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背靠着岩石,将掌心覆在胸口,那颗珠子仍在规律跳动,仿佛在我体内又安置了一颗心脏。胎记处灼热之感稍减,可皮肤下仍似有烧红的细针,随着心脏跳动往骨头里刺去。
我深吸一口气,把珠子重新按回原位,试图找到刚才那种微弱的共振频率。
它不是死物。
刚才神兽破土而出时,它在响,胎记在烧,两者同步。现在我主动靠近,它应该会有反应。
我闭眼,集中意识,模仿记忆里神兽离去前那一瞬的能量波动——缓慢、厚重、带着地底深处的震颤。我用呼吸去匹配,一呼一吸之间,刻意拉长节奏,像在调试一段陌生的信号。
指尖突然一震。
不是错觉。
珠子在掌心微微发烫,胎记随之升温,两者像是被无形的线牵住,开始共鸣。我正要继续试探,脑子里猛地炸开一道声音。
“混沌修行系统绑定成功。”
声音冰冷,毫无情绪,像程序启动时的提示音。
我浑身一僵,睁眼,四周寂静,树影未动,远处吼声也未接近。可那声音继续响起,直接在我意识里回荡。
“检测宿主灵魂波动,契合度87%……残篇《混沌衍天诀》激活,开始传输。”
紧接着,一股信息流冲进脑海。
不是文字,也不是图像,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感知——像是有人把一段代码直接写进了我的神经回路。我眼前一黑,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,膝盖一软,差点跪下去。
我咬牙撑住岩壁,强迫自己保持清醒。
这感觉太熟悉了。
像极了当年调试底层驱动时,内存溢出导致系统强制注入数据。但现在注入的不是代码,是功法。
碎片化的信息在意识中翻滚:混沌气、任督二脉、周天循环、衍化初境……零散、无序,没有逻辑结构,像一本被撕碎后胡乱拼接的说明书。
我稳住呼吸,用程序员的思维拆解——先抓主干。
“引混沌气,贯任督,衍周天。”
三句话,十六个字,像是总纲。
我尝试理解:引气入体,走任督二脉,完成一个小周天循环。听起来和地球上的内功修炼差不多。问题在于,混沌气是什么?怎么引?功法没说。
我低头看珠子,它还在跳,热度稳定。
或许它能帮上忙。
我再次闭眼,按照最基础的导引术思路,从膻中穴入手,尝试模拟“引气”。我想象一股能量从外界渗入,沿着任脉下行,过中极,至会阴,再从督脉上行,经命门、大椎,回到头顶。
刚走到大椎,体内猛地一震。
不是顺畅,是堵塞。
一股热流在脊椎里乱窜,像高压电流冲破了绝缘层。我额头瞬间冒汗,皮肤发烫,指尖不受控制地抽搐,火星从指缝里迸出来,落在枯叶上,“嗤”地一声烧出一个小洞。
我立刻停手。
晚了。
三米外一堆落叶突然自燃,火苗“腾”地窜起,迅速爬上旁边一棵古树的根部。树皮裂开,焦黑蔓延,浓烟升腾。我猛地睁眼,心跳飙到一百八。
出事了。
我根本没调动外力,是体内的能量失控了。功法残缺,信息不全,我强行推演运行路径,结果灵力乱窜,外溢成火。
火势在扩大。
我又冷又热,冷的是后背被冷汗浸透,热的是体内那股乱流还在冲撞,皮肤泛红,像要烧起来。我不能跑,一跑火势更难控制,暴露位置只是时间问题。
我盯着那颗珠子。
神兽说它是“乾坤离火珠”,能收天地之火。刚才它和胎记共鸣,说明能感应我的状态。现在灵力暴走,它能不能反过来吸收这股失控的能量?
我没时间验证。
火已经烧到第二棵树,热浪扑面,空气扭曲。我咬牙,把珠子从怀里掏出来,对准最近的火源,心里默念:“收。”
没反应。
我加重意念,再次催动:“收!”
