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豪会所的霓虹灯在夜色里兀自闪烁，映得门口的水泥地一片斑驳。
苏曼还失神地站在原地，望着空荡荡的街口，脸色不太好。
强子叼着根烟从里面晃出来，走到她身边，抬手不轻不重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。“还琢磨那小子呢？”
他吐着烟圈，语气有点不耐烦。
苏曼猛地回过神，扭头瞪他，眼圈微微发红：“能不想吗？那是我闺蜜的表弟！人是我带进来的，现在弄成这样，你让我怎么跟雪晴开口？”
强子看她真上了火，想起自己白天的态度是有点过，吸了口烟，语气软下来几分：
“行了，白天是我不对。但我也有难处，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他弹了弹烟灰，眉头拧着，“那死胖子不算啥，可他背后是西郊矿上的刘老大！那是真阎王！为个小服务生跟他硬顶？我这摊子还要不要了？”
他指了指身后的会所：“这么多兄弟指着这儿吃饭呢。”
苏曼听着，脸色缓了缓，可还是叹了口气，没吭声。
强子见状，伸手揽住她肩膀，语气放软：“别愁了。等往后，咱们把这摊子做大，挣大钱，买他几栋楼！到时候，什么刘老板张老板，算个屁！咱们谁都不用怵！”
他边说边比划，说得自己都有点兴奋。
苏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有跟着点了点头。
正说着，他目光无意间扫过街角，话头猛地卡住，嘴里的烟差点掉下来。
苏曼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——
昏暗的街灯下，一个人影正踉踉跄跄地朝会所门口挪过来。
那人浑身是血，白衬衫被染得看不出原色，脸上也糊着暗红的血污。
他走得很慢。
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。
透过额前被血黏住的碎发，那双眼睛亮得吓人，像黑夜里的狼，里面没有痛苦害怕，只有一股冰冷的狠劲，直勾勾地钉在强子和苏曼身上。
两人都被这血葫芦似的人影惊得浑身一僵，汗毛倒竖！
强子下意识把苏曼往后一拉，厉声喝道：“谁？！站住别动！”
那血人没答话，依旧一步一步，拖着沉重的步子，朝着灯光下的他们，逼近。
我拖着那条几乎没知觉的腿，一步一步挪到强子和苏曼面前。
血水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，又涩又疼。
我拖着那条几乎没知觉的腿，一步一步，艰难地挪到强子和苏曼面前。
每走一步，左腿膝盖都传来钻心的剧痛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。
血水和汗水混在一起，糊住了眼睛，又涩又疼。
我抬起那只还算干净的手背，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，蹭下一片黏腻发黑的血污，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和一双冷得吓人的眼睛。
这帮杂碎……下手真他妈黑……
还好老子从小在山里跟野狗抢食，骨头硬，抗揍……那胖子带来的几个人看着唬人，真打起来全是软脚虾，没一个经得住老子几下狠的……
眼前，强子和苏曼像被钉在了原地，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我，嘴巴微张着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，脸上写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。
我心中冷笑不止。
呵……刚才不是挺能撇清吗？强子，你也不过如此，欺软怕硬的东西。
“那帮人……以后不会再来找麻烦了。”我冷声道。
强子猛地抽了口气，“你……你……他们？那胖子……还有刘老大手下那帮人……你……”
刘老大？
矿老板？
名头再响，手下也是一帮废物。
老子光脚不怕穿鞋的，烂命一条，他们敢要，我就敢拼！
在山里，狼崽子被逼急了，也能咬死老猎户！
我点了点头，没多做解释。
只是慢慢抬起那只沾满了血的拳头，缓缓攥紧。
“我的拳头，”
“比他们的硬。我把他们……打服了。”
强子脸上的震惊像是潮水一样褪去，他上下打量着我，像是第一次认识我，又像是在看一件突然出土的绝世宝贝。
“我操！好兄弟！真他妈牛逼啊！早说你这么能打，这么狠！哥还怕他个卵的刘老大！以后在哥这儿，你横着走！谁他妈敢惹你，就是惹我！老子第一个不答应！”
强子脸变的很快。
刚才卖我的时候，可没见你手软。
不过……也好，怕我，总比看不起我强。
他唾沫横飞，激动地挥舞着手臂，脸上笑开了花，仿佛刚才那个冷眼旁观、急于撇清关系的人不是他。
我没理会他这番热情洋溢的表态，只是冷冷地看着他，直接打断道：“我要会所技师主管的位置。底薪，涨到八千。”
八千……在山里够一家人活两年了。
在这地方，是我拿命换来的起步价。
曼姐说得对，想站稳，就得狠，就得有价值。
这就是我的第一步。
强子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下，但他很快点了点头，“没问题！绝对没问题！小事一桩，以后你就是咱帝豪的主管！八千就八千！哥再给你加绩效提成！场子里太平，都有你功劳！放心，哥绝不亏待自己兄弟！”
他说着，习惯性地想伸手拍我肩膀，套个近乎。
但我微微侧身，避开了他的触碰。
我的手垂在身侧，指尖残留的血迹，滴落在地上。
我和强子的关系，从他刚才转身走掉那一刻起，就只剩交易了。
帮我？
不如说互相利用。
这道理，我懂。
苏曼姐看着强子那副巴结的嘴脸，眼神复杂地闪了闪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包湿纸巾，抽出一张，上前两步，小心翼翼地凑近我。
她伸出手，轻轻擦拭我脸颊上已经半干涸的血污和污泥。
动作很温柔。
“没事就好……没事就好……”她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，声音放得很柔，“刚才真是吓死姐了，生怕你……”
我笑着说：
“放心，曼姐。就那帮杂碎，仗着人多势众咋呼两声还行。真动起手来，全是怂包软蛋。”
我顿了顿，脸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子戾气：
“想要我陈仁贵的腿？他们还嫩了点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