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凡站在生物工程楼附近的灌木丛里，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“我是炮灰”的气息。
他身上穿的是从林梓衣柜里顺来的黑色运动服——林梓原话是“沾上血了好洗，而且看起来没那么像炮灰”，但梁凡摸着衣服料子，总觉得这衣服贵得能抵他三个月的生活费，要是真沾上血，他能心疼死。口袋里揣着孙洢刚画好的“隐息符”，符纸还带着朱砂和墨汁的味道，硬硬的，硌得他大腿有点疼；手里攥着一个密封袋，里面装着老于那件号称“三年陈酿”的幸运 T恤——即使隔着密封袋，梁凡都能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，混合着汗味、灰尘味和不知道什么的异味，堪称“生化武器”。他甚至有点怀疑，等下要是遇到机械兵器，不用他动手，把这袋子打开，就能直接把对方熏晕。
夜色像一块黑色的布，把整个校园罩了起来。生物工程楼像一头冰冷的金属巨兽，矗立在黑暗里，与周围古朴的教学楼格格不入。楼身是银灰色的，窗户是深蓝色的玻璃，大多数窗户都黑着，只有顶层和地下一层的几个房间亮着灯，灯光透过玻璃，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，像巨兽的爪子，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肃穆感。
“菜鸟，就位了没？”老人机里传来林梓压低的声音，背景里还能听到孙洢念咒的声音——应该是在准备“拟态符”，“我已经帮你黑进了生物工程楼的监控系统，能看到你的位置，别乱动，小心踩到底下的红外感应器。”
梁凡蹲在灌木丛里，把手机贴在耳边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就位了……现在就开始‘爆种’吗？我有点紧张，万一等下没控制好，把自己炸晕了怎么办？”
“放心，炸晕了更好。”林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，“到时候我就跟孙洢说，你为了救朋友，英勇牺牲了，还能给你颁个‘最佳炮灰奖’。”
梁凡：“……”他决定不再跟林梓废话，省得自己还没开始“爆种”，就先被气晕了。
“酝酿一下情绪。”林梓的语气终于正经了一点，“想想你最害怕的事，或者最生气的事——恐惧和愤怒是最容易引动‘深蓝’能量的情绪。想象你就是个快要炸开的高压锅，把所有的情绪都憋在心里，然后一次性爆发出来。”
最害怕的事？梁凡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连串画面——父母失踪那晚，家里黑漆漆的，只有客厅的灯亮着，桌子上放着一杯没喝完的水，已经凉透了；第一次遇到“深蓝”能量碎片时，实验室里那张扭曲的怪脸，眼睛里没有瞳孔，只有一片漆黑；刚才感应埃里克・张时，那股冰冷恶毒的精神冲击，像一条蛇，钻进他的脑子里，来回啃咬；还有苏晓的哭声，老于可能被关在样本库里，绝望地等着他去救……
最生气的事？林梓那家伙天天叫他“废物点心”“肥宅”，还拿他的黑料威胁他；埃里克・张披着教授的外衣，背地里干着伤天害理的勾当，还想把他们赶尽杀绝；还有那些机械兵器，差点把他炸成筛子，还毁了他最喜欢的那件卫衣……
草！（一种植物）
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、愤怒和恐惧猛地冲上梁凡的头顶！他感觉小腹那团“深蓝”能量像是被点燃的汽油，轰地一下炸开，顺着他的脉络，疯狂地向着四面八方冲击！
嗡——！
以梁凡为中心，空气突然扭曲了一下，像被扔进了高温炉里的塑料。周围的灌木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扫过，叶子“哗啦啦”地响，上面的露珠瞬间蒸发，留下一片片焦黑色的痕迹；通风口的金属格栅发出“吱呀”的惨叫，表面快速浮现出一层暗红色的锈迹，像是被能量腐蚀了；远处教学楼的灯光忽明忽暗，像是被能量冲击影响了电路；生物工程楼里，刺耳的火灾警报器瞬间被触发，“呜——嘀——呜——”的声音响彻夜空，混杂着电流的杂音，听得人心脏跟着抽搐。
“卧槽……”梁凡自己都吓呆了，他没想到自己能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——刚才那一下，比他上次构建临时屏障时还要强好几倍！他鼻子一热，刚止住不久的鼻血又喷涌而出，顺着下巴滴下来，落在黑色的运动服上，晕开一小片暗红色的印记。
老人机里传来林梓略显惊讶的声音：“……效果不错啊，菜鸟。能量波动指数爆表了，比我预想的强多了。看来你对‘废物点心’这个称号，怨念确实很深。”
梁凡刚想反驳，就听到林梓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：“别愣着！按计划路线 A，往东边的小树林跑！快！埃里克・张的能量感应已经锁定你了！”
梁凡心里一紧，来不及擦鼻血，连滚带爬地冲出灌木丛，玩命地向着东边的小树林跑去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，生物工程楼里，有好几道强大的能量感应瞬间锁定了他的位置——其中一道尤其冰冷、锐利，像毒蛇的信子，紧紧咬着他不放，让他浑身汗毛倒竖。
他成功了！他把埃里克・张引出来了！
但同时，他也成功地把自己变成了最显眼的靶子。
