋,门“砰”地关上,震得窗纸直颤。
秦守平没动,等了几秒,才慢慢走回自己门口。他弯腰捡起刚才脱下的夹克,拍了拍灰,披上。然后低头看了看手,掌心有点发烫,那是崩山劲运过后的余热。
他进屋,关门,没开灯。
床底的铁皮盒又被拉出来。他翻开本子,在最新一页写下:“贾东旭夜袭井台,被制。用‘猛虎硬爬山’,两式见效。系统触发任务:瓦解贾家威信。”
笔尖顿了顿,又补了一句:“贾张氏未出屋,仅探头。惧。”
合上本子,推回床底。
他走到窗边,拉开一条缝。外面黑,井台只剩个轮廓。贾东旭还没走,正扶着井沿,一点一点往上爬。动作慢,腿发软,好几次差点滑下来。
秦守平看着,没出声。
他知道,从今晚起,贾家不会再敢轻易动手了。不是怕他,是怕输。
输了,就再也抬不起头。
他关窗,转身,躺上床。闭眼,呼吸放慢。
明天还得打水,还得练拳。
日子照过。
西厢房的灯灭了。窗帘后,聋老太太坐在桌边,手里端着空碗,抬头看了眼秦守平的窗户,然后把碗轻轻扣在桌上,冲那方向点了下头。
秦守平不知道这一幕。他已经睡了。
梦里,他站在井台边,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粮票,背面写着“代领人:易中海”。风吹过来,票角一抖,他松手,纸片飞进井口,落进黑水里,一圈涟漪荡开。
他醒了。
天还没亮。
他坐起来,摸了摸胸口,夹克内袋里的纸条还在。他没拿出来看,只是拍了拍,躺回去。
等天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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