算盘“啪”的一声掉在地上，珠子散落一地。
刘继祖猛地站起身，脸色由红转白，再由白转青，最后变得铁青：“你、你说什么？”
“千真万确啊少爷！”
刘福几乎要哭出来：“现在半个尧沟的人都在李玄家学手艺！”
“他还放话出来，说凡是学会的人，做的豆腐要是卖不出去，他按成本价全部收购！”
“轰”的一声，刘继祖只觉得天旋地转，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。
他辛辛苦苦布下的局，不惜威逼利诱十三家酒楼联手施压，眼看就要成功逼李玄就范，拿到那日进斗金的豆腐配方。
却万万没想到，李玄竟然会使出这么一招“同归于尽”的狠棋！
“他、他怎么敢...”
刘继祖喃喃自语，随即暴怒如雷，猛地将桌上的账本、砚台全部扫到地上。
“混账东西！出了事就知道砸东西发泄，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些？”
一声怒斥传来，刘大志踱步而入，面色阴沉如水。
他瞥了一眼满地狼藉和儿子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，不禁冷哼一声。
“成何体统！”
刘大志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：
“区区一个李玄，就让你失了方寸？”
刘继祖猛地转身，眼中布满血丝：
“爹！您都知道了？那李玄竟敢...竟敢公开配方！他这是要与我们同归于尽！”
“同归于尽？”
刘大志冷笑一声，踱到太师椅前坐下：“我看未必！你这冲动的性子，什么时候才能改改？”
刘继祖憋屈至极，拳头紧握：“我这就带人去砸了李家！看他还怎么嚣张！”
“糊涂！”
刘大志猛地一拍桌子，震得茶盏叮当作响：
“你现在带人去砸场子，等于砸了所有村民刚看到的希望！你这是要逼他们造反吗？”
刘继祖愣在原地，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刘大志深吸一口气，强压怒火道：“我们刘家这些年是如何发家的，你心里没数吗？靠的就是剥削这些百姓！”
“李玄这一招狠就狠在，他精准地戳中了我们的软肋，也点燃了那些贱民对我们积压已久的仇恨！”
他站起身，走到窗前，遥望李家方向：
“此时此刻，所有学会做豆腐的人都会感激李玄，而将我们刘家视为仇敌。”
“你若现在去打砸，等于是在告诉所有人：刘家不让你们活！这是要出大事的！”
刘继祖终于冷静下来，后背渗出冷汗：
“那...难道就这么算了？任由李玄骑到我们头上撒野？”
刘大志转过身，眼中闪过森然寒光：
“放过他？”
他冷冷一笑，接着道：“你先派人去把豆腐的制作方法学来，就算公开了配方，以我们刘家的人脉和渠道，依旧能赚一笔快钱。”
与此同时，十三家酒楼的掌柜们也得知了李玄公开配方的消息。
他们先是震惊，继而狂喜——既然配方公开，他们就不必受制于刘家，可以自己制作豆腐了！
但很快，他们就意识到一个问题：虽然知道了理论，但没有实际操作经验，恐怕短时间内难以做出与李玄品质相当的豆腐。
于是，十三家酒楼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与刘家相同的决定：派人去学习！
就这样，李玄的“豆腐学堂”里，混进了十四个特殊的学生——刘家和十三家酒楼派来的代表。
他们混在人群中，努力记下每一个细节，却不知李玄早已料到了他们会来。
而此时，教学恰好进行到最关键的一步——点卤。
村民们屏息凝神，看着李玄将一种神秘的褐色液体缓缓倒入煮沸的豆浆中。
奇迹发生了：
豆浆迅速凝结成絮状，继而形成豆花。
“这就是卤水！”
李玄举起手中的陶罐：“豆腐成型的最后一步，也是最关键的一步，没有它，前面所有的步骤都是徒劳。”
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。
那十四名特殊学员更是睁大了眼睛，拼命想要看清卤水的成分，却一无所获。
李玄环视全场，目光在那十四人身上稍作停留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。
“诸位乡亲！”
他朗声道：“豆腐的制作方法，我已经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大家，如还有不懂的，我这也做了一些图文解说，你们可以自行拿去学习。”
“但这卤水...”
他顿了顿，看到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：“如果有需要，大家也跟我来买，每罐三百文。”
话音刚落，其他村民们还没什么反应，但刘家和十三家酒楼派来的那十四人的脸色却是骤变。
其中一人忍不住高声质疑：
“李掌柜的！您不是说免费教学吗？怎么还要花钱买卤水？这不是出尔反尔吗？”
另一人立即附和：“就是！说好的免费，结果还要赚我们的钱！这不是骗人吗？”
这几句话顿时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。
柳如烟和柳娉婷紧张地看向李玄，手心里全是汗。
李玄却不慌不忙，目光如炬地盯向那几个发难者：
“几位看着面生，不知是哪家的代表？”
那几人顿时语塞，支支吾吾不敢表明身份。
李玄冷笑一声，声音陡然提高：
“我李玄说到做到，豆腐配方何其珍贵，已经免费教给了所有人！”
“但我何时说过卤水也免费教？这一桶卤水就可以制作出一千块豆腐，按市价三文钱一块，就是三千文的卖价！”
“而我只收三百文，不到十分之一！你们还嫌赚得不够多吗？”
他目光扫过全场，语气转为诚恳：
“乡亲们，我李玄也要养家糊口，保留这卤水的制作方法，赚取微薄利润，不过分吧？”
“若是连这点生计都不给我留，那我何必公开配方？”
这番话入情入理，顿时赢得了村民们的理解和支持。
“李公子说得对！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饭！”
“三百文一桶，能做一千块豆腐，这买卖划算！”
“你们这些外来人，不想买就滚！别在这里捣乱！”
“……”
群情汹涌，那十四人顿时噤若寒蝉，再不敢多言。
时间流逝，当天的教学终于结束，村民们满载而归，个个脸上洋溢着希望的笑容。
唯有那十四人则垂头丧气，准备回去复命。
就在这时，李玄却悄悄叫住了他们：
“诸位请留步，我有笔买卖想和你们谈谈。”
十四人愕然转身，不明白李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李玄将他们引到僻静处，面带微笑：
“我知道诸位是代表谁而来——刘家和那十三家酒楼，对吧？”
众人脸色一变，下意识地想要否认。
李玄摆摆手：
“不必紧张。大家都是明白人，在商言商，利字当头。”
“你们既然可以为他们效力，自然也可以与我合作。”
一个胆大的忍不住问道：“李掌柜的想怎么合作？”
李玄心头冷笑，这鱼儿不就上钩了嘛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