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哈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霜花,北行的脚步却半点没慢。
钟灵那声向北三百里还在识海晃悠,像根细针挑着神经——这是她沉睡后第一次主动传递消息,我赌上刚到手的道纹都要去碰一碰。
脚下的冰层突然发出咔嚓轻响,我本能顿住。
混沌雾里的寒意变了味道,不再是单纯的冷,倒像有什么活物正顺着冰缝往外钻,带着一股腐朽金属与冻土混合的腥气,钻进鼻腔时竟让耳膜微微震颤。
抬手抹了把脸,指尖触到的冰碴子带着黏腻感,像是冻住的血浆裹着碎屑,顺着眉骨划过时留下一道刺痒的灼痛——时空裂谷到了。
寒渊·引脉在识海发烫,像有烙铁贴着神魂灼烧,我顺着道纹牵引的方向低头,就见冰层下泛着幽蓝的光,如同星子沉入深海,又似远古瞳孔在冰底缓缓睁开。
那光晕随脉动明灭,每闪一次,脚底便传来细微的震颤,仿佛整片冰原都在呼吸。
蹲下身,混沌气裹着指尖轻轻一戳,冰面应声裂开条细缝,冷气如蛇窜出,缠上手腕,激起一层鸡皮疙瘩。
幽蓝冰屑簌簌落下时,我看清了——半截倒悬的青铜柱嵌在冰里,表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痕,却在裂痕中央凝着枚巴掌大的残片,像被谁小心封存的星子。
它静静悬浮在冰隙中,微光流转,触目生寒,却又透出一丝温润的脉动,仿佛有心跳藏在青铜深处。
就是它?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,舌尖尝到风雪的咸涩与一丝铁锈味,伸手去碰。
指尖刚要触到残片,识海突然炸开蓝光——系统界面蹦出个鲜红的【紧急任务】框,字体还在滋滋冒火星:【修复混沌钟铭(进度:0/1)】,奖励栏写着【天道屏蔽(升级版)】。
这不对。初音的电子音突然卡了半拍,像信号不良的通讯器,任务模板不是我的代码结构......她的声音里竟透出几分惶惑,是钟......钟自己写的任务栏。
右掌的黑雾嘶啦一声窜出来,魇戾的嘶吼直接灌进耳朵,带着砂砾摩擦颅骨的刺痛:毁了它!
那是镇魂碑的碎片!
封我万世的锁!我手腕一震,黑雾顺着血管往上窜,喉间泛起腥甜——这孙子连命都不要了?
封你?
好事啊。我扯着嘴角,反手用混沌气把黑雾按回掌心,掌心传来皮肉烧焦般的剧痛,像是有无数细针在扎。
目光重新落回残片,表面铭文剥落得厉害,只剩一道清冷符痕在流转,和钟灵留在我体内的灵丝一个调子,轻轻拂过神识时,像风铃在月下轻响。
法则模拟自动运转,残片上的符痕在识海里展开成三维模型。
缺口处的纹路像被啃了一口的玉,边缘还带着混沌气灼烧的焦痕……等等,这缺口的弧度……我瞳孔骤缩——像婴儿第一次呼吸时吐出的道息。
初生道息?我喃喃着,突然识海小钟震了一下,那道清越的声音漏进来:用......你的血......混沌气......它认活人的温度。
我猛地抬头,冰面倒映出我发红的眼——活人的温度?
这破地方除了我还有谁是活人?
咬开指尖的瞬间,血腥味在嘴里炸开,铁锈与咸腥在舌根蔓延。
混沌气顺着伤口涌出来,和着血珠滴在残片缺口处。
第一笔落下时,黑雾在掌心剧烈抽搐,魇戾的嚎叫从识海最深处翻涌上来,像千万根钢针穿脑而过:不——!
第二笔下去,冰层突然发出轰鸣,无数冰碴子被震得腾空,像在下一场蓝钻石雨,碎冰擦过脸颊,留下细密的割痛。
第三笔……
咚——
残片突然浮起来,清光把我整个人罩住,光流如水,渗入毛孔,带来一阵近乎酥麻的暖意。
眼前闪过一片混沌,一尊巨钟悬在中央,钟身上三个大字在发光——未、央、钟。
未央?我喉咙发紧,是你的名字?
画面一转,钟灵站在钟顶,素白裙裾被混沌气掀起,她手持符链,正把一团黑雾(分明是魇戾)钉进深渊。
而她身后……站着个白衣人,眉眼和我有七分像,正垂眸看着她,唇角勾着点极淡的笑,像是在说什么。
那声音听不见,却让我心口一窒,仿佛曾亲耳听过千万遍。
咔地一声,画面碎成星子,神识如坠冰窟,耳中嗡鸣不止,鼻尖还残留着钟灵发间那缕雪松香。
残片化作流光钻进我掌心,留下道清冷烙印,像朵冰做的花,脉脉跳动,与心跳同频。
随着残片修复完成,系统提示音炸响,我眼前的界面疯狂刷新:【天道屏蔽(1次)→天道屏蔽·Ⅰ(3次,持续时间 50%)】。
初音的声音在发抖:它......不只是灵宝......是秩序审判者......而你......见过它真正的主人。
我盯着掌心的烙印,喉咙发涩:那白衣人......是我前世?
还是未来的我?
识海小钟轻轻一震,极细的清音钻进来:未央......不是名字......是......承诺。
话音未落,虚空突然裂开九道缝,雷光如紫银毒蛇窜出,空气中弥漫着臭氧与焦肉混合的刺鼻味。
雷链呈锁天之阵把我围在中间,雷影的尖啸变了调,带着股刻意压低的沉稳——它进化了,连频率都在模仿混沌钟的镇压音!
来得好。我咬碎舌尖,血雾喷在烙印上,温热的液体顺着掌纹滑落,与清光交融。
清越的钟音从胸口炸开,咚!九道雷链同时断裂,碎成星子落进冰缝里,雷光熄灭的瞬间,耳中只剩一片寂静的余响。
雷影的电躯在半空剧颤,最后滋啦一声散成雷光,像一场短暂的流星雨。
我踏着残雷往裂谷边缘走,掌心烙印还在发烫,每一步都踩在余震未消的冰面上,脚下传来细微的咯吱声,仿佛大地仍在低语。
远处混沌雾里,传来极轻的叮——像是古钟被风拂过的尾音,清冷悠远,直抵神魂深处。
我望着雾里若隐若现的光,扯了扯嘴角:未央,你等的人......可能是个疯子。
冰面下,那道原本沉寂的符痕,轻轻......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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