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悠哼着不成调的小曲,心情是海面上跃动的阳光,轻快又明亮。
他晃了晃手里那个崭新的保温杯,德国货,质感就是不一样。杯身光滑的金属涂层在指尖下传来一丝微凉,分量十足。
用一个内胆即将开裂的旧货,换来这么个顶级玩意儿,这趟出门简直血赚。
对他而言,先前与那两位铁血旗舰的会面,更像是一场别开生面的以物易物,而非什么改变命运的邂逅。
悬崖边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面而来,吹动他额前的碎发。
那座属于他的破旧小木屋,在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仿佛随时都会被下一阵大风卷进海里。
可林悠不在乎。
他推开了那扇熟悉的,每次都会发出“吱呀”抗议的木门,脸上的惬意却在踏入的瞬间凝固,然后崩解。
不。
他的视线越过小小的屋子,穿过墙壁上大大小小的通风口,精准地锁定在了不远处的近海。
那里,不知何时,出现了一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狰狞轮廓。
一艘塞壬量产型驱逐舰。
它的舰体呈现出一种非人造物的冰冷美感,每一道线条都充满了侵略性,仿佛是深海噩梦的具象化。暗物质构成的装甲上,流转着不祥的暗红色光芒。
更要命的是,它那黑洞洞的炮口,以及并排的鱼雷发射管,正以一种冷酷的、经过精密计算的角度,精准无误地对准着自己这座……连墙壁都在漏风的小木屋。
“不是吧。”
林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,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。
“我这穷得只剩下风景的破房子,有什么值得你们惦记的?”
他的吐槽声还未在海风中消散。
那艘塞壬的鱼雷发射管中,骤然闪过一道刺目的火光。
高压气体瞬间将一枚致命的鱼雷推出了发射管,尾部的引擎随之点火,在海面上拖拽出一条笔直而惨白的航迹。
空气被撕裂的尖啸,以雷霆万钧之势,扑面而来!
死亡的气息,锁定了木屋。
在鱼雷那闪烁着寒光的锥形前端,即将触及木屋那脆弱不堪的木板墙壁的前一秒。
林悠的眼中,闪过了一丝浓浓的无奈。
他真的不想动手。
“绝对静止。”
他轻声吐出四个字。
嗡——
世界变了。
所有声音,海浪的咆哮,鱼雷的尖啸,木屋的呻吟,都在这一个刹那被彻底抹除。
所有色彩,天空的蔚蓝,海水的碧绿,阳光的金黄,都在这一瞬间被抽离,褪成了一张巨大的、静默的、层次分明的灰色照片。
那枚呼啸而来的鱼雷,就这么突兀地凝固在了半空中。
它的前端,距离墙壁上那块斑驳的木板,不到半米。
鱼雷破开水面时激起的滔天浪花,也保持着飞溅的姿态,悬停不动。每一滴水珠,每一道涟漪,都如同被瞬间冻结的玻璃艺术品,清晰地倒映出这个灰白的世界。
“唉,又要修墙了。”
林悠重重地叹了口气,脸上的表情满是心疼。
他像是饭后出门散步的大爷,双手插兜,悠闲地走出了木屋。
他来到那枚静止的鱼雷旁边,伸出手,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轻轻拍了拍,发出“梆梆”的闷响。这是这个死寂世界里,唯一的声响。
然后,他做出了一个匪夷所си的动作。
他伸出两根手指,捏住了鱼雷的尾翼。
那枚足以将一艘巡洋舰炸成两截的重型武器,在他手中,轻得像一个塑料玩具模型。
他手腕一转,毫不费力地将其调转了一百八十度。
整个过程流畅丝滑,没有一丝烟火气。
鱼雷的头部,现在精准地对准了海面上那个还保持着开火姿态的塞壬驱逐舰。
做完这一切,林悠拍了拍手,慢悠悠地走回屋里,还顺手关上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。
时间,恢复了流动。
轰——!!!
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,瞬间吞噬了整个世界。
那枚鱼雷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,划出一道精准无比的死亡弧线,一头扎进了它自己主人的怀抱。
剧烈的爆炸掀起了数十米高的滔天巨浪。
橘红色的火焰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,将那艘塞壬驱逐舰瞬间吞噬。冲击波混合着水汽,狠狠拍打在悬崖上,让林悠的小木屋发出了剧烈的颤抖。
然而,塞壬造物的生命力远超常理。
受损的舰体并未立刻沉没。它那被炸得扭曲断裂的舰体上,残存的炮塔竟然还在缓缓转向,似乎还想进行最后的、徒劳的反击。
但它已经没有机会了。
云层之上,传来尖锐的呼啸。
数架涂装着铁十字徽记的斯图卡舰载机,如同盘旋已久的猎鹰,从云层中俯冲而下。
它们精准地锁定了那艘濒死的塞壬,密集的航弹与机炮炮弹组成的钢铁风暴,瞬间将那堆扭曲的金属彻底撕成了碎片。
海面上,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漩涡,和一些零零散散的残骸。
一架铁血运输机不知何时已悬停在了木屋前的空地上,螺旋桨卷起强劲的气流。
舱门打开,Z23矫健的身影从天而降,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地上。
她此行是奉俾斯麦之命,前来寻找林悠的。
然而,眼前看到的这幅画面,却让她那张总是带着一丝严肃的俏脸,第一次陷入了彻底的、深深的沉思。
一艘塞壬驱逐舰。
从残骸的分布和爆炸的痕迹判断,它……是被自己的鱼雷精准命中而摧毁的。
一个男人。
他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家门口,正一脸心疼地看着墙壁上那个被爆炸冲击波震出来的巨大破洞,嘴里还念念有词地盘算着修补需要几块木板。
Z23的大脑,那台以严谨和逻辑著称的精密仪器,第一次出现了宕机。
这……
到底是怎么回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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