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沙掠过焦土,卷起几缕残灰。叶枫的脚步没有停,右脚刚抬起,左掌心的子印猛地一烫,像是被火线缠了一下。
他低头,烬羽的手指仍搭在他颈侧,指尖冰凉,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起伏。可就在那一瞬,她的手腕轻轻抽动,仿佛在梦中抓握什么。
前方尘烟翻腾,五道银甲身影从灰雾中踏出,步伐整齐划一,枪尖在残阳下泛着冷光。为首女子眉眼凌厉,目光如刀锋般钉在叶枫脸上。
“站住。”她声音不高,却像铁锤砸地,“放下指挥官。”
叶枫没动,也没答话。他能感觉到身后烬羽的体温正在流失,子印的搏动变得紊乱。他左手悄然收紧,掌心贴紧她的手背,试图稳住那丝微弱的连接。
五杆长枪同时前指,呈半弧形围拢。
“你对她做了什么?”那女子——千雪一步步逼近,眼神扫过烬羽胸前残破的火焰纹章,“火种波动异常,血脉流速减缓。她不该靠外人续命。”
叶枫喉咙干涩,开口时声音沙哑:“我不是敌人。她是靠着契约活下来的,不是你们的方式。”
“契约?”千雪冷笑一声,“女武神不与外族立誓,更不会把命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。”
话音未落,地面忽然震颤。左侧岩层裂开,黑雾涌出,一只残魂利爪破土而出,直扑叶枫后背。
他来不及转身,只能侧身挡在烬羽前方。金光一闪,护盾勉强成型,却被巨力撞得向后滑行数尺,焦土犁出两道深痕。
残魂嘶吼未绝,第二只已从右侧跃起,双爪合拢劈下。
千雪眉头一皱,挥手:“列阵!”
四名女武神立刻分两侧压上,长枪交错刺出,逼退空中残魂。她本人未动,目光依旧锁定叶枫。
“你在消耗她的火种。”千雪冷冷道,“每用一次卡牌,她的本源就弱一分。你能救一时,救不了一世。”
叶枫咬牙,护盾边缘开始溃散。他知道她说得没错——心之钢的力量源自羁绊,而每一次调用,都会从烬羽的生命力中抽取共鸣能量。
但他不能停。
意识沉入系统,他不再试图防御,而是将全部意念集中在卡牌核心。不是格挡,不是反击,而是反向引导——让那股金光顺着子印回流,注入烬羽体内。
掌心灼热骤起。
一道细窄的金线自子印蔓延而出,钻入烬羽手腕,迅速扩散至全身。她胸口的火焰纹章微微一颤,竟泛出一丝暗红微光。
她喉间发出一声轻哼,睫毛剧烈抖动,虽未睁眼,但呼吸节奏明显平稳下来。
千雪瞳孔微缩。
其余四人枪势一顿,目光齐齐落在烬羽身上。
“这……是治疗?”一名女武神低声问。
千雪没说话,盯着那道消散的金光,良久才缓缓抬手:“收枪。”
四人迟疑片刻,枪尖稍稍上抬,却仍未归鞘。
“你用了什么?”她盯着叶枫,“这不是普通卡牌能办到的。”
“是她愿意接受我。”叶枫喘了口气,护盾彻底消散,整个人晃了晃才站稳,“你们可以杀我,但她会死。”
烬羽突然咳了一声,嘴角溢出一丝黑血,滴落在叶枫肩头,腐蚀出轻微白烟。她的身体微微抽搐,额头渗出冷汗。
千雪脸色一变:“火毒复发了!快——”
话未说完,叶枫左手猛然一震。
【羁绊值达到20%,解锁烬灭套装部件·焚天履】
系统提示刚落,脚下大地轰然裂开,一道赤红火纹自裂缝中蔓延而出,瞬间勾勒成环形符阵。岩浆自地下翻涌,却不外溢,反而凝聚成一双战靴轮廓。
赤红靴身浮现,表面浮刻凤凰图腾,鞋沿燃着虚幻火焰。它缓缓升起,悬于叶枫脚前,随后轻轻落下,自动套上双脚。
落地刹那,一圈火环炸开,逼退四周逼近的黑雾残魂。热浪席卷,连远处女武神们的披风都被掀动。
叶枫低头看着脚上的战靴,能感受到一股温润力量自足底升起,贯穿四肢。疲惫感减轻,脚步变得轻盈。
“这是……”一名女武神喃喃。
“烬灭套装。”千雪声音低了几分,“只有被火种认可的人才能激活部件。指挥官从没允许任何人穿戴。”
她盯着叶枫,眼神复杂:“你到底是谁?”
