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比鸡蛋小、黑乎乎的东西?铜钱?不像,铜钱没那么大。难道是……以前老财主藏的什么小玩意儿?首饰疙瘩?印章?
陈飞心里乱成一团,这老狐狸精得很,找到这儿,要么是白天远远瞅见了,要么……就是听到了什么风声。王婶儿?马老四?还是自己之前倒腾东西,终究漏了行迹,引起了这老小子的疑心?
退烧药的事儿还没完,又添上这桩!
这年头,风言风语就能把人拖进泥潭。
尤其是自家还有“成分不好”的,更是现成的靶子。
得想办法堵住李老头的嘴,至少,得知道他到底想干啥。
陈飞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被刨开的小坑,用脚胡乱拨了些枯叶盖住,转身快步往家走。得赶在天亮前回去,不能让人发现。
回到院子,插上门闩,陈飞蹑手蹑脚地脱鞋上炕。
陈飞脑子里:一个是系统里那两万多闪购币;另一个是李老头那精明的眼睛。
天刚亮,陈飞就起来了。
“真去修水渠?”赵春梅在往锅里添水。
“去。”
陈飞需要这个“正当”外出的由头,更需要观察李老头的动静。混在修渠的人群里,不容易被单独盯上。
喝了一碗野菜汤,陈飞拎起铁锹,跟着村里其他壮劳力往村外走。
修水渠是重活。冻土梆硬,一锹下去只能留下个白印。抬石头更是要命,粗糙的绳索勒进肩膀,火辣辣地疼。周围都是喘气声,没人说话,节省着力气。
陈飞埋头干活,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淌,却时刻竖着耳朵,留意着周围的议论和动静。
“听说了没?后沟村那家,判了!劳改三年!”休息时,有人蹲在地头,压低声音说。
“唉,就为那半斤玉米碴子……”
“这年头,谁家肚里不缺食?可撞枪口上了,没法子。”
“可得小心点,听说这回上面动真格的……”
这时,马老四蹭到陈飞旁边坐下,递过来半截烟屁股:“狗蛋,行啊,真来卖力气了?”
陈飞摇摇头没接:“戒了。”
马老四自己点上,吸了一口,眯着眼打量陈飞:“昨儿个……瞧见你去村后头老林子了?”
陈飞心里咯噔一下,面上不动声色:“嗯,捡柴火。咋了?”
“没咋,”马老四吐出口烟圈,眼神飘忽,“就瞅见李大夫好像也往那边溜达来着……你俩没碰上?”
马老四看见了!这碎嘴子!
“没碰上。”陈飞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淡,“李大夫估计是去采药吧。”
“采药?”马老四嘿嘿笑了两声,意味不明,“那老林子里有啥好药?穷得耗子都搬家了。”他凑近些,压低声音,“狗蛋,跟哥透个底,你是不是……摸着啥门路了?有好处可别忘了拉拔哥一把……”
陈飞推开他:“有啥门路?就是卖苦力。你想多了。”
马老四撇撇嘴,显然不信,但也没再追问。
一上午,陈飞都干得心神不宁。马老四的话像根刺扎在心里。李老头的影子还没摆脱,又多了个马老四!
晌午歇工哨响,人们各自找地儿啃带来的干粮。陈飞靠着一个土坡坐下,拿出怀里那个梆硬的野菜团子,机械地啃着。
正吃着,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慢悠悠地朝工地这边走来——是李老头!他背着那个破药箱,手里拿着个旱烟袋,像是路过,眼神却准确地捕捉到了陈飞的位置。
李老头不紧不慢地走过来,脸上挂着惯有的、略显虚伪的笑,先跟几个相熟的社员打了招呼,然后状似无意地溜达到陈飞旁边。
“狗蛋,干活呢?嗯,不错,知道上进了。”李老头蹲下身,拿出烟袋锅子磕了磕,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在陈飞脸上、身上扫来扫去,“瞧这一头汗,累坏了吧?可得当心身子骨,别累垮了。”
“谢谢李大夫关心,还成。”陈飞含糊应着,低下头,假装拍打裤腿上的土。
李老头装好烟丝,点燃,吸了一口,烟雾缭绕中,随口一提:“诶,狗蛋,昨儿下午……你是不是去村后头那老歪脖子树那儿了?”
来了!他终于问了!
陈飞头皮发麻,强迫自己抬起头,脸上挤出点恰到好处的茫然:“老歪脖子树?好像……是路过吧?咋了李大夫?”