就在他冲进小树林的瞬间，身后传来一声巨响——“轰隆！”生物工程楼地下一层的一个出口，金属安全门像纸糊的一样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开，碎片飞溅，落在地上发出“叮当”的声响。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门里冲了出来，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黑色能量雾霭中，看不清五官，只能看到他的速度快得惊人，像一道黑色的闪电，直扑梁凡刚才爆发能量的位置！
梁凡魂飞魄散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狂奔——他这辈子体育考试都没跑这么快过！风在他耳边“呼呼”地响，树枝刮过他的脸颊，留下一道道细小的划痕；他能感觉到那股“深蓝”能量在被动地强化他的双腿，让他跑得更快，但代价是脑袋越来越晕，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，像是在玩过山车。
“左转！快！避开前面那个伪装成树桩的红外感应器！”林梓的声音从老人机里传来，冷静得像个导航软件，“我已经帮你干扰了它的信号，但只能干扰三秒钟，你必须在三秒钟内冲过去！”
梁凡下意识地左转，身体贴着一棵大树滑过去，堪堪避开那个看起来跟普通树桩没区别的感应器——他能看到感应器表面闪过一丝红色的光芒，像是在扫描周围的环境，幸好他躲得快，不然肯定会被发现。
“好样的！”林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，“右前方五米，有个能量陷阱，绕开它！对，从那个绿色的垃圾桶后面过去——那个垃圾桶是我上次放的，里面没有监控。”
梁凡连滚带爬地跑到垃圾桶后面，刚躲进去，就听到身后传来“滋滋”的声音——他回头一看，刚才他要跑的那条路上，地面突然冒出一层蓝色的电弧，像一张电网，要是他刚才没绕开，现在肯定已经被电成烤猪了。
“谢……谢谢……”梁凡喘着粗气，心脏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
“别谢我，谢你自己跑得快。”林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，“不过你得快点，埃里克・张离你越来越近了——他的速度比我预想的快，看来他的本体虽然不能移动，但短距离的追击能力还是很强的。”
梁凡不敢耽误，继续往前跑。他能听到身后传来的“沙沙”声——那是那个黑影掠过草丛的声音，越来越近，越来越清晰。他甚至能感觉到，那股冰冷的能量气息已经追了上来，贴在他的后背上，像一块冰，冻得他骨头缝都在疼。
完了！要被追上了！
梁凡绝望地想——他能感觉到，自己的体力已经快透支了，“深蓝”能量在刚才的爆发后，变得很不稳定，在他的脉络里乱撞，让他一阵阵头晕；鼻血还在流，糊了他一脸，视线都变得模糊了。
就在这时，林梓的声音突然响起，带着一丝急促：“前面三米！地上有个井盖！打开，跳下去！快！”
梁凡顺着林梓指的方向看去，果然看到地上有一个黑色的井盖，上面印着“污水”两个字。他没有犹豫，扑过去，双手抓住井盖的边缘，用尽全身力气往上一掀——井盖很重，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掀开一条缝，然后硬生生把它推到一边。下面是一片漆黑，散发着污水和铁锈的味道，还能听到“哗啦啦”的水流声。
“跳！”林梓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。
梁凡闭上眼睛，深吸一口气，纵身跳了下去！
“噗通！”
冰冷的污水瞬间淹没了他的膝盖，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裤腿往上爬，冻得他牙齿打颤。污水里飘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絮状物，粘在他的裤腿上，又滑又腻，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，比老于的幸运 T恤还难闻。他摔得七荤八素，后背撞到了下水道的墙壁上，疼得他龇牙咧嘴。
几乎在他落下的同时，井口上方传来一阵“咚”的声响——那个笼罩在黑色雾霭中的身影，已经追到了井口。
梁凡屏住呼吸，紧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，一动不敢动。他能听到井口上方，那个黑影的“呼吸声”——不是人的呼吸，更像是风穿过管道的“呼呼”声，每一次“呼吸”，都有一股冰冷的气息从井口灌下来，扫过他的后背，让他汗毛倒竖。
那个黑影在井口停留了片刻，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下来。梁凡能感觉到，一股冰冷的意念像探照灯一样，从井口往下扫视，一寸一寸地扫过下水道的墙壁，扫过污水，最后落在他的身上——他甚至能感觉到，那个意念里带着一丝疑惑，像是在奇怪“猎物”怎么突然消失了。
梁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赶紧捏碎了口袋里的“隐息符”——符纸一碎，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笼罩了他，像给他披上了一层无形的薄膜，把他的能量波动和气息都掩盖了起来。
井口上方的冰冷意念停顿了一下，似乎在确认什么，然后慢慢收了回去。片刻后，梁凡能听到那个黑影离开的脚步声——越来越远，越来越模糊，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渐渐消失了。
梁凡瘫在污水里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心脏狂跳，浑身湿透，冷得直哆嗦。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，鼻血终于止住了，但脸上还是糊满了血污，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。