珠子猛地一震。
一道赤光从表面炸开,旋即收缩,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。火舌像被什么东西拽住,猛地一歪,竟离地而起,化作一条火蛇钻进珠子。紧接着,第二条、第三条……火焰被强行抽离,尽数没入珠中。
我胸口一紧,一股热流顺着经脉倒灌回来。
是反冲。
珠子吸收了火焰,但没消化,直接把能量还给了我。那股乱流更猛了,撞上丹田时,我闷哼一声,喉头一甜,差点吐出来。
不能散。
我死死攥住珠子,用意志压住体内翻腾的热流,像在强行终止一个崩溃的进程。我放弃引导,转为封锁——关闭所有经脉出口,只留一条极细的通道,让能量缓缓泄压。
一分多钟后,乱流终于平息。
我瘫坐在地,大口喘气,后背全湿,手指还在抖。四周三棵树皮焦黑,地面一片焦土,余烬冒着青烟。火灭了,但空气里还飘着烧焦的气味。
珠子安静下来,热度比之前高了些,但不再躁动。
我低头看手,指尖还有火星残留,一闪即灭,像程序报错后最后的闪屏。
脑子里,系统音消失了,只剩下那三段口诀在意识深处缓缓流转,像是被缓存了下来。
我慢慢靠在岩石上,闭眼回想整个过程。
第一次尝试,失败。原因有三:功法残缺,无法确认运行路径;我对混沌气毫无感知,纯靠想象引导;最关键的是,我把自己当成了执行者,而不是构建者。
程序员写代码,不会照搬别人的函数。尤其是当函数文档残缺、参数不明的时候,硬跑只会报错。
我得自己写。
这门功法,不是现成的程序,是半块主板,一堆散件,得我自己组装。
我睁开眼,看向掌心的珠子。
它吸收了火焰,转化了能量,说明它不只是存储器,更像是一个处理器。它和胎记共鸣,说明与我有某种生物级绑定。而系统……系统是工具,是接口,它提供信息,但不负责纠错。
真正的核心,是我。
我摸了摸胸口,胎记的温度降了,但皮肤上留下了一圈暗红痕迹,像烧焊过的金属边缘。我把珠子重新贴回去,这次不再模仿神兽的节奏,而是用自己的呼吸去试探。
一呼,珠子微震。
一吸,胎记微烫。
我放慢呼吸,延长周期,珠子的震动也随之拉长。当我把呼吸拉到六秒一循环时,它突然同步了。
嗡——
一声极轻的震鸣在体内响起。
不是从耳朵听来的,是从骨头里传出来的。像是某个开关被推到了正确位置。
我感觉到一丝异样。
空气中有东西在流动。
不是风,是某种更细微的存在,像尘埃,但带着温度,贴着皮肤滑过。我伸出手,一缕灰白的气息从指尖掠过,像雾,却能被感知。
混沌气?
我屏住呼吸,尝试用意念去“抓”。
它不动。
我换方式,不再主动索取,而是放松身体,让呼吸与珠子的节奏一致。三轮之后,那缕气息突然一颤,顺着指尖钻了进来。
没有暴走。
它很温和,像温水,沿着手臂经脉缓缓流动,最终沉入丹田。我没有引导,它自己找到了路径。
我睁眼,心跳平稳。
刚才那一缕气,走的不是任督二脉,而是从手太阴肺经入,经中府、云门,下至丹田。完全避开了我之前强行打通的路线。
原来如此。
这功法不是固定的路径,是活的。它会根据宿主的身体状态、外部环境、能量来源,自动调整运行方式。
我之前错就错在,用地球上的内功逻辑去套它。
它不是练气,是演化。
我低头看手,指尖的火星彻底熄灭。
远处,风又起来了,带着焦味和湿气。那股金属般的吼声还在,但距离没变,似乎绕开了这片区域。
我慢慢站起身,腿还有些软,但比之前稳。
我把珠子塞回怀里,用布条缠紧。这次不是为了隐藏,是为了稳定连接。我抬头看了眼灰紫色的天空,云层依旧厚重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但我知道了。
我不是只能逃。
我能练。
哪怕功法残缺,哪怕系统沉默,哪怕第一步就差点把自己烧死。
只要我能推演,能调试,能一次次修正错误。
就像写代码。
报错不可怕,可怕的是不敢运行。
我迈出一步,踩在焦土上,脚底传来余温。
第二步,第三步。
呼吸与珠子的节奏同步,体外那层流动的混沌气微微波动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
我抬起手,掌心朝上。
一缕灰白气息缓缓落下,贴着皮肤,像在试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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