训练室里的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，连循环系统吹出的风都带着一股压抑的味道。梁凡站在训练室中央，周围的全息投影设备已经启动，淡蓝色的光芒在他身边交织，形成了一片虚拟的能量场。而林梓所谓的“惊喜”准备，听起来简直像是要把学校的防空系统直接升级到星际战争级别——梁凡甚至怀疑，林梓是不是打算从自家车库底下开一艘星际战舰出来。毕竟，以林家的财力，这种听起来天方夜谭的事情，可能性居然不是零。
“注意力集中！”林梓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，像是一鞭子抽在梁凡的耳边，让他瞬间清醒，“你当这是在夜市逛吃呢？还在那儿分心想烤鱿鱼的味道？我要的是精准定位，不是让你做美食测评！”
梁凡一个激灵，赶紧把脑海里乱入的烤鱿鱼、臭豆腐、炸串等各种美食的画面甩出去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那缕虚无缥缈却又异常执拗的“榴莲味”上——那是老于的生命能量与那块疯狂碎片混合在一起，形成的独特能量波动。
然而，林梓设置的全息投影模拟能量干扰环境，堪称地狱级难度。前一秒，周围还是模仿食堂开饭时那种汹涌的人潮能量背景，各种杂乱的能量波动交织在一起，像菜市场一样吵闹混乱，让梁凡的感知瞬间被淹没；下一秒，环境又突然切换成模仿林梓那双幽蓝眼睛散发出的精神威压，冰冷的能量如同潮水般涌来，让他感觉像是被扔进了冰窖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；更过分的是，林梓还特意模拟了孙洢“溯光镜”的圣洁白光——对梁凡来说，这简直是最大的干扰。因为一看到那片白光，他就会下意识地想起孙洢那张清冷又好看的脸，心跳瞬间加速，体内的能量也跟着失控，感知自然也就乱了套。
梁凡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扔进摇滚演唱会现场的瞎子，周围全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尖叫，却要听清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。他头晕眼花，太阳穴突突直跳，鼻子里时不时就会流出鼻血，擦鼻血的纸巾扔在旁边，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。
“左边！能量强度三级！方位偏移零点五度！”林梓的声音像冰冷的机器，毫无感情，却又异常精准，毫不留情地指出梁凡每一次细微的感知偏差。
梁凡赶紧调整自己的感知，努力朝着林梓说的方向去捕捉“榴莲味”，可刚有一点头绪，周围的能量环境又变了。
“不对！你关注的重点错了！是共振频率！感受那个‘榴莲味’的搏动节奏！不是单纯的能量强度！”林梓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几分不耐。
梁凡咬了咬牙，强迫自己忽略周围杂乱的能量强度，专注于感知能量的搏动频率。慢慢地，他似乎找到了一点感觉，那缕“榴莲味”的搏动节奏，像是鼓点一样，在他的感知里越来越清晰。
可就在这时，模拟环境突然切换成了“溯光镜”的白光，梁凡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，感知再次中断。
“又断了！你是用脚指头在感应吗？这么简单的干扰都抗不住！”林梓的骂声传来，毫不客气。
梁凡被骂得狗血淋头，耳朵都快起茧子了，但他却咬紧牙关，一声不吭。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，照片里老于浸泡在幽蓝液体中的惨状就会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，那模样像一根鞭子，狠狠抽在他的心上，逼着他压榨出自己每一分潜力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梁凡的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，顺着脸颊滑落，滴在地上。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，紧紧贴在身上，难受得不行，但他却丝毫没有在意。他的全部注意力，都集中在捕捉那缕“榴莲味”上。
渐渐地，在那片混沌狂暴的能量模拟噪声中，那缕独特的“榴莲味”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。它不再是一个模糊的方向，而是逐渐呈现出一种独特的“质感”——冰冷的贪婪中，夹杂着一丝微弱却持续的痛苦悸动，就像是一颗正在被不断挤压的心脏，每一次搏动，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。
