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盘坐在混沌虚空中,指尖还沾着方才强行吸纳混沌之气时崩裂的血珠,腥咸的铁味在鼻腔里弥漫,一滴血顺着指节滑落,砸进虚空时竟没发出声音,只化作一缕黑烟消散——这地方连血都不配留下。
丹田处那道古钟虚影正微微发烫,像块刚从熔炉里夹出来的玄铁,热度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钻,皮肤下仿佛有熔岩在游走,每一寸筋骨都被灼得发麻。
这是我第三次尝试构建“双轨循环”了。
“系统提示:当前混沌之气采集效率0.03缕/息,较上轮提升17%。”机械音在识海响起,冷硬如铁,我却没急着看面板。
神识分出一缕缠在钟影上,能清晰感觉到那些新采的混沌之气被钟影“吞”进去时,表面的裂痕就淡一分,像干涸的河床被春水浸润,悄然愈合。
这钟像是个筛子,专门筛天道的监察网。
“初音?”我试着唤了声系统器灵,“刚才那缕气进钟影时,你卡了半息。”
识海里的光团微微收缩,再展开时投影出个穿月白裙的虚影——这是初音最近才有的“形象”,说是为了“降低宿主沟通成本”。
她垂着眼,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影,像两片薄羽落在雪地上。
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角,布料在她指间发出极轻的“沙沙”声,几乎被识海的嗡鸣吞没。
“数据过载率提升至3.2%,属正常波动范围。”她的尾音比平时轻了半分,像片被风卷着的羽毛,飘在寂静的边缘。
我盯着那虚影的指尖——她正无意识地绞着裙角。
这动作上回出现,还是我为救只被混沌风暴卷走的先天生灵,硬扛了天道三道法则鞭挞时。
“你能感觉到那口钟。”我突然说。
光团猛地一颤,虚影的瞳孔缩成针尖,裙摆无风自动,像被无形的气流撕扯:“信息不足,无法推演。”
这次的“无法推演”,尾音带了点气音,像风穿过裂开的玉箫,带着一丝颤抖。
我舔了舔嘴角的血痂,咸腥中混着一丝焦灼的痛感,笑了。
系统不是人,但初音在学“像人”。
第七次采集开始时,混沌虚空的温度突然降了十成。
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椎,像有冰蛇钻进骨髓。
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,皮肤绷紧,仿佛被无数细针轻刺。
以往采集时,天道的监察网不过是若有若无的刺痒,可此刻虚空里像悬了柄看不见的刀,刀风刮得皮肤生疼,每一道气流都带着金属的冷腥味,割在脸上像细砂擦过。
“检测到空间异常波动。”系统音首次带了点尖锐,像玻璃划过耳膜,“建议终止采集——”
话音未落,方圆千丈的混沌突然“塌”了。
那不是普通的挤压,是法则在绞杀。
眼前的混沌气流被撕成碎片,灰黑色的乱流像被巨兽啃噬,发出“嗤啦——”的裂帛声。
神识刚探出去就像撞在磨盘上,疼得我闷哼一声,额头瞬间沁出冷汗,顺着眉骨滑下,蛰得眼睛生疼。
丹田的钟影剧烈震颤,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在晃,可那震颤里竟带着点……兴奋?
像沉睡的猛兽闻到了血。
“嗡——”
无声的嗡鸣在识海炸响,震得我耳膜发胀,连牙根都在发麻。
我眼前的景象突然变慢了——塌陷的混沌像被泼了胶水,原本要碾碎我的法则绞杀场,竟在0.3息里只动了半寸。
空气凝滞,连飞散的星屑都悬在半空,像被冻结的萤火。
“时空缓域触发!”系统提示音几乎是吼出来的,“宿主速取气!”
