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！！！”
又一声恐怖的撞击，铁门与门框连接处的合页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，一颗螺丝蹦飞出来，擦着陈默的脸颊划过，带出一丝血痕。
门，马上就要被撞开了！
“快！在哪？！”陈默几乎是吼出来的，剧烈的恐惧压过了脚踝的剧痛。
小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扑到墙角那堆杂物前，疯狂地扒开几个破旧的纸箱和一堆不知名的破烂，露出后面墙壁上一个四方形、边缘粗糙的黑洞。
那确实是一个通风口，看起来原本装有百叶窗，但早已被拆除，只留下一个黑黢黢的、边长大约四五十公分的洞口。里面散发出更浓的灰尘和霉味，深不见底。
“很小…不知道通到哪…很久没…”小玖语无伦次，声音里充满了绝望。这洞口对于成年人来说，实在太狭窄了。
“爬！总比留在这里强！”陈默一把将她推向洞口。这个时候，任何未知都比眼前即将破门的已知恐怖要强。
小玖不再犹豫，把手里的简易长矛先扔进去，然后手脚并用地就往里钻。她身材瘦小，虽然吃力，但勉强还能挤进去。
陈默紧随其后。他身材比小玖高大不少，钻进洞口时异常艰难，肩膀和后背被粗糙的水泥边缘刮得生疼，肿起的脚踝在用力时传来钻心的疼痛，让他几乎晕厥。
“砰——哗啦！！”
身后传来铁门最终被撞开的巨响！扭曲的铁门砸在墙壁上，又弹回地面，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。
冰冷、暴戾、充满焦臭味的的气息瞬间涌入地下室！
陈默甚至不敢回头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猛地将身体完全挤进了通风管道，然后下意识地蜷起腿。
几乎就在同时，一股炽热腥臭的风从他脚后跟掠过！一只焦黑变形、指甲尖锐如同铁钩的手，狠狠抓在了他刚才脚踝所在位置的管道口边缘！
水泥碎屑簌簌落下。
“呃啊啊啊——！”
充满不甘和狂暴的嘶吼声在小小的地下室里回荡，震得整个管道都在嗡嗡作响。
陈默连滚带爬地向前挪动，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。就差一点！只差一点他的脚就被抓住了！
管道内一片漆黑，伸手不见五指，只能勉强感觉到这是一个向上倾斜的、布满了厚厚灰尘和蛛网的狭窄空间。他只能听到前方不远处小玖急促的爬行声和自己粗重如风箱的喘息。
身后的咆哮声渐渐远去，但那焦臭鬼物似乎并没有放弃。沉重的撞击声开始落在管道口外的墙壁上，它似乎想用暴力直接拆毁墙体！
必须快点离开！
陈默忍着全身的疼痛，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奋力向前爬。管道时而笔直，时而转弯，有时甚至几乎垂直向上，需要用手肘和膝盖死死抵住管壁才能艰难攀爬。冰冷的金属管壁和粗糙的水泥面不断摩擦着他的伤口，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新的痛苦。
他不知道爬了多久，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。直到前方隐约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，以及小玖压低的声音：“前面…好像到头了…有个出口…”
希望再次燃起。陈默奋力向前挪动。
光亮越来越明显，是一个类似的通风口，外面似乎是一个空间，有微弱的光线透入。通风口的百叶窗同样不见了，只剩下空洞。
小玖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了一下，然后才慢慢地爬了出去。
陈默紧随其后，当他从洞口挤出时，几乎虚脱地摔倒在地。
他们似乎身处一个更大的空间里。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地下储藏室或者设备间，比小玖的那个地下室要大得多，堆放着更多生锈的管道、废弃的机器和货架。光线来自高处几个破损的通风口，微弱的天光（如果那污浊的黄色还能被称为天光的话）勉强照进来，让这里不至于完全黑暗。
空气依旧浑浊，但那股焦臭味暂时消失了。
暂时安全了。
陈默瘫在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疼痛，尤其是脚踝，肿得更高了。
小玖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，她靠在一个货架上，小脸惨白，同样在剧烈喘息，警惕的目光不断扫视着这个新环境。
“那…那是什么地方？”陈默喘匀了气，低声问道，目光看向他们爬出来的那个黑洞洞的通风口，心有余悸。
小玖摇摇头，声音依旧带着颤抖：“不知道…这楼下面…管道很多…我以前…没敢爬那么远…”她似乎也对这片区域感到陌生。
陈默挣扎着坐起来，靠在冰冷的机器上，检查自己的伤势。脚踝的情况很糟，短时间内恐怕无法正常行走。他苦笑着看向小玖：“谢谢…你又救了我一次。”
小玖没说话，只是默默地从她那个随身的小包里又掏出一点草药，递给他，示意他敷在脚踝上。她的资源显然也极其有限。
陈默接过草药，心中感激，却也沉重。他们两个，一个受伤行动不便，一个只是瘦弱的少女，在这地狱般的世界里，生存的希望渺茫得可怜。
“我们现在…在哪栋楼下面？”陈默一边处理脚踝，一边问道。他需要搞清楚位置。
小玖指了一个方向：“上面…好像是…那个老百货商场的地下仓库。”
陈默心中一动。老百货商场？他知道那里，那栋楼比居民楼坚固得多，而且…如果这里是仓库，会不会还有未被搜刮干净的物资？食物？药品？
这个念头让他几乎死寂的心重新跳动起来。
但小玖立刻给他泼了冷水：“别想了…那里…很早以前就被搜刮过了…而且…里面东西很多…”
“东西很多？”陈默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小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极深的恐惧，她抱紧了自己的胳膊，低声道：“嗯…很多东西…躲在那里…比外面…更…”
她的话没说完，但陈默明白了。那商场内部，可能是一个更复杂、更危险的巢穴。
刚刚升起的希望又沉了下去。
就在这时，一阵轻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。
不是鬼物的嘶吼，也不是撞击声。
而是…一种细微的、有节奏的…敲击声？
咚…咚咚…咚…
像是有人在用什么东西，小心翼翼地、带着某种特定韵律地敲击着管道。
陈默和小玖瞬间对视一眼，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和警惕。
这声音…是幸存者发出的信号？
还是…某种更狡猾的鬼物，设下的新陷阱？
在这绝望的深渊里，任何一点异常，都可能意味着生机，或者…万劫不复。
那敲击声还在继续，固执地、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空旷昏暗的地下空间里。
仿佛在呼唤，又仿佛在引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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