“找到了……就是它！”梁凡猛地睁开眼，尽管眼前因为长时间高度集中精神而有些发黑，但他的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沙哑，“频率稳定！方位在东南方向，深度……大概在地下二十米到三十米之间！而且，它好像在轻微移动，但幅度很小，可能是在一个固定的循环系统里移动！”
林梓站在控制台前，看着屏幕上同步显示的数据，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。他关掉了全息投影模拟环境，走到梁凡身边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误差范围缩小到十五米内，勉强合格。嗅觉灵敏度差不多达到军犬水平了。看来这小子在危急关头，还真能激发点潜能，虽然本质上还是个菜鸟。”
孙洢也走了过来，手里拿着一杯温水，递给梁凡：“先休息一下吧，你刚才的能量消耗太大了，需要补充水分。”
梁凡接过水杯，一饮而尽。冰凉的水滑过喉咙，缓解了喉咙的干涩和灼热感，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。他看向林梓，迫不及待地问：“下一步呢？我们现在就出发，去救老于吗？”
“现在就去？你打算怎么去？”林梓嗤笑一声，走到全息投影前，调出了更详细的地图，“用你这刚达标没多久的‘狗鼻子’，直接闯进去？还是打算用你那点三脚猫的能量微操，去跟张教授的防御系统硬碰硬？我看你是想把自己也变成培养槽里的‘材料’。”
梁凡被林梓说得哑口无言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。他知道林梓说的是实话，可他实在是太担心老于了，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。
“我们需要一个更详细的‘作战菜单’。”林梓手指在控制台上滑动，调出了之前孙洢感应到的三个能量节点的位置，“孙洢，你那边对‘汲神之阵’的分析，有什么进展吗？”
孙洢拿起身边的平板，点开一份文件，递给林梓和梁凡看：“‘汲神之阵’的核心原理是能量共鸣与空间扭曲，它需要至少三个稳定的大型能量节点提供支撑，才能维持阵法的运转。同时，阵法还需要一个‘祭品’，作为初始引信和坐标锚点，用来引导和稳定能量的流动。”
孙洢顿了顿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：“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，于志同学现在很可能就扮演了‘祭品’的角色。如果我们强行破坏阵法，会导致能量反噬，而‘祭品’会首当其冲，承受最严重的伤害。所以，我们必须先切断或者干扰至少一个主要能量节点，削弱阵法的力量，这样才能安全地救出老于，同时破坏阵法。”
孙洢一边说，一边指着平板上三个闪烁的红点：“这三个红点，就是我感应到的能量节点位置。它们的位置正好与梁凡感应到的核心区域，以及另外两处之前发现异常能量波动的地方吻合，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，将防空洞深处的核心实验室包围在中心。”
“三个节点……也就是说，我们需要兵分三路，同时破坏这三个节点？”梁凡看着平板上的红点，心里一沉。他们一共就三个人，兵分三路的话，每个人都要单独面对一个节点，风险太大了。
“准确地说，是两路。”林梓手指在投影上划出两条路线，“我和孙洢负责解决东边和西边的两个节点。这两个节点的能量强度最高，防御肯定也最严密，需要强力破解或者封印，适合我们两个人去。而你，梁凡——”
林梓的手指指向了那个相对靠近外围、能量波动也最不稳定的南侧节点：“——你的任务，是搞定这个南侧节点。根据能量扫描的结果，这个节点似乎埋得最浅，结构也可能最老旧，说不定存在什么物理上的漏洞，可以利用。而且，你的‘榴莲味’追踪能力，正好可以用来监控这个节点，看看有没有异动。最重要的是，这里距离核心区最远，万一你搞砸了，节点爆炸起来，波及到你家室友的概率也最低。”
梁凡：“……”虽然知道林梓说的是实话，是为了保证老于的安全，但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让人火大呢？合着他就是个负责处理“边角料”，还随时可能被放弃的角色？
“我怎么搞定那个节点？用眼神瞪死它吗？”梁凡不服气地问道，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和不甘。
“用这个。”林梓说着，不知从哪个背包里摸出一个看起来像大型钉枪的东西。这玩意儿通体漆黑，表面流转着淡淡的幽蓝能量，握在手里沉甸甸的，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工具。林梓把它扔给梁凡，“这是高周波能量瓦解器，我们林家实验室里的小玩具。你只需要找准节点的核心位置，把这玩意儿钉进去，然后启动开关，它会在三十秒内引发局部能量超载，足够烧毁整个节点。很简单吧？”
