轧钢厂,保卫科。
新任科长江辰的名字,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在整个四合院里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这消息长了翅膀,飞过中院,越过垂花门,精准地钻进了每一个院里人家的耳朵里。
众禽的心态,彻底炸裂了。
后院,易忠海的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来苏水的刺鼻味道。
他那条被废掉的腿打着厚厚的石膏,高高吊起,像一截毫无生气的朽木。
当“江辰”、“科长”这几个字眼,通过来探望的工友之口传进来时,他那张本就因伤痛而灰败的脸,瞬间涨成了猪肝色。
“科长?他当了科长?”
易忠海的声音嘶哑干涩,浑浊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,死死地瞪着天花板。
嫉妒的毒火在他五脏六腑间疯狂燃烧,烧得他理智全无。
他猛地想从病床上挣扎起来,似乎想亲口去证实这个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。
剧烈的动作牵动了腿上的伤口,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,让他额头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。
“哎,老易你别动!伤口要裂开了!”
工友急忙按住他。
易忠海却浑然不觉疼痛,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胸膛剧烈起伏。
凭什么?
那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小畜生,那个害得自己断了腿、丢了脸、没了养老希望的江辰,怎么就一步登天了?
他死死攥着床单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,仿佛要将那纯白的布料捏碎。
赤红的双眼,倒映出的全是怨毒与不甘。
……
中院,二大爷刘海中的家里,气氛同样凝重。
他背着手,挺着个官架子十足的肚腩,在屋里来回踱步,破旧的地板被他踩得“吱嘎”作响。
两个儿子刘光天和刘光福,正襟危坐地在桌边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第N届“家庭会议”正在召开。
“都听到了吗?江辰!保卫科科长!”
刘海中猛地停下脚步,唾沫星子横飞。
“你们看看人家,再看看你们自己!一个个人高马大的,有什么用?啊?”
他指着两个儿子的鼻子,痛心疾首地分析着江辰的晋升之路,从一个普通的退伍兵,到战斗英雄,再到如今手握实权的科长,每一个节点都被他掰开了揉碎了,讲得头头是道。
“这就是前途!这就是本事!”
“你们俩,都给我学着点!以后见了江科长,嘴巴甜一点,手脚麻利一点!听见没有!”
他的官瘾早已病入膏肓,自己当官无望,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们身上,而江辰,则成了他用来鞭策儿子的最佳范本。
……
三大爷阎埠贵,则又是另一番光景。
他没开会,也没骂人,只是独自坐在窗边,手里捏着一支笔,在一个小本子上不停地写写画画。
那双藏在老花镜后面的眼睛里,闪烁着的全是精于算计的光芒。
邻里关系。
这四个字在他的脑海里盘旋。
江辰现在是科长了,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,权力大了,这人情往来自然也就更值钱了。
他大儿子阎解成,至今还是个临时工,工作又苦又累,说出去脸上也无光。
要是能让江科长开个金口……
哪怕只是在厂里安排一个最普通的正式岗位,那也是铁饭碗!
阎埠贵越想,心头越是火热,仿佛已经看到大儿子穿上崭新工服,每月领着固定工资的场景。
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,在本子上重重地画下了一个圈。
这事,得尽快提上日程。
……
事业的巅峰,往往伴随着意想不到的暗流。
就在整个四合院都因为江辰的晋升而心思各异之时,一场针对他个人情感的风暴,正在悄然酝酿。
军区大院,一栋警卫森严的小楼内。
林振东坐在书房的红木大椅上,手里拿着一份关于江辰的最新档案。
“轧钢厂保卫科科长。”
他看着这几个字,眉头非但没有舒展,反而拧得更紧了。
晋升太快了。
快得超乎寻常,快得令人不安。
在林振东这样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老军人看来,过于锋利的刀刃,往往最容易折断。
江辰就像一把刚刚开锋的利剑,寒光毕露,锐不可当。
但这样的年轻人,也意味着他的生活充满了无数未知的变数和潜在的危险。
自己的女儿林婉秋,温婉善良,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明珠,她的人生应该是一条平坦、安稳的康庄大道,而不是跟着一个浑身是刺的年轻人,去经历那些不可预测的风浪。
这个判断,在得知江辰晋升的消息后,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他不能再等了。
不能再给女儿和那个年轻人任何继续发展的机会。
林振东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,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他的声音沉稳而强硬,不带一丝感情,如同在下达一道军事命令。
“对,林婉秋……以‘学习交流’的名义,安排她去南京军区总院……对,立刻执行。”
他甚至没有亲自去见女儿,没有给她任何争辩、反抗或是告别的余地。
这是一种不容置喙的强硬。
是一种来自父辈的,绝对权力的干涉。
当天下午,一辆军用吉普车就直接开到了协和医院的门口。
林婉秋被告知,组织上已经为她安排了前往南京的进修名额,即刻出发。
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调令,她整个人都懵了。
她想打电话,却被告知通讯线路正在“检修”。
她想回家,却被“护送”人员以时间紧急为由,直接带上了车。
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,就这样被蛮横地切断了。
车窗外,北京城的景象飞速倒退。
林婉秋的心,一点点沉入谷底。
她知道,这不是什么学习交流。
这是父亲的手段。
这是对自己和江辰之间感情的,一次彻底的放逐。
……
夜幕降临。
江辰处理完科里的事务,怀揣着满心的喜悦,骑着自行车往家赶。
科长的任命下来了,他现在只想第一时间见到林婉秋,和她分享这个好消息。
他想看到她惊喜的笑脸,想听她说一句“你真棒”。
然而,等待他的,却是协和医院宿舍里人去楼空的事实。
“林大夫?她下午就被调走了,说是去南京进修。”
江辰的心,咯噔一下。
他立刻赶往林家,却被警卫拦在了门外,得到的答复冰冷而公式化。
“首长正在开会,不见客。”
一股寒意,从江辰的脚底板,瞬间窜到了天灵盖。
他不是傻子。
这一切的背后意味着什么,他一清二楚。
夜风吹过,卷起地上的落叶,带着萧瑟的凉意。
江辰独自站在军区大院门口的路灯下,身影被拉得很长。
白天升任科长时的那份意气风发,此刻已经荡然无存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。
这突如其来的“棒打鸳鸯”,像一记看不见的重锤,狠狠砸在了他的心口上,让他眼前阵阵发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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