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砚辰愣住了。
但让他愣住的不是掌内查之权。
也不是云然对他的夸赞。
而是他又被查了个底掉。
没有任何秘密可言。
而且那句“没有背景”,听起来也尤为扎心。
云然看着苏砚辰,缓缓道:“当然,这并不会影响你报父母之仇。相反,我云家会倾力助你查出杀手踪迹。”
“而且,若你实力不足以亲手杀他,云家可代劳。”
这条件极为诱人。
苏砚辰很清楚,单凭自己,想找到一个修为高深、行踪诡秘的杀手,无异于大海捞针。
有云家庞大势力介入,找到仇人只是时间问题。
不过对于云然提出的代为处理杀手,他还是摇了摇头:“不,你们帮我找到他,我会亲手解决他。”
云然微微皱眉:“你现在是司玄境中期,想独自对付那杀手,至少需要达到司元境后期。你觉得可能吗?”
“这就不劳云校尉费心了。”
“我只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出他。以云家的情报网,想必也不难。”
“说说吧,需要多久?”
云然沉吟片刻:“最多三个月,必能锁定其行踪。”
“三个月是吗?好,我看到你们的诚意了。”苏砚辰点头。
“但要我帮你们查内鬼,我还有条件。”
“说。”
“第一,我要能调动部分军队的权力,不需太多,百人以内即可。”
云然想都没想,说:“这是自然。”
随即抛出一张玄铁打造的符。
“此乃我云家密符,凭此符,你可随意调动军中任何司玄境及以下兵将。莫说百人,千人也行。”
苏砚辰接过符,入手冰凉沉甸,上刻一个云字,古朴而简洁。
他心中震撼不已。
随意调动千人?还都是司玄境?
这就是大乾顶级世家的底蕴?
云然看着他,语气凝重:“我云家能屹立至今,正是倚仗这支军队。但你也要明白,那燕廷尉掌控之力,远胜我云家。”
“以你一人之力,绝无可能与之抗衡。”
苏砚辰默然。
他此前得知父母被杀的真相时,是满腔仇恨。
只想着定要取仇人性命。
如今才真切体会到,仇人的势力是何等庞然巨物,自己渺小得连对方一根汗毛都无法撼动。
云家,有整整一支军队。
而那燕廷尉,又掌控着怎样滔天的权力?
他知道,他得靠云家,却又不能只靠云家!
“第二个条件。”苏砚辰抬起头,“我要血引尘的丹方。”
云然明显一怔:“你不是尘师,不通控火之术,要丹方何用?此方乃我对抗燕廷尉的杀手锏,绝不可能外泄。”
“这个,我不能答应。”
苏砚辰眼神一冷:“看来你还是信不过我。那这合作,不谈也罢。”
“等等!”云然叫住他。
“你要丹方,究竟何用?”
苏砚辰直视云然:“自然是炼制血引尘。”
一旁沉默的秦厉忽然开口:“苏校尉,这血引尘非同小可,炼制极难。我们也是耗费巨大代价,才从鬼方漠请来尘师。”
“寻常尘师根本无力炼制,对控火要求苛刻到了极点。你若需要成品,我们给你提供便是。”
“不,”苏砚辰摇头,早已想好说辞。
“我要的不是成品。”
“我要这方子,是为了得到尘师的身份,以此为掩护,进入鬼方漠。那里,才有扳倒燕廷尉的真正铁证。”
秦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。
他显然没想到这一层。
“这么说来,苏校尉会控火?”
苏砚辰没回答,就当是默认了。
他当然不会控火,但他身体里有个什么都会的上古大能。
云然还有些疑惑。
他问道:“苏校尉,你既会控火,想必也会炼丹。”
“凭借炼丹之能,也能入鬼方漠,何必沾染血引尘?”
苏砚辰说:“如果我没猜错,这血引尘的炼制之法,在鬼方漠也并不常见,我若是会炼制血引尘,必有机会接触鬼方漠高层。”
“这岂是寻常炼丹师可比?”
云然神色稍缓,抱拳道:“原来如此,是为查证。方才是我多虑,误会了苏校尉,在此赔罪。既为合力扳倒燕贼,自当坦诚相待。”
他语气诚恳了些。
苏砚辰面色不变,却心知肚明,自己说的这理由半真半假,主要原因还是体内那尊等着恢复修为的大佛……
昭阳,才是他最大的依仗。
这丹方,昭阳要定了。
“既是为了大计,这方子,给你一看也无妨。”
云然对秦厉点头示意。
秦厉便对苏砚辰道:“苏校尉,随我来。”
两人走向密室深处那扇石门。
越是靠近,那股混合着奇异药香和灼热气息的味道越发浓烈。
石门打开,一名穿着异域服饰、头发编成无数细辫的男子,正全神贯注于一座半人高的古朴药鼎之前。
他双手虚按鼎身,指尖有橘红色的火焰灵活吞吐,时而猛烈,时而温顺,精准地煅烧着鼎内物料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。
这就是尘师?
苏砚辰缉尘多年,染尘者和散尘者都抓捕了不少,却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炼制“尘”的过程,心中不免好奇。
他在脑中问道:“昭阳,这人水平比你如何?能炼血引尘,想必是高手?”
昭阳的嗤笑立刻响起:“哼,在阿猫阿狗里,算勉强够看。但你拿这种货色跟我比?”
苏砚辰无语,又问:“若让你来炼,是否需要彻底接管我身体?”
“不必那么麻烦。”
“只需暂借你双手灵力通道即可。我的一丝意念足以操控,炼制此等低劣之物,还不配让我大动干戈。”
“也就是说,不会暴露你的存在?你说的那些人……”
苏砚辰最关心这个。
“自然不会。放心便是。”
苏砚辰心下稍安,暗想:拿到方子,就能让昭阳炼制血引尘,他恢复得快,我的底气才足。
昭阳哼了一声:“这些时日看你遇到了不少糟心事,才未曾催你去给我找血引尘,算你小子有良心,还记得这回事。”
就在这时,那尘师双手猛地一收,鼎内火焰骤然熄灭,一股浓郁刺鼻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。
他长吁一口气,显然一次炼制会耗费他极大的心力。
他抬手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细汗,这才转过身,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陌生的苏砚辰脸上,眉头立刻紧紧皱起,脸上浮现强烈的不满。
“云公子!疤爷!”他带着异域口音,而且很生气。
“我说过多少次!在我炼制之时,绝不可有外人打扰!这是规矩!此人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