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渊的呼吸，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。
尽管只有零点几秒，但他对面那个名为赵东来的男人，那双锐利的眼睛，还是捕捉到了这微不可查的变化。
卫渊没有去看赵东来。
他的全部心神，都被手机屏幕上那个不断旋转的，由无数金色数据流构成的立体图形牢牢吸住了。
一模一样。
和他意识深处，那个标记着大秦时空节点的坐标核心，没有任何区别。
这意味着什么？
这意味着，这个连国家级专家都束手无策的加密U盘，其底层逻辑，其加密的“钥匙”，源自于和他身上这个“天道直播系统”相同的体系！
它来自“系统”之外。
它不属于这个世界。
一个巨大的谜团，伴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，从卫渊的心底升起。
龙啸强，一个盘踞在江城的黑帮头目，他凭什么拥有这种东西？
那个双头蛇徽章的组织，又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？
“卫先生？”
赵东来的声音将卫渊从思绪中拉回。
“看来，你好像认识这个东西。”
这不是一个问句，而是一个陈述句。
卫渊缓缓抬起眼，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，迎向了赵东来探究的视线。
他没有承认，也没有否认。
他只是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微凉的咖啡，喝了一口。
“赵支队，你们的专家，尝试过哪些破解方向？”
他反问道。
赵东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，但还是沉声回答。
“所有我们能想到的方向。穷举、暴力破解、逻辑注入、量子计算模拟……我们甚至请了军方的顶级破译小组，他们的结论是，这套加密算法的复杂程度，超越了我们目前已知的任何一个文明等级。”
“它就像一个完美的闭环，没有任何可供切入的漏洞。”
卫渊放下了咖啡杯。
“把U盘给我。”
赵东来凝视着他，没有立刻动作。
“我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。”
卫渊补充道，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两人对视了整整十秒。
最终，是赵东来先移开了视线。
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那个被层层保护的加密U盘，放在了桌上。
“这里不方便，跟我来。”
……
市局，一间绝对保密的独立审讯室内。
这里没有任何监控设备，墙壁是用最顶级的隔音材料制成，能隔绝内外一切信息。
卫渊独自坐在桌前，那枚黑色的U盘就静静地放在他面前。
赵东来和几名高级警官，则站在单向玻璃的另一侧，神情紧张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。
卫渊闭上了眼睛。
他的意识，瞬间沉入了那个浩瀚无垠的星空识海。
他没有急着去触碰那个代表着大秦的坐标光点。
他知道，常规的手段，对那个图形是无效的。
他需要一个能够洞悉其本质的“视角”。
他的意念一动，天道直播系统瞬间开启。
但这一次，他没有选择公开直播，而是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模式——【指定时空节点·单向通讯】。
他的目标，明确而唯一。
大唐。
贞观年间。
那个由华夏历史上最负盛名的君臣组合，共同开创了黄金盛世的时代。
他需要一位雄才大略、理性务实、且对新鲜事物接受度最高的帝王，来从另一个角度，审视这个难题。
李世民，无疑是最佳人选。
【直播主题已生成：《跨越时空的对话：当千古一帝遇到信息安全》】
【时空节点连接中……连接成功！】
【观众‘天可汗’进入直播间。】
下一秒，一条金色的弹幕划过。
天可汗：“仙师今日怎会单独召见朕？莫非，又有何经天纬地之策，要与朕商议？”
李世民的声音沉稳而有力，带着一股掌控天下的自信。
卫渊没有寒暄，他的意念直接将那个旋转的立体数据流图形，投影到了李世民的“面前”。
“陛下请看此物。”
长安，太极宫。
正在与房玄龄、杜如晦议事的李世民，眼前凭空出现了一副由无数金色光点组成的奇妙阵图。
它不断旋转，变幻，仿佛囊括了周天星斗的运行轨迹，深奥无比。
房、杜二人对此毫无察觉。
李世民挥手让两位宰相先行退下，他自己则站起身，走到那阵图前，眼神中充满了惊奇与审视。
“此为何物？阵法？或是某种……算学推演的沙盘？”
“陛下可以将其理解为一道锁。”
卫渊的声音在李世民脑中响起。
