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大的惊恐如潮水般将她淹没,俞非晚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!
她无意识地眼神飘忽,大脑一片空白。
好死不死,就那么猝不及防地,迎上了暴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!
暴君的眼神中透露着三分玩味、三分探究、以及四分漫不经心。
四目相对!
电光火石!
俞非晚吓得差点魂飞天际!
她瞬间低头,开始装鸵鸟,把自己的脑袋埋起来。
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……
狗……
不行!
不能吐槽!会掉脑袋的。
呜呜呜,还有好多好吃的都没吃呢,她可不想这么早就让自己的脑袋和身体相分离。
但是这样下去,肯定会完蛋的!
阻止自己在脑子里吐槽的唯一办法……就是塞满它!
塞满那些毫无意义的、安全的、枯燥的东西!
对,就这么办,俞非晚说干就干。
【π等于3.14159265358979323846……】
她开始疯狂地在脑子里默背圆周率,背得那叫一个快、狠、急。
【……38196……】
【6……6……6】
坏了!
后面是什么来着?
小数点后一百位之后,她就记不清了啊!
夭寿啊!
算了!不管了!瞎编!
【28.25.4……28.25.7……28.29.31……】
俞非晚埋头苦背,脑子里的数字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横冲直撞。
也不知道自己背了有多久。
反正俞非晚是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。
背得她头昏脑涨,眼冒金星,精疲力尽。
这么久了……怎么也没个动静?
俞非晚壮着胆子,猫猫祟祟地抬起眼皮,朝刚才暴君所在的位置飞快地瞄了一眼——
嗯?
人呢?!
那么墩儿大的一个皇帝呢???
再悄咪咪地瞄一眼。
只见那玄色的身影,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。
暴君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,头也不回地朝龙椅的方向原路走回去了!
走了?
就这么水灵灵地走了?!
芜湖~
俞非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巨大的劫后余生感让她差点瘫软在座位上。
俞非晚暗自猜测,可能是因为她的想法太无聊了?
全是数字乱码,暴君懒得继续听下去折磨自己耳朵了?
太好了!逃过一劫!
感谢圆周率!
圆周率万岁!
但是!
这该死的晚宴离结束还有好——长——好——长一段时间啊!
度秒如年!如坐针毡!如芒在背!如鲠在喉!
如……如……
哎,算了!
总之,俞非晚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被架在火上烤的咸鱼。
本来想翻个身,结果,一不小心粘锅了!
以至于,此后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。
嗐,你看这事儿闹得。
谁知道那神经病暴君会不会下一秒就突然心血来潮,又想“听听”她这小采女的小脑瓜里有没有什么“大逆不道”的东东?
为了生命安全,为了苟住小命。
俞非晚开始了她穿越以来,最艰苦卓绝的奋斗!
从π的小数点后一百位背到《三字经》。
再从《三字经》背到化学元素周期表。
又从化学元素周期表硬生生拐到了相声贯口的《报菜名》。
【蒸羊羔、蒸熊掌、蒸鹿尾儿、烧花鸭、烧雏鸡、烧子鹅、卤猪、卤鸭、酱鸡、腊肉、松花小肚儿、晾肉香肠……】
他喵喵的!越背越饿!
果断弃了,下一个。
乌拉乌拉乌拉……
乌拉乌拉……
呜?
拉!
书到用时方恨少!
俞非晚内心泪流满面。
后悔啊!
别问!问,就是非常后悔!
悔得肠子都快青了!
当年学习怎么就没再努力点呢?!
多背点几篇语文课文也好啊!
也不至于连个凑数的都没有了!
现在好了吧,无计可施,江郎才尽。
俞非晚只能把目光死死钉在面前那张光可鉴人的桌面上,开始尝试终极保命奥义——放空大脑!
【阿巴阿巴阿巴阿巴……】
【我是个快乐的小傻瓜……】
【嗯?这桌子……可真桌子啊!】
【阿巴阿巴阿巴阿巴……】
【哟,这木头的纹理……挺纹的……这雕花……也挺花的……】
【阿巴阿巴阿巴阿巴……】
她的眼睛都快把面前这张无辜的桌子盯出两个窟窿来了,就是不敢抬头,也不敢再往龙椅方向多瞄一眼。
整个人的状态,完美诠释了什么叫“谢邀,人活着,但实则已经走了有一会了”。
活人微死的俞非晚感觉自己的灵魂快要和那张紫檀木桌子融为一体。
她马上就要立地成圣,达成那些修道之人口中的“物我两忘”至高成就了。
终于,这折磨人的晚宴终于有了要散场的迹象。
快了!就快了!
胜利的脚步很近了!
曙光就在眼前!
俞非晚内心激动得热泪盈眶。
她的屁股已经悄咪咪地抬起了半寸,已经准备好随时跑路。
只等上面那位活阎王一声令下,俞非晚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光速逃离这个修罗场。
然而,老天爷显然觉得她今晚遭受的刺激还不够多。
非要到最后给她憋个大的!
“俞采女……”
上首传来暴君微醺的嗓音,带着点慵懒沙哑。
整个大殿瞬间再次安静,所有目光都“唰”地一下,精准聚焦到那个恨不得缩进地缝里的角落。
实打实地落在俞非晚身上。
正努力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合格鹌鹑的俞非晚:!!!!!!
俞非晚瞳孔地震,眼睛瞪得老大,像两个铜铃,硬生生把狐狸眼都给瞪成金鱼眼了。
伴随着脸部肌肉的运动,眼下的那两点浅褐色的小痣也随之微微上移。
窒息!惊吓!好害怕!
顶着暴君的目光,俞非晚努力的咽了下口水,“咕咚——”
她小心翼翼地回应道。
“陛、陛下,我在……”
暴君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会儿俞非晚脸上那惊吓的小表情。
然后,留下了一个意味不明的语气词。
“呵。”
他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。
只见暴君他懒懒斜倚在主座上,几缕墨发垂落在额前,眼角眉梢皆因酒意而晕染开一抹红晕,给这位暴君硬生生地添了几分风流。
“俞采女进宫也有半年了吧?”
暴君一张口,还是那副慢悠悠的腔调。
“这么久了,朕好像……还不曾召见过你?”
俞非晚:“……”
呵。
我谢谢您啊!
竟然都半年没召见了,那么求求您老人家继续保持下去好嘛!
千万别想不开啊陛下!
一想到暴君能听到她的心声,俞非晚立刻清空大脑,只专心回话。
“是、是的陛下。”
“来。”
暴君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,漫不经心的说。
“到朕这里来。”
俞非晚:!!!!!!
来?
来你个大头鬼啊来!
那是空位吗?
那分明是断头台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