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滴在掌心的刺痛还未消尽,我盯着第二块钟心碑没入混沌钟的方向,钟纹里的金光像活了似的,顺着我的掌纹往胳膊里钻——那光流如熔化的青铜液,带着灼烫的触感,一寸寸烫过皮肉,仿佛有无数细针在经脉中穿行。
系统提示音在识海里炸响时,我甚至能听见倒计时的滴答声——那声音不是从耳中传来,而是自颅骨深处震荡,每一声都像铜钉敲进脑髓。
九日,不过两旬不到的光阴,放在洪荒岁月里不过是白驹过隙,可落在我肩上,重得像压了座不周山。
肩胛骨咯吱作响,连呼吸都沉得拖泥带水。
它在怕......怕你真正唤醒我。钟灵的指尖还搭在我腕间,她的温度比寻常灵体热些,像块捂在怀里的玉——温润却不烫手,指尖微颤时,能触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脉动,如同沉睡的心跳。
我低头看右手,原本盘踞的黑雾正翻涌成漩涡,触手般的雾气刮过皮肤,激起一阵阵鸡皮疙瘩。
漩涡中心那点青铜光愈发明显,像颗被泥裹着的星子,微光闪烁间,竟传来低频的嗡鸣,震得指节发麻。
魇戾残魂先前还总想往我识海钻,现在倒像被抽了脊骨的蛇,缩成团直哆嗦,黑雾边缘不断剥落,化作焦灰般的碎屑,飘散时发出细微的“嘶嘶”声,像是湿柴在火上煎熬。
怕就对了。我扯了扯嘴角,逆律之印在胸口发烫,那是初音意识碎片沉睡的位置,烫得像块烙铁贴在心口,每一次心跳都引得火焰在皮下窜动,它怕,天道怕,元屠那老东西更得怕——我们去昆仑墟。
葬渊海眼的海水还在翻涌,咸腥的海风裹着腐锈味扑面而来,我踩着浪尖往岸上走时,脚底的地脉锁链突然嗡地震颤——那震动不是来自地面,而是从脚心直冲天灵,像有巨兽在地底翻身,锁链摩擦岩层,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。
等我跃上礁石的刹那,身后传来道熟悉的女声:停下吧......你唤醒的不是秩序,是毁灭。
声音清冷如初雪落湖,尾音轻颤,像极了她最后消散前那句替我看遍洪荒,连呼吸间的气音都分毫不差。
我没回头。
可耳膜却猛地一缩——识海里的道音护神先一步动了。
混沌钟在识海深处轻鸣,七声清响如玉磬连击,穿透幻象,那声音不是听来的,而是直接在灵魂上刻下波纹。
幻象刺啦一声裂开,像布帛被利刃撕开,露出里面裹着的灭影残烬。
它烂泥似的黏在空气里,还在冒黑烟,烟味刺鼻,带着尸腐与焦铁混合的气息,熏得人喉头发苦。
法则模拟,启动。我闭了闭眼,系统界面在识海展开,灭影残烬的波动被拆解成无数光点,像星图在脑中铺开。
当那些光点与地脉频率重叠的刹那,我后槽牙咬得发疼——天道早就在昆仑墟布了局,终焉回响的陷阱就等我往里跳呢。
牙龈渗出血腥味,舌尖一舔,咸涩入喉。
想让我自投罗网?我捏紧混沌钟,钟身传来回应的震颤,那震动顺着掌心蔓延,像有活物在皮下爬行,偏要走那条死路。
昆仑墟的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时,连呼吸都变得费劲。
地气像团浸了铅的棉絮,压得人胸口发闷,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铁屑,喉咙干涩发痒。
抬头看天,云层里裹着层灰蒙蒙的雾,那是天机被遮蔽的迹象——雾中偶尔闪过暗红光斑,如同巨兽闭合的眼睑下透出的血光。
我试着用残念共鸣探进虚空,结果被撞得差点栽倒——无数残魂在虚空中飘着,他们的脸都是模糊的,可后颈处的正统烙印红得刺眼,像被烙进骨头里的咒,烙印灼烧时发出“滋滋”轻响,仿佛皮肉在高温下碳化。
他们......我喉咙发紧,声音干哑得像砂纸摩擦。
