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如何,苏曼姐是我来了东城之后,唯一真正对我好的人,也是唯一真正带我赚钱的人。
她的出现,让我感觉到了一丝温暖。
虽然表姐也很好,收留了我,但……她太冷了。
冷的我不敢靠近。
车厢里陷入一阵沉默。
苏曼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低落。
她忽然轻笑一声,打破了沉寂。
她那只原本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,带着温热的体温,自然地滑了下来,先是轻轻覆在了我紧握成拳、放在腿上的手背上,安抚似的拍了拍。
我身体微微一僵,没敢动。
她的手并没有立刻拿开,反而停顿了一下,指尖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、撩拨的意味,轻轻在我手背上划了划。随即,她做了一个更大胆的动作——她牵引着我的手,缓缓按在了她穿着光滑丝袜的大腿上!
那触感温热而富有弹性。
“傻小子,别愁眉苦脸的。”她目视前方开着车,嘴角却勾起一抹妩媚又带着点纵容的笑意,“跟着姐,以后有的是‘好事儿’。这点小钱,这才哪儿到哪儿啊?放轻松点,嗯?”
她的大腿在我掌心下微微动了动,像是在提醒我它的存在。
我像被烫到一样,猛地缩回手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只能胡乱地点点头。
苏曼姐看我这副窘迫的样子,似乎很满意,轻笑一声,没再继续,只是专注地开车。
但车厢里那股暧昧又令人心慌意乱的气氛,却久久不散。
但此刻,我已经下定了决心,绝对听曼姐的话,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抛之脑后!
回到公寓,屋里一片漆黑寂静。
表姐林雪晴还没回来。
我和苏曼姐一前一后进屋,谁也没说话。
我径直钻回我那个阳台角落的小床,心里还因为刚才车里的插曲而七上八下。
苏曼姐则哼着不成调的歌,去厨房倒了杯水。
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,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。
表姐回来了。
她推开门,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,眼底下有淡淡的青色,连平时一丝不苟扎起的头发都散落了几缕在额边。她随手把包挂在玄关,换了鞋,声音有些沙哑:“还没睡?”
苏曼姐立刻像只花蝴蝶一样迎了上去,语气夸张又带着讨好:“哎哟,我的晴宝贝儿,这是去哪儿辛苦了?累坏了吧?快来快来,姐给你捏捏肩!”
表姐没什么表情地躲开了苏曼姐伸过来的手,语气平淡:“不用。”她的目光越过苏曼,落在我身上,扫了一眼,没什么波澜地问了一句:“工作还顺心?”
我心里一紧,想起那五万块烫手的钱和宾馆里发生的一切,不敢说实话,只是生硬地挤出两个字:“还…还好。”
她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,并没期待什么详细答案,闻言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回应。
然后她一边揉着太阳穴往自己房间走,一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,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:“我明天要出差一段时间。你在这安分点,别惹事。”
她走到房门口,停下脚步,语气加重了些,带着明确的警告:“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胡来,给我惹麻烦,就立刻收拾东西滚出去。听见没?”
我心里猛地一沉,有种被看穿的心虚,连忙点头如捣蒜:“听见了听见了!雪晴姐你放心,我肯定安分守己,绝不惹事!”