梁凡手忙脚乱地接过这个“小玩具”，感觉像是捧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药包。他掂了掂，分量不轻，至少有五六斤重。他看着手里的能量瓦解器，又想起那个未知的能量节点，心里还是没底：“找、找准核心？怎么找啊？我又不知道节点的核心长什么样。”
“用你的鼻子闻！”林梓没好气地说，“节点核心的能量波动是最强的，对你来说，就是‘榴莲味’最冲的地方！到时候你只要跟着感觉走，找到那个‘榴莲味’最浓的位置，把瓦解器钉进去就行了。别告诉我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！”
“那……万一节点周围有守卫呢？比如张教授改造的那些怪物？”梁凡又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。他可不想刚找到节点，就被什么怪物一巴掌拍死。
“所以给你配了这个。”林梓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看起来像手表的东西，扔给梁凡，“这是能量屏蔽腕带，最高能维持五分钟的屏蔽效果。在这五分钟里，你在那些低等能量生物眼里，就像一块没有任何能量反应的石头，它们不会注意到你。当然，如果遇到的是高级改造生物，或者干脆是学校里的保安，那你就自求多福吧。要么赶紧跑，要么直接大喊‘我是林梓的人’，说不定能吓住他们。”
梁凡看着手里的能量屏蔽腕带和能量瓦解器，心里一阵无语。他觉得这个计划粗糙得像是草稿纸上随便画的涂鸦，漏洞多得能当筛子用。但他看了看林梓和孙洢，两人的脸上虽然凝重，眼神却异常坚定，显然都已经做好了准备。梁凡知道，这已经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计划了，他没有别的选择。
“好……我干！”梁凡握紧了手里的能量瓦解器，手心里全是汗，但他的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。为了老于，就算再危险，他也必须试一试。
“行动计划定在明天凌晨三点。”林梓最后确认了行动时间，语气严肃，“凌晨三点是人体最疲惫的时候，守卫也最容易松懈，是潜入的最佳时机。现在，所有人都回去休息，补充能量，检查装备。梁凡，你尤其需要好好睡一觉，养足精神，保持你那‘狗鼻子’的灵敏度。别到时候关键时刻掉链子，找不到节点的位置。”
梁凡点了点头，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紧张，但他知道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，养精蓄锐，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。
回到林梓安排的房间，梁凡躺在柔软得过分的大床上，瞪着头顶奢华的水晶吊灯，却毫无睡意。一闭上眼睛，脑海里就会浮现出老于在培养槽里挣扎的画面，还有那些可能潜伏在防空洞里的狰狞怪物。紧张、恐惧，还有一丝莫名的兴奋感，像一杯混合了多种味道的鸡尾酒，在他的胃里不断翻腾，让他辗转反侧。
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台老人机，屏幕已经暗了下去。他鬼使神差地按下电源键，解锁屏幕，找到老于的号码，编辑了一条短信：“胖子，撑住，凡哥来救你了。等我们出去，我请你吃十斤小龙虾，管够！”
编辑完短信，他按下发送键，屏幕上却跳出了“发送失败”的提示。梁凡看着那四个字，心里一阵失落。他叹了口气，关掉手机屏幕，翻了个身，强迫自己闭上眼睛，努力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。
凌晨两点五十，城堡地下车库。
梁凡、林梓和孙洢三人再次集结。林梓换上了一套哑光的黑色作战服，衣服上布满了各种口袋，里面装着不知道什么装备。他的脸上还戴着一个黑色的面罩，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，气质冷峻得像一把出鞘的军刀，让人不敢直视。
孙洢则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裤，头发扎成了一个利落的马尾，背后背着一个装着“溯光镜”和其他法器的背包。她的表情很沉静，眼神却亮得惊人，像两颗闪烁的星辰，充满了坚定和自信。
梁凡也套上了一套林梓提供的黑色作战服，只不过尺码稍微大了一点，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，显得有些滑稽。他手里握着那把沉甸甸的能量瓦解器，紧张得手心不停出汗，只能一边深呼吸，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。