都是曾握过混沌钟的执器者。钟灵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她的指尖抵在我后心,一缕清凉顺着脊椎爬上来,像是冰泉渗入灼热的岩层,天道容不得异类,哪怕是它亲手选的执钟人。
玄凰最后征战之地,就在这里。
我猛地转头看她。
钟灵的眼尾浮起点金纹,那是她记忆封印松动的迹象,金纹蔓延时,发出极细微的“咔”声,如同冰面裂开。
老聋的青铜碎屑还在我袖中。
我摸出来时,碎屑烫得惊人,像块烧红的炭,指尖刚触到就传来皮肉焦糊的刺痛。
逆律之印裹着幽紫色火焰舔上去,碎屑滋啦一声化了,化作一点跳动的心火,火苗微弱却炽烈,映得掌心发红,热浪扑面。
我抬手将心火按进地脉,刹那间地动山摇——
沉埋万年的钟鸣从深渊里冲出来,像把生锈的剑劈开混沌,那声音不是从耳中传来,而是直接撕裂胸腔,震得五脏移位。
那是玄凰断钟前的最后一声,带着血气和不甘,撞得我耳膜生疼,鼻腔一热,竟渗出血丝。
混沌钟在掌心发烫,我赶紧引动混沌呼吸法,把自己的频率往那钟鸣上调。
识海里的钟开始共鸣,我能清晰感觉到那缕远古钟音被逆向捕获,顺着我的右手经脉往里钻,像有青铜蛇在血管中游走,所过之处,血肉发胀发麻。
魇戾残魂炸了。
黑雾轰地爆开,它发出的嘶吼像刮玻璃,震得我太阳穴突突跳,颅内仿佛有钢针来回穿刺。
可钟心契印早就在等这个机会——青铜光顺着我的血管蔓延,像张网似的兜住那团黑雾,光网收束时,传来“咯吱”声,如同铁链绞紧。
我盯着右手,看着黑雾一点点褪成半透明,最后露出底下淡青的皮肤——青芽给的初生道息,不知何时在我手背爬成了片小叶子,叶脉泛着微光,触手清凉,像晨露未干的嫩芽。
你不是要力量?我低喝一声,主动引动怒之境幻杀。
魇戾残魂的力量像油,逆律之火轰地烧起来,烧得我额角渗汗,汗珠滚落时在脸颊留下灼痕,现在——给你真正的钟怒!
混沌钟第七次震颤时,那声钟鸣穿透了天机封锁。
我望着昆仑墟方向,看见云层里裂开道缝,有什么东西在深处睁开了眼——是终焉守碑人,他手里的第三块钟心碑泛着冷光,碑面上的字刺得我眼花:执钟者至,碑碎序裂。
字迹如刀刻入视网膜,每一道笔画都带着法则的压迫感,令人眩晕。
系统提示音突然变得尖锐。
我低头看识海,【钟心契印】和【初生道息】的光团正疯狂旋转,最后轰地撞在一起。
界面上的字在闪烁:【触发隐藏进化条件:灵契觉醒】。
右手的灼痛渐渐消了。
我活动了下手指,能清晰感觉到混沌钟的灵识在我识海深处舒展,像只刚睡醒的鸟,羽翼轻振,发出细微的鸣叫。
钟灵的指尖还搭在我腕间,这次她没松手,反而轻轻攥了攥:前面...
我知道。我望着昆仑墟方向,那里的天机像块铁幕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每往前一步,空气里就多一丝终焉低语,像有人贴着后颈吹气,说的都是退回去,气息冰凉,带着腐朽的檀香味。
可我反而往前迈了一步,混沌钟在掌心发烫,烫得我想起老聋说的钟不认哑巴,它等一声吼。
九日之后,三碑归一。
而昆仑墟底的终焉守碑人,还有那块刻着碑碎序裂的钟心碑......
我摸了摸胸口的逆律核心,初音的意识碎片在里面动了动,像在说该来了。
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,我踩着被地脉震裂的岩石往昆仑墟深处走。
每一步都引动终焉低语,可那声音越响,我掌心的混沌钟就震得越欢——它在等,等我吼出那声,能劈开天道谎言的,真正的钟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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