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想好,怎么死了吗?
这句问话,像一根冰冷的铁钎,扎进蝎子的耳膜。
巷子里,血腥味与尘土味混合在一起,令人作呕。
三具尚有余温的尸体,是他最精锐的手下,如今却像破布娃娃一样被随意丢弃。
而那个少年将军,问他想好怎么死了吗?
蝎子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。
恐惧,如同深海的冰冷水压,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,要将他的理智彻底碾碎。
但他毕竟是蝎子。
是在境外战场,靠着吃腐肉、喝泥水,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兵王。
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双漠然的眼睛上移开,大脑以超越极限的速度运转,试图为眼前这无法理解的一幕,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幻觉?
某种未知的致幻毒气?
不对,尸体是真的,脖子扭断的角度,手腕碎裂的骨骼,都是最真实的致命伤。
高科技?
全息投影?磁场武器?
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秒,就被他自己否决。
没有任何设备,能模拟出这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铁血煞气。
那是只有在伏尸百万的战场上,才能磨砺出的东西。
他的思维在疯狂的拒绝与被迫的接受之间剧烈摇摆,最终,一个最荒谬也最接近真相的可能,让他浑身汗毛倒竖。
眼前这个少年,不是人。
而那个被他轻易击倒,靠在墙边的卫渊,也不是什么猎物。
他是……召唤师?操纵者?
一个念头,如同穿破迷雾的闪电,瞬间击穿了蝎子的所有惊骇。
擒贼先擒王!
无论眼前这个怪物是什么,只要解决掉他背后的卫渊,这一切诡异的现象,或许就会烟消云散。
这是他唯一的机会。
也是他身为顶尖战士,在绝境中淬炼出的最后本能。
蝎子的呼吸,在这一刻,变得若有若无。
他全身紧绷的肌肉,以一种外人无法察觉的频率,微微放松了下来,做出一种屈服的假象。
他低垂下头,沙哑地开口。
“我……”
就在他开口吸引注意力的瞬间。
他动了。
“吼!”
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爆喝,从他喉咙深处炸响。
他脚下的地面猛然龟裂,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的箭,不是冲向霍去病,而是以一个诡异的折线,绕向霍去病身后的卫渊。
他的速度,比之前快了至少三成。
那是他燃烧生命潜能,压榨出的最后一击。
他的右手依旧紧握着那把未出鞘的军刀,刀鞘在空气中划出尖锐的厉啸,直取卫渊的咽喉。
左手五指张开,如鹰爪般抓向卫渊的面门。
所有的动作,都在电光石火间完成,充满了现代格斗术中最高效、最致命的杀人逻辑。
他赌霍去病来不及回防。
他赌这个少年怪物,会优先保护自己,从而露出那一瞬间的破绽。
然而。
他赌错了。
从始至终,霍去病甚至没有回头看卫渊一眼。
仿佛他身后那片区域,是神明都无法踏足的禁区。
就在蝎子身形暴起的刹那,霍去病动了。
他那只插在墙壁里的长枪,被他随意地向外一抽。
“嗤啦!”
刺耳的摩擦声响起,砖石碎屑四溅。
那杆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凶器,再次被唤醒。
霍去病没有多余的动作。
没有格挡,没有闪避。
他只是在蝎子与自己擦身而过的瞬间,手腕轻轻一抖。
长枪的枪杆,在他的掌心滴溜溜一转。
随即,化作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黑线,后发先至,向着蝎子的前冲路线上,精准无比地递了出去。
不是刺。
不是挑。
甚至不是扫。
就是一个简单到极致的“递”。
蝎子眼角的余光,只看到一抹乌光闪过。
下一秒,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道,已经印在了他的右侧膝盖上。
“咔嚓!”
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,清晰地响彻小巷。
蝎子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。
他引以为傲的速度,他搏命的突袭,在这一枪面前,脆弱得像一个笑话。
剧痛还未传到大脑,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。
他那套在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的枪术,用来对付他这种只懂得在方寸之间腾挪的对手,简直是天神用雷霆去碾碎一只蝼蚁。
蝎子脸上的狰狞,瞬间凝固,转为无边的骇然。
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道乌光在击碎他膝盖后,没有丝毫停顿,顺着他失控的身体向上游走。
枪杆如影随形,在他握刀的右肩上,轻轻一点。
“咔嚓!”
又是一声脆响。
肩关节粉碎。
他那把自始至终都未能出鞘的军刀,连同他整条右臂,无力地垂了下去。
整个过程,不到一秒。
蝎子所有的希望,所有的挣扎,所有的战斗经验,都被这一杆长枪,彻底击碎。
“噗通!”
他再也无法支撑身体,单膝重重跪倒在地,脸上的刀疤因为剧痛而扭曲,汗水混合着尘土,狼狈不堪。
霍去病缓缓收回长枪,枪尾在地上轻轻一顿。
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蝎子,那双锐利的眼中,第一次流露出一种情绪。
那不是愤怒,也不是快意。
而是一种纯粹的,发自骨子里的不屑。
他用一种评价货物的语气,淡淡地说道。
“你的杀气,连匈奴的牧童都不如。”
这句话,比击碎他骨骼的剧痛,还要让他难以忍受。
蝎子猛地抬头,眼中充满了血丝与屈辱。
他想嘶吼,想反驳,却在对上那双眼睛时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。
漠视生命,以杀戮为日常,视战争如呼吸。
他终于明白,自己面对的,根本不是什么敌人。
而是一场活着的,天灾。
巷子里,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卫渊靠着墙,缓缓站直了身体。
他看着跪在地上,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蝎子,眼神平静。
冠军侯的强大,超出了他的想象。
这已经不是战斗,而是单方面的屠戮。
卫渊一步一步,走到了蝎子的面前。
他低头,俯视着这个刚才还主宰着自己生死的男人。
蝎子也抬起头,看着卫渊。
他那只完好的左手死死攥着拳头,指甲刺入了掌心,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
之前的嚣张与狠厉,此刻已荡然无存。
只剩下无尽的恐惧,和一丝无法理解的荒诞。
卫渊开口了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蝎子的耳中。
“现在。”
“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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