我咬着牙,将全部神识注入钟影。
皮肤下的血管突突直跳,像是有无数小锤在敲骨头,指尖发麻,掌心却渗出冷汗,黏腻地贴在膝盖上。
这不是修炼,是拿命换命——可我没得选。
天道要我死,我偏要活。
“想象钟鸣。”我对着识海里的钟影默念,“不是用手敲,是用魂……”
混沌钟的虚影突然亮了。
那光不是金色,是混沌初开时的玄色,带着点暗红,像盘古开天斧劈开混沌时迸溅的血。
光晕扩散时,我甚至“闻”到一股远古的气息——焦土、雷火、初生的星尘。
我“看”见钟身上的纹路活了,每道裂痕都在吐纳,像呼吸的唇,每颗星纹都在转动,发出极细微的“咔咔”声,如同星轨在重新排列。
第二波缓域降临,更短,只有0.1息。但足够了。
我将蓄了三息的意念凝成尖刺,狠狠扎进混沌最狂暴的涡流中心。
那是天道监察最薄弱的地方——上回钟影吞气时,我记着了。
“嗤啦——”
三缕混沌之气被我拽进体内。
它们像三条活鱼,在经脉里乱窜,鳞片刮过血肉,带来一阵阵刺痒与灼痛,却被钟影一口吞了。
钟身上的裂痕肉眼可见地淡去,连带着我干裂的道基都渗出丝丝暖意,像久旱的大地终于迎来春雨,细微的酥麻顺着经脉蔓延。
“任务完成!奖励:混沌气旋(稳定) 道韵领悟【初级时空扰动】。”
系统音落下的瞬间,我听见了。
不是声音,是共鸣。
像有人在极远的地方敲钟,余韵顺着混沌之气钻进我的魂里。
那感觉像被盘古的手摸了摸头顶,带着点嫌弃,又带着点……期待。
“你……还不配……但……可教。”
我猛地睁眼,眼眶发红。
混沌虚空中的乱流突然静了一瞬,仿佛连天道都在听这声“可教”。
“你他妈终于肯搭理我了?”我对着丹田笑,眼泪混着血珠往下掉,砸在膝盖上,温热又黏腻,“早说啊,老子能少挨多少揍?”
回应我的是识海里的钟影轻颤,像在嫌弃我的粗话。
可下一秒,整个混沌虚空都“活”了。
无数法则锁链从虚无中钻出来,泛着冷白的光,像无数条吐信的蛇,链身布满细密的符文,每一个都像活物般蠕动,发出低沉的“嘶嘶”声。
它们直扑我的命门,寒气扑面,连呼吸都结出霜花。
我甚至能“看”见锁链上的符文——那是天道的判词:“异类,当诛。”
字字如冰锥,刺入神识。
我没躲。
反而将最后一丝混沌之气灌进钟影。
钟影的温度升到顶点,烫得我丹田发疼,像有岩浆在体内沸腾,可我却笑了。
“你说我是异类?”我轻声道,声音沙哑却清晰,“好啊——那我就异给你看。”
钟影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。
那声音不响,却像直接在灵魂深处震荡,连混沌都为之震颤。
法则锁链在触及我前半寸崩解了。
它们碎成星屑,像被风吹散的雪,连点痕迹都没留下,只余下几缕冷光在空中飘散,像叹息。
混沌虚空陷入死寂。
天道的无形之声没再响起,仿佛被这声嗡鸣震懵了。
我摸了摸丹田的钟影,它的热度正在退,可那丝共鸣还在魂里晃,像余音绕梁。
“从今天起,”我对着虚空说,声音不大,却像刻进了混沌里,“我的命,轮不到天道说了算。”
风又开始吹了。
混沌乱流卷着星屑从身侧掠过,发出沙沙的轻响,像无数细语在低语。
我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监察网——它们还在,但比之前淡了,像褪色的蛛网。
但无所谓了。
我盘起腿,将神识再次缠上钟影。
系统的光团在识海亮得像小太阳,初音的虚影正站在光团边缘,垂着眼,嘴角却翘了半分——这次,没再藏。
“下一轮采集。”我对系统说,“效率提到0.05缕/息。”
系统音没立刻回应。
我听见初音的虚影轻声说:“宿主……这次,我帮你。”
混沌虚空中,钟影的裂痕又淡了一分。
而我知道,有些东西,已经不一样了。
飞卢小说,飞要你好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