叶枫没回答。他弯腰将烬羽重新背好,动作小心,生怕惊动她伤口。焚天履踩在焦土上,每一步都留下短暂燃烧的足印,火光映照他半边侧脸。
“我要带她去高塔。”他说,“那里有你们的补给点,也有我能查到的线索。”
千雪沉默片刻,终于抬手:“跟上。保持十步距离,若有异动,当场格杀。”
四名女武神重新列队,枪尖斜指地面,形成半包围姿态。她们没有靠近,也没有远离,只是默默跟随。
风沙渐小,远处高塔的轮廓愈发清晰。断裂的旗杆上,那片焦黑布条仍在飘动。
叶枫走得很稳,脚下的火焰印记一路延伸,像是在荒原上刻下不可磨灭的痕迹。他能感觉到子印的搏动正逐渐与烬羽的呼吸同步,那种连接比之前更深了一层。
突然,烬羽的手指在他颈侧轻轻蜷了一下。
他脚步微顿。
“她……动了!”一名女武神低呼。
千雪迅速上前两步,目光紧锁烬羽面容。
烬羽眼皮颤动,嘴唇微启,声音极轻,却清晰可闻:“别……丢下我。”
叶枫呼吸一滞。
千雪猛地抬头,盯住他:“她说什么?”
叶枫没看她,只是低声回应:“不会。我说过带你杀回去。”
烬羽的手指缓缓收紧,搭在他肩上的手臂微微用力,像是确认他在身边。她的呼吸虽然依旧微弱,但胸膛起伏变得有力了些。
千雪盯着这一幕,握枪的手松了几分。
“你真以为自己能扛起这一切?”她忽然开口,语气不再冰冷,“军团只剩我们五个,补给断了七天,外面不止残魂在游荡。蚀日教派已经盯上了火种的气息。”
叶枫继续前行,声音平静:“那就让他们来。”
“你根本不知道她在战场上是什么样的人。”千雪跟上几步,“她不是需要保护的弱者。她是我们的刀,是我们的墙。而现在,你让她躺在你背上,像个逃兵一样被人追着跑。”
叶枫停下脚步。
风掠过两人之间,卷起些许尘灰。
他缓缓转身,直视千雪:“你说得对。她不是弱者。所以我也不会让她死。”
他抬起左手,掌心子印赤光微闪:“这个契约,不是我强加给她的。是她在我最狼狈的时候,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。你说她不需要外人?可现在,只有我能让她活着走到高塔。”
千雪抿唇,眼中怒意未散,却不再言语。
叶枫转回身,继续向前。
队伍重新启程。五杆长枪悬于身后,既未收回,也未放下。
焚天履踏过焦土,火痕不断延伸。高塔近在眼前,塔基周围散落着破碎兵器和干涸血迹,显然不久前发生过激战。
叶枫刚踏上通往塔门的斜坡,左脚忽然一沉。
焚天履底部的火焰骤然熄灭。
子印猛地跳动,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拉扯了一下。
他低头,发现战靴内侧浮现出一道细微裂痕,凤凰图腾的一只眼睛黯淡无光。
“怎么了?”千雪察觉异常。
叶枫没答。他能感觉到,那股温润的力量正在缓慢流失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侵蚀装备本身。
烬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一口黑血喷在他肩头,腐蚀声轻微响起。
她的手指猛地抓紧他的衣领,指甲几乎嵌进皮肉。
“有人……在抽她的火种。”叶枫眯起眼,望向高塔顶端残破的观测台。
千雪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脸色骤变:“那里没人驻守……不可能有人——”
话未说完,观测台边缘,一块碎石无声滚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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