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同里的霉味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炎的五指在木剑柄上收紧，剑身泛起暗红色微光。铁真侧身挡在男孩前方，肌肉绷紧如拉满的弓弦。
“蒙面人……对小孩下手了？”铁真冷笑时露出虎牙，袖中滑出三枚柳叶镖。
灰袍人突然顿住脚步。藤蔓阴影里，他脸上的银质面具泛着冷光，右耳垂挂着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。“把那个能量体交出来。”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铁器，“这不是你们铁家该插手的事。”
炎瞳孔骤缩。两天前窦尔敦的供词里，就提到过“能量体”这个词。当时老族长用烟斗敲着石阶说这事透着邪性——玄阴宗寻找的从来不是具体物件，而是具有特殊能量波动的活体。
“跑！”
男孩突然从铁真腋下钻过，眼镜片后闪过一道蓝光。他甩手抛出个金属球，球体在空中分解成数十片锋利刀片。
灰袍人袖中甩出锁链，链条上凝结着冰晶。铁真一个鹞子翻身，柳叶镖精准击中链条关节处。“叮”的脆响声中，炎的木剑已刺到对方面门。剑尖在距离面具三寸处突然停滞，仿佛撞上无形墙壁。
“是念力屏障！”铁真拽着男孩衣领急退，“这家伙至少是玄阶！”
胡同墙壁上的苔藓突然疯长，墨绿色菌丝如活物般缠向三人。炎咬破舌尖，一口血雾喷在木剑上。剑身红光大盛，那些菌丝在触及红光的瞬间焦黑蜷曲。
男孩突然挣脱铁真，双手按在地面。青石板缝隙里渗出银蓝色液体，转眼凝结成镜面般的冰层。灰袍人的锁链砸在冰面上，竟被反弹回去。
“你......”
铁真瞪大眼睛。男孩眼镜片上数据流瀑布般滚动，他嘴唇快速开合，像是在进行某种复杂计算。
灰袍人面具下传出电子音般的笑声：“果然是你，07号实验体。”他突然撕开灰袍，露出机械改造的左臂，肘关节处伸出微型炮管。
炎猛地将铁真扑倒。炮弹擦着他们发梢掠过，在后方炸出直径两米的焦坑。热浪掀翻了胡同口的垃圾箱，腐烂的菜叶和碎瓷片雨点般砸落。
“趴下！”
男孩突然尖叫。他扯开衣领，露出锁骨处嵌着的菱形晶体。晶体爆发出的强光中，炎看到无数纳米级金属颗粒在空气中组成蜂巢状防护网。
炮弹在防护网前诡异地悬停。灰袍人机械臂发出过载的嗡鸣，炮管开始发红变形。男孩的鼻孔渗出鲜血，晶体表面出现蛛网状裂纹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
炎感觉丹田处涌出热流。他从未在白天召唤过本命真火，但此刻顾不得了。木剑上的红光转为炽白，剑身浮现出岩浆般血色纹路。胡同里的水洼瞬间汽化，铁真腰间的锦囊突然自燃。
灰袍人的念力屏障像玻璃般碎裂。炎的剑尖刺入对方肩膀时，听到了机械零件熔化的滋滋声。奇怪的是没有血腥味，只有电路烧焦的刺鼻气味。
“你们......都会成为祭品......”
灰袍人的身体开始膨胀，面具缝隙透出危险的红光。
男孩扑过来抱住炎的腰。世界突然天旋地转，等炎反应过来时，他们已站在三百米外的钟楼顶端。下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，蘑菇状的黑烟从胡同升起。
“空间跳跃？”铁真脸色煞白地抓着钟楼栏杆，“你到底......”
男孩突然剧烈咳嗽，吐出的血沫里闪着金属光泽。他锁骨处的晶体完全碎裂，衣服下露出大片机械改造的痕迹。“他们在我脊椎里装了定位器。”他声音虚弱得像是随时会断线，“还有二十分钟......下一批追兵就会......”