“一道极其复杂的锁。我想请教陛下，若您在战场上，遇到一座用类似原理构建的，无法攻破的城池，您会如何做？”
李世民负手而立，绕着那图形走了两圈。
他没有立刻回答。
这位天策上将，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金戈铁马的战场。
片刻之后，他沉声开口。
“世间万物，皆有其理。再坚固的城，也必有其门，有其墙，有其基。强攻不破，便寻其规矩，探其虚实。”
“若找不到它的‘门’呢？”
卫渊追问。
“那便看它的运转。”
李世民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。
“此图虽变幻万千，但朕观之，其每一次流转，皆有迹可循。便如沙场推演，敌军阵势再如何复杂，其兵力调动，粮草运输，终究有其章法。”
“穷举其所有变化，记录其每一次流转的轨迹，再从中找出重复的，不变的那个‘点’。”
“那个点，便是它的‘阵眼’，是它的‘粮道’，是它的‘中军大帐’！”
“找到它，而后，一击毙之！”
李世民的话，如同一道惊雷，在卫渊的识海中炸响！
当局者迷！
赵东来的团队，陷入了现代科技的思维定式，他们试图用更复杂的算法去对抗复杂的算法。
但李世民，这位古代的战略大师，却用最朴素，最本质的战争哲学，指出了问题的核心！
规律！
寻找这个加密图形运转的底层规律！
卫渊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丝线头。
但还不够。
这个图形的运转速度太快，数据流的变化量是天文数字，以人脑的计算力，根本无法捕捉和记忆。
“陛下的思路，给了我巨大的启发。”
卫渊由衷地说道。
“但此‘锁’的变化，瞬息亿万，远非人力所能记忆。”
李世民闻言，抚须一笑。
“仙师此言差矣。人力有时而穷，然则，仙师所掌，非人力，乃天道也。”
“朕虽不知仙师此举何为，但朕深知，此等算学之战，若能用于军国大事，推演敌我虚实，则可保大唐江山万无一失。此非奇技淫巧，乃国之重器！主播真乃朕之‘赛博’房玄龄也！”
“仙师既遇难题，朕自当略尽绵力。”
“朕之一生，戎马倥偬，阅人无数，观遍兵书战策。若说有何能助仙师一二，唯有此技耳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。
【观众‘天可汗’向您打赏了天赋能力——‘过目不忘’！】
“嗡！”
卫渊只感觉自己的大脑深处，仿佛被一道温润的金光扫过。
整个世界，在他的感知中，瞬间变得不一样了。
空气中飘浮的每一粒尘埃，它们的运动轨迹都清晰无比。
单向玻璃外，赵东来微皱的眉头，他身边警官下意识握紧的拳头，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，定格，烙印在他的记忆里。
清明！
前所未有的清明！
他再次将意识投向那个旋转的立体图形。
之前在他眼中快到无法分辨的金色数据流，此刻，仿佛变成了慢动作。
每一条数据流的诞生，流转，湮灭。
它们之间相互连接的逻辑，它们构成的每一个细微角度。
一切的一切，都化作了最基础，最简单的信息单元，被他瞬间记忆，理解，重构！
那个原本牢不可破的“闭环”，此刻在他的眼中，分解成了无数个可以被计算和预测的独立模块。
一条条清晰的破解路径，在他的脑海中自动浮现，并且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进行推演和筛选！
卫渊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单向玻璃外，赵东来看到卫渊睁眼，心脏猛地提了起来。
从卫渊闭上眼睛，到他再次睁开。
整个过程，在外界看来，不过短短三十秒。
他放弃了吗？
还是……
就在赵东来内心无比复杂的时候，卫渊开口了。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穿透了隔音的审讯室，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。
“也许，我可以试试。”
他拿起桌上那支供嫌疑人签字的笔，又抽过一张空白的A4纸。
在赵东来等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。
卫渊落笔。
他的手速快得惊人，笔尖在纸上划过，留下了一连串复杂的字符与公式，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。
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编程语言。
那更像是一种……描述宇宙规律的原始“代码”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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