李老头眯着眼,透过烟雾盯着他,脸上的笑淡了点:“哦,没事。就我昨儿也去那儿转了转,想找点草药,好像看见个背影,有点像你。还以为你捡着啥好东西了呢。”语气轻松,眼神却十分锐利。
“好东西?”陈飞面上却努力维持着憨傻,“那儿除了烂树叶子就是破石头,能有啥好东西?李大夫真会开玩笑。”陈飞故意挠挠头,“我就在那儿撒了泡尿,赶紧走了,冷得很。”
“撒尿啊……”李老头拖长了声音,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,又吸了口烟,不再说话。
陈飞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。
沉默了一会儿,李老头忽然又开口,声音压得更低,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:“狗蛋啊,年轻人,走错路不怕,就怕一条道走到黑。有些事儿啊,瞒得过一时,瞒不过一世。要是……要是真遇上啥难处了,跟叔说说,叔在公社卫生院还有两个熟人,兴许……能帮上点忙?”
这话听着像是关心,实则暗藏机锋,带着明显的试探和威胁。
陈飞的心沉到了谷底。李老头这是认定他手里有“货”,而且不想声张,是想私下里敲诈?用“帮忙”做幌子,换取他想要的东西?是那不知名的小玩意儿勾起了他的贪念,还是他结合退烧药,猜到了更多?
“李大夫,说啥呢?我听不懂。”陈飞继续装傻充愣,“我能有啥难处?就是干活吃饭呗。”
李老头盯着陈飞又看了几秒,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淡去,他慢慢站起身,拍了拍屁股上的土:“听不懂就算了。叔也是为你好。这年头,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啊。”
说完,他不再看陈飞,背着药箱,佝偻着腰,慢悠悠地走开了。
李老头没拿到确凿证据,但他怀疑的种子已经发芽。
这危机,远比王婶儿的眼红、马老四的猜忌,要凶险得多。
下午的活儿,陈飞干得更加沉重。每一锹土,每一块石头,都仿佛压在心上。
收工的哨声终于响了。陈飞拖着疲惫的身子,随着人流往回走。脑子里乱麻一样,李老头那双精明的眼睛和马老四探究的表情交替浮现。
快走到村口时,陈栓突然从一棵树后窜了出来,一脸紧张地朝陈飞使眼色。
陈飞放慢脚步,落在人群最后。
“狗蛋哥!”陈栓凑过来“李大夫……李大夫下午去你家了!”
“什么?!”陈飞猛地顿住脚步“他去我家干啥?”
“说是……说是来回访,看看二姐恢复咋样,顺便……顺便给你娘号号脉,说是瞧她气色不好……”陈栓“可我瞅着他眼睛老往你家灶房和后墙根那堆柴火瞟!春梅婶子拦着没让他进里屋,就在院里说了几句话……他走了以后,王婶儿就扒在墙头,阴阳怪气地问是不是你家又有人病了,需不需要她‘帮忙’……”
李老头!他竟然直接找上门了!以看病的名义,实则是去探查虚实!他还特意挑了白天自己不在家的时候!
王婶儿那张破嘴再一煽风点火……
陈飞再也顾不上疲惫,拎着铁锹,快步往家走。
推开院门,赵春梅正站在院子里。
“娘!李老头来干啥?”陈飞插上门闩。
赵春梅看到陈飞,像是找到了主心骨,又像是压着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出口:“他能干啥?黄鼠狼给鸡拜年!说是号脉,那眼睛滴溜溜乱转,恨不得把咱家地皮刮开看看!还旁敲侧击地问你最近忙啥,身子咋样,有没有弄啥稀罕东西……呸!”
她越说越气:“我把他撅回去了!我说我家好得很,不劳他费心!他就阴笑着走了……刚走没多久,王桂花那烂嘴就扒墙头!这日子……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!”
陈飞看着母亲通红的眼圈。
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!
李老头的贪婪,王婶儿的恶毒,像两把刀子架在一家人的脖子上。
他得做点什么。
必须做点什么。
夜深人静。
陈飞集中精神,再次唤出系统界面。目光掠过那些正常的商品,最终,停留在了一个之前从未想过要触碰的区域。
陈飞的眼神,变得冰冷而决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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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老头,王婶儿……你们不是不让人安生吗?
那就都别想好过!
陈飞的手指,在虚拟的界面上,缓缓点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