老人机里传来林梓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：“干得漂亮啊，炮灰……哦不，饵料先生。目标已经回巢了，看来他对下水道这种又脏又乱的地方，没什么兴趣。”
林梓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：“任务完成得不错。你现在沿着下水道往南爬，大概五百米左右，有第三个出口，那里没有监控，也没有能量陷阱，很安全。我已经在出口那边放了一件干净的外套和一瓶水，你上来后换上，别感冒了——要是你感冒了，没人给我们当‘钥匙’。”
梁凡听着远处渐渐平息的警报声，看着手里碎成几片的符纸，闻着身上下水道的恶臭和老于 T恤的“醇香”，一股悲愤涌上心头。他对着老人机，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句：“林梓我日你大爷！”
电话那头传来林梓轻快的笑声，带着一丝戏谑：“欢迎活着回来，菜鸟。现在，该我和孙洢上场了。”
与此同时，生物工程楼地下一层，备用样本库外。
林梓和孙洢站在走廊的拐角处，身上穿着白色的实验服，是林梓刚才从实验室里“借”来的。孙洢手里拿着一张“拟态符”，符纸已经贴在了她的袖口——引子就是老于那件幸运 T恤上的能量残留，虽然味道难闻，但效果很好。
“拟态符已经生效了，”孙洢小声说，手指轻轻按在符纸上，“现在我们的能量特征，看起来和埃里克・张的学生没什么区别，监控应该查不出来。”
林梓点了点头，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黑色仪器，正在扫描走廊里的能量波动：“样本库的门是指纹加密码锁，不过我已经黑进了系统，等下我会干扰门锁的信号，我们只有十秒钟的时间进去，进去后要立刻找地方躲起来——里面有巡逻的守卫，都是埃里克・张的人，手里有能量武器。”
他顿了顿，看向孙洢，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：“等下进去后，你跟在我后面，别乱跑。要是遇到危险，就用‘隐息符’，我会掩护你。”
孙洢点了点头，握紧了手里的符纸——她虽然平时很冷静，但这是她第一次潜入敌人的地盘，心里还是有点紧张。不过一想到老于可能还在里面等着他们救，她就鼓起了勇气。
“准备好了吗？”林梓的手指放在仪器的按钮上，眼神变得锐利起来。
“准备好了。”孙洢深吸一口气，点了点头。
林梓按下按钮，仪器发出“嘀”的一声轻响。走廊尽头，备用样本库的大门发出“咔哒”的声响，门锁的指示灯从红色变成了绿色。
“走！”
林梓低喝一声，带着孙洢，像两道影子，快速冲进了备用样本库。
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，指示灯重新变成红色。
样本库里一片漆黑，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，照亮了周围的环境。架子上摆满了透明的容器，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液体，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器官的东西，浸泡在福尔马林里，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。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的味道，混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，让人头皮发麻。
“老于应该被关在最里面的房间，”林梓压低声音，指着样本库深处的一个铁门，“那里的能量波动最混乱，应该是埃里克・张的私人区域。我们小心点，别惊动守卫。”
孙洢点了点头，跟在林梓身后，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动。她能感觉到，样本库里的能量波动很不稳定，到处都是混乱的“深蓝”能量，还有一些灰色的絮状物，像发霉的棉花，漂浮在空气中，让她觉得很不舒服。
就在他们快要靠近最里面的铁门时，一阵脚步声突然从走廊的另一边传来——是巡逻的守卫！
林梓赶紧拉着孙洢，躲到一个巨大的容器后面。容器里装着一种深蓝色的液体，里面漂浮着一根像血管一样的东西，还在微微蠕动，看起来很恶心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，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：“刚才警报响得那么厉害，到底怎么回事？不会是有人闯进来了吧？”
“谁知道呢，”另一个声音回答，带着一丝不耐烦，“教授说只是能量波动异常，让我们别大惊小怪。不过也是，这地方防守这么严，除了教授的人，谁能闯进来？”
“也是。不过还是小心点好，教授最近心情不太好，要是出了什么事，我们都得倒霉。”
脚步声渐渐远去，消失在走廊的尽头。
林梓和孙洢松了一口气，从容器后面走出来。
“快，没时间了。”林梓快步走到最里面的铁门前，拿出仪器，开始破解门锁，“埃里克・张应该快回来了，我们必须在他回来之前找到老于，拿到证据。”
仪器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代码，门锁发出“咔哒咔哒”的声响。几秒钟后，铁门缓缓打开，露出里面的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