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雨柱能修收音机。
这个消息,仿佛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在四合院里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。
起初,只是几个在水龙头下洗衣淘米的妇人交头接耳。
“听说了吗?傻柱把许大茂那台洋玩意儿给弄响了。”
“真的假的?就他?一个抡马勺的,还会摆弄那个?”
“可不是嘛,许大茂家那收音机,吱吱呀呀放了一下午的戏,院里谁没听见?”
话音未落,一个刚下班的工人蹬着自行车从旁边经过,耳朵尖,听了个正着。他回到中院,把车梯子一踹,进屋就对他媳妇嚷嚷:“嘿,新鲜事儿!咱院儿的何雨柱,成维修大师了!”
一传十,十传百。
不过半天功夫,“维修大师”这个名号,就彻底取代了“傻柱”,成了何雨柱在四合院里最新的代号。
这一下,院里彻底炸了锅。
这个年月,谁家没几件磕了碰了、不响不动的老物件?一台半导体,一支钢笔,一个手电筒,甚至是一台缝纫机,都是轻易不能更换的宝贝。坏了,扔掉的心疼劲儿能让人好几天吃不下饭;想修,跑遍全城也找不到几个像样的铺子。
现在,一个活生生的“维修大师”就出在自己院里,这还得了?
院里的人心思各异,蠢蠢欲动,但第一个真正付诸行动的,是贾张氏。
她的行动力,永远和她占便宜的欲望成正比。
只听后院传来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,那动静,完全不像一个老太太,倒像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。
“哐!哐!哐!”
何雨柱家的门板,被砸得嗡嗡作响,仿佛随时都会散架。
门被猛地撞开,贾张氏肥硕的身躯挤了进来,她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因为急切而显得愈发刻薄。
她手里攥着一个破手电筒,金属外壳上坑坑洼洼,灯泡的位置已经熏得一片漆黑。
“砰!”
手电筒被重重地拍在何雨柱的桌子上,震得桌上的零件都跟着跳了一下。
“傻柱!”
贾张氏的声音尖利而蛮横,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。
“我听他们说,你能修东西?”
她不等何雨柱回答,下巴朝桌上的手电筒一扬。
“这个,不亮了!赶紧的,给我修好!我晚上起夜上茅房得用!”
她叉着腰,挺着肚子,那副模样,那种语气,仿佛何雨柱给她修东西,是欠了她八辈子的债,天经地义,理所应当。
此刻,何雨柱正坐在桌前,就着窗户透进来的最后一丝天光,用一柄精巧的镊子,小心翼翼地拨弄着一枚闹钟的擒纵叉。
他的全部心神,都沉浸在那些细微到毫米的齿轮和游丝之间,外界的喧嚣仿佛与他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。
对于贾张氏的闯入和咆哮,他连眼皮都未曾抬起半分。
他只是从鼻腔里,淡淡地挤出两个字。
“等着。”
声音不大,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漠。
贾张氏愣了一下,显然没料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个答复。她还想按照往常的剧本撒泼打滚,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何雨柱身上时,话却卡在了喉咙里。
眼前的何雨柱,专注,沉静。
他低着头,侧脸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分明。他手中的镊子稳如磐石,对那些比米粒还小的零件进行着不可思议的微调。他整个人的气场,与那个在厨房里挥汗如雨的厨子,与那个任由院里人调侃的“傻柱”,判若两人。
那是一种她看不懂,也因此感到一丝畏惧的专业和疏离。
贾张氏张了张嘴,那些污言秽语最终没能喷出来。她感觉自己像个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小丑,自讨没趣。
她只能悻悻地把手电筒留在桌上,转身往外走,嘴里却不干不净地嘟囔起来。
“哼,装什么大拿……一个厨子,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……我等着,我看你能等到什么时候……”
骂咧声渐行渐远。
何雨柱依旧一动不动,直到闹钟的擒纵系统在他的调试下,发出清脆的“滴答”声,他才缓缓直起身。
他的视线,落在了桌角那个丑陋的破手电筒上。
他甚至没伸手去碰。
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。
【储物格】。
那破手电筒瞬间从桌上消失,被他直接扔进了系统储物空间最偏僻、最阴暗的角落里,与垃圾无异。
眼不见,心不烦。
给他修?做梦。
贾张氏的风波刚过,院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。
这次的敲门声,与之前的狂暴截然不同。
“咚,咚咚。”
轻缓,迟疑,带着几分试探和客气。
“柱子,在家吗?我是三大爷。”
是阎埠贵。
何雨柱起身开了门,只见三大爷阎埠贵正局促地站在门口,怀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样东西,满脸的焦灼几乎要拧出水来。
“哎哟,柱子,快!快帮三大爷我看看!”