炎注意到男孩后颈有个条形码烙印：X-07。条形码下方是行小字：刑天计划第三阶段。
铁真倒吸冷气：“刑天？那不是我们家......”
“先离开这。”
炎脱下外袍裹住男孩。他指尖触到对方皮肤时，感受到某种奇异的能量共振。这种波动他只在铁家祖祠的刑天手环上感受过。
三人顺着消防梯滑到小巷。男孩从鞋跟暗格取出个胶囊，咬破后吞下里面的蓝色液体。他皮肤下的机械纹路渐渐隐去，呼吸也平稳不少。
“我叫小七。”他推了推裂开的眼镜，“你们刚才说铁家？是守护刑天遗器的那个铁家？”
……
集市方向突然传来骚动。几个穿灰白制服的人正在盘查商贩，他们右臂都戴着绘有冰晶图案的袖章。三躲进面包店后厨，透过气窗观察外面。
“玄阴宗的搜查队。”他压低声音，“见鬼，他们居然敢在光天化日......”
此时，面包师举着擀面杖警惕地瞪着他们。炎摸出枚钱币抛过去：“借个后门。”
穿过弥漫着酵母香气的作坊，三人从堆面粉袋的小院翻出。小七跑动时明显左腿不灵活，金属关节的摩擦声被集市噪音掩盖。他们钻进运蔬菜的悬浮卡车时，炎注意到男孩后颈的条形码正在渗血。
卡车穿过三个街区后，小七突然抓住炎的手腕：“不能回铁家！”他的瞳孔收缩成诡异的竖线，“铁家内可能有......内鬼......”
铁真差点跳起来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“
“我在数据库看过刚才杀手的脑波图谱。”小七的太阳穴浮现出电路板似的纹路，“两小时前，他的生物信号突然出现在铁家祠堂附近。”
炎感到一阵恶寒。窦尔敦也被关在特制符阵里，除非......
“有人放联系了他。”小七的机械眼闪烁着红光，“或者更糟——你们铁家的那个，从来就不是真正的自己人。“
卡车突然急刹。前方十字路口，六个灰袍人正在设置路障。他们手中的能量探测器发出刺耳的滴滴声，显然是在搜索什么。
“能量追踪。”小七缩在菜筐后面，“我的抑制剂只能维持......”
话音未落，探测器同时转向卡车方向。铁真咒骂着踹开后挡板，三人滚进路边的排水渠。浑浊的污水里，炎看到小七的皮肤正在剥落，露出下面的合金骨架。
“听着。”男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，“我体内有颗微型聚变电池，必要时可以制造EMP冲击波。”他撕开衬衫，胸口露出闪着蓝光的环形装置，“但需要有人帮我按住安全阀......”
铁真突然捂住他的嘴。上方传来靴子踩踏金属的声音，灰袍人的影子投在排水渠入口。炎默默数着呼吸，木剑在污水里微微发烫。
“检测到高能反应！”
有个灰袍人惊呼。下一秒，整个街区陷入黑暗。远处传来变电器爆炸的巨响，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失灵。
小七眼中的光芒熄灭了。“不是......我......”他艰难地转头看向城东。那里升起一道接天连地的血色光柱，位置正是铁家祠堂所在。
炎扛起失去意识的男孩：“我们得立刻......”
爆炸的冲击波这时才抵达。排水渠的水面剧烈震荡，铁真被掀翻在污水中。等耳鸣消退后，他听到此起彼伏的防空警报。血色光柱中，隐约可见某个巨大生物的轮廓在云层间游动。
“老天......”铁真抹了把脸上的污水，“那该不会是......”
炎感到小七的身体突然绷直。男孩睁开的眼睛里跳动着血色符文，嘴里吐出机械合成的声音：“警告，刑天激活程序启动。重复，刑天激活程序启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