“最后检查装备，通讯器试音。”林梓的声音通过别在耳边的微型耳麦传来，清晰而冷静，没有一丝波澜。
“林梓，频道畅通。”孙洢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，同样冷静。
“梁……梁凡，畅通。”梁凡的声音有点发飘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“记住各自的目标和路线，不要偏离。遇到突发情况，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，然后通过通讯器联系。如果通讯中断……”林梓顿了顿，语气变得更加严肃，“……就按最坏的打算处理，往核心区冲，制造最大的混乱。能不能活下来，就看你们自己的运气了。”
这战前动员，可真是够鼓舞人心的。梁凡在心里默默吐槽，但他也知道，林梓说的是实话，在这种生死未卜的行动中，运气有时候确实能决定一切。
“行动。”
林梓没有再多说废话，话音刚落，他就率先朝着车库的出口走去。孙洢紧随其后，脚步轻盈，像一只灵活的猫。梁凡深吸一口气，握紧手里的能量瓦解器，也跟着走了出去。
三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城堡，朝着东南方向那片巨大的黑暗潜行而去。
夜风吹过路边的荒草，发出“簌簌”的声响，像是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轻轻抚摸，又像是有人在暗处窃窃私语，让人心里发毛。远处的城市灯火如同一片虚幻的星海，在黑暗中闪烁，却照不亮眼前这片区域的死寂和阴森。
按照计划，三人在靠近外围铁丝网的一处破损点停了下来。这里的铁丝网被人剪断了一个口子，足够一个人钻过去。林梓看了看梁凡和孙洢，点了点头，然后率先钻进了铁丝网，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。孙洢也紧随其后，动作迅速而敏捷。
梁凡深吸一口气，最后检查了一遍手里的能量瓦解器和手腕上的能量屏蔽腕带，确认没有问题后，也钻进了铁丝网。穿过铁丝网的瞬间，一股混合着铁锈、霉味和未知能量的气息扑面而来，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。
他按照林梓的指示，朝着南侧节点的方向摸去。他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，像一面正在被敲响的大鼓，“咚咚”地跳个不停。每一步，他都踩得小心翼翼，生怕脚下发出一点声音，惊动了隐藏在暗处的守卫。
能量屏蔽腕带已经开启，一股微弱的凉意笼罩着他的全身，让他感觉像是裹上了一层无形的保护膜。他一边走，一边集中精神，感应着那缕“榴莲味”的方向，确保自己没有走偏。
穿过一片半人高的荒草，草叶划过他的裤腿，传来一阵轻微的瘙痒感。他绕过一堆堆积如山的建筑垃圾，那些废弃的钢筋和水泥块在黑暗中像一个个狰狞的怪物，让人心里发怵。
就在这时，他感觉到那缕“榴莲味”突然变得浓郁起来。他停下脚步，环顾四周，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、像是废弃通风井口的建筑。那“榴莲味”正是从这个通风井口下面传来的，浓郁得让他头皮发麻。
就是这里了！
梁凡的心里一阵激动，他快步走到通风井口旁边。井口被一个锈蚀的铁盖盖着，铁盖上布满了厚厚的铁锈，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很久。铁盖旁边的锁头早已被破坏，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锁环。
梁凡小心翼翼地蹲下身，双手握住铁盖的边缘，用力往上撬。铁盖发出“吱呀”一声刺耳的声响，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。梁凡吓得赶紧停下动作，屏住呼吸，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。过了几秒，确认没有惊动什么东西后，他才继续用力，将铁盖撬开一道缝隙。
一股混合着铁锈、霉味和浓郁能量气息的怪风从缝隙里钻了出来，扑面而来，让梁凡忍不住皱紧了眉头。他朝着缝隙里望去，里面一片漆黑，深不见底，只有一些微弱的、像光纤一样的幽蓝能量丝线在黑暗中隐约闪烁，如同某种巨大生物体内的血管，在缓慢地流动。
下面，就是那个能量节点所在的地方。
梁凡咽了口唾沫，给自己打了打气。他知道，一旦钻进去，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。但一想到老于还在等着他，他就没有了丝毫犹豫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慢慢地、小心翼翼地，从撬开的缝隙里钻了进去，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