他一进门,就火急火燎地把怀里的宝贝递了过来。
那是一支派克钢笔。
笔身乌黑锃亮,金色的笔夹在昏暗的屋里依旧闪着光,一看就价值不菲。在这个年代,这不仅是书写工具,更是一个知识分子的脸面和身份象征。
“我这支笔,可是我的命根子啊!”阎埠贵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,“今天备课的时候还好好的,不知怎么回事,突然就一滴墨水都出不来了!急死我了!”
何雨柱的目光扫过钢笔的笔尖。
他甚至不用启动技能,仅凭经验就看出了问题所在。
墨水里的沉淀杂质,把笔尖那条精细的导墨槽给堵死了。小毛病,但对于不懂行的人来说,就是天大的麻烦。
他没有多言,只是平静地伸出手,将钢笔接了过来。
这个主动的动作,让阎埠贵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一半。
何雨柱转身回到屋里,从一个木盒里,取出了自己新置办的一套精密维修工具。那是一排大小不一的镊子、探针、和清洗瓶,在桌上排开,闪烁着金属的冷光。
他先用特制的溶液,将整个笔尖总成浸泡起来。
随后,他拿起一根细如发丝的探针,对着光,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探入导墨槽内,一点一点地将那些凝固的杂质和纤维给剥离、疏通。
整个过程,他的动作轻柔而又精准,不到十分钟,所有工序一气呵成。
最后,他用清水冲洗干净,再用软布擦干,将钢笔重新组装好。
他把笔递还给阎埠贵。
“三大爷,您试试。”
阎埠贵颤抖着手接过钢笔,那神情,仿佛在迎接失而复得的珍宝。他迫不及待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,掀开一页,将笔尖落在纸上。
轻轻一划。
一道流畅顺滑的蓝色墨迹,瞬间跃然纸上。
那出水的流畅度,那笔迹的均匀饱满,甚至比堵塞之前还要更胜一筹!
阎埠贵彻底呆住了。
他抬起头,看看手里的笔,又看看眼前神色淡然的何雨柱,嘴巴张了半天,才迸出几个字。
“哎呀!神了!”
“真是神了!”
他激动得满脸通红,一把抓住何雨柱的手,用力地摇晃着,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感谢的话。
“柱子,你这手艺……三大爷我……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!这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!”
何雨柱只是笑了笑,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回来,没说什么。
阎埠贵千恩万谢地走了。
何雨柱关上门,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。
他站在原地,目光穿透门板,望向院子。一边是贾张氏那充满贪婪与蛮横的嘴脸,另一边是阎埠贵那夹杂着算计与客气的焦急。
两件事,两个人,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。
一个不成文的规矩,在何雨柱的心中,悄无声息地立了起来。
想找我何雨柱帮忙?
可以。
但得分人。
是朋友,像三大爷这样,虽然算计,但至少表面上客客气气,真遇上难处了,我何雨柱看在眼里,心情好了,搭把手也无妨,分文不取。
是禽兽,像贾张氏那种,上来就想骑在脖子上拉屎,把占便宜当成理所当然的,门儿都没有!
别说给你修东西,没把你那破烂玩意儿当面扔出去,就算是我何雨柱今天脾气好了。
从今往后,这四合院里,谁想让他出手,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货色。
想让我出手?
行啊。
看我心情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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