她没再说什么,“咔哒”一声关上了房门。
我站在原地,有些空落落的。
她又要走了。
我闷闷地“哦”了一声,慢吞吞地挪回了我那个阳台上的小窝。
回到房间后我掏出那一沓钞票。
当时,苏曼姐把那五沓厚厚的钞票塞进我手里时,我的手指都在抖。
长这么大,头一回摸到这么多钱。
我翻来覆去睡不着。最后爬起来,借着路灯的光,把五万块钱里厚厚四沓半用旧报纸裹了又裹,第二天一早就跑去邮局,填了汇款单,寄回信阳山里。汇款人那栏,我犹豫了一下,没写自己名字,写了“林雪晴”。手续费扣了不少,心疼,但想到娘能拿着这钱去县医院好好瞧瞧老寒腿,还能把屋顶漏雨的瓦片翻新一下,心里又踏实了点。
剩下的一千,我揣在贴身裤兜里,感觉那块布都烫人。
想了想,又抽出一沓,塞进给表姐林雪晴买的那件工装外套内衬口袋里,用别针别好。她虽然嘴冷,但让我住这儿,还给了口饭吃。
自己留了最破的两张一百块当生活费。
穷人家孩子,知道钱不能放一个兜。
下午,苏曼姐拉着我去办了张手机卡,又给我买了个诺基亚手机,三百多块,沉甸甸的,像块小黑砖。握着这属于自己的第一个通讯工具,昨天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好像暂时被压了下去。
我深吸一口气,告诉自己得往前看。
做男人得果断。
到了会所,换上那身服务生的行头,开始一天的工作。
走廊里碰见林薇,她刚从一间包厢出来,头发有些凌乱,脸上带着一丝疲惫,但看到我,还是弯起眼睛笑了笑,点了点头。
我也冲她咧了咧嘴,算是打过招呼。
今天没什么人点我的台,大概是因为我还是个生面孔。
我被安排去打扫空包厢,清理烟灰缸,换洗沙发套。
活儿不重,就是有些枯燥。
看着那些豪华包间里残留的酒气、香水味和某种暧昧的痕迹,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,既觉得这地方藏污纳垢,又隐隐被这种纸醉金迷所吸引。
夜深了,喧嚣渐歇。
我靠在走廊尽头一间空包厢的门框上,摸出苏曼姐塞给我的烟,笨拙地点燃一根,学着强哥的样子吸了一口,还是被呛得咳嗽了两声。
烟雾缭绕中,旁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
林薇走了过来,她似乎也刚送走一拨难缠的客人,脸上带着卸下伪装后的倦怠。
她没说话,只是朝我伸出手。
我愣了一下,反应过来,把烟盒和打火机递给她。
她熟练地抖出一根烟,点燃,深深吸了一口,然后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圈。
我们俩就并排靠着墙,沉默地抽着烟,看着空荡走廊尽头闪烁的“安全出口”绿灯。
过了好一会儿,她忽然开口,声音带着点沙哑和飘忽,像在问我,又像在自言自语:“哎,你说……男人怎么都他妈一个德行?”
我愣了一下,没明白:“啊?什么样?”
她嗤笑一声,弹了弹烟灰,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:“不是像饿狼扑食,又掐又咬,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……就是像滩烂泥,自己不行,还死要面子,嘴硬得能撬动地球……”
她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一抹极度厌倦和轻蔑的冷笑,“就没一个……正常点的。”
她说着,用夹着烟的手指,指了指走廊另一端。
一个腆着巨大啤酒肚、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,正被两个同伴搀扶着,醉醺醺、东倒西歪地往电梯口走,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嚷嚷着下次再聚。
林薇看着那男人的背影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:“就刚才那老色鬼……玩的时候花样百出,恨不得把你折腾散架。灌了二两马尿,就开始吹自己多厉害,家里老婆多贤惠……”
她顿了顿,嘴角那抹冷笑更深了,满脸讥讽:“可他老婆,现在还在家腆着大肚子,给他怀二胎呢。”
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,那男人臃肿猥琐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后。
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的酒臭和雪茄味。
我缓缓吐出一口烟。
没有说话。
世界就是这样,光怪陆离。
我们身处淤泥,四周就不会有莲花。
这金碧辉煌的背后,藏着这么多不堪入目的真实。
林薇吐出一口淡淡的烟圈,侧过头来看我。
她眼尾微微上挑,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,有种说不出的风情。
“那……”她拖长了语调,声音带着点刚抽过烟的沙哑,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耳膜,“你呢,小帅哥?”
她用夹着烟的手指,隔空朝我虚点了点,嘴角弯起一个玩味的弧度:“看着挺老实巴交的……说说看,你自个儿……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‘特殊癖好’啊?”
她问得轻描淡写,像是随口开个玩笑。
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措手不及,脸“唰”地一下又烧了起来,比刚才被烟呛到还厉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