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始终无法忘记U盘里的画面。
那些被蒙住眼睛的人影,那面墙上熟悉的笔迹——像是一只无形的手,冷冷摁住我的喉咙。
可工作不容停顿。就在我们还在消化周凯和孙远航之死的同时,新的案子发生了。
案发地点是一家高档公寓。
凌晨一点,住户报警,说听见楼上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。警方破门而入,发现一名女子死在卧室中央。
她叫林秋雁,三十岁,广告公司设计总监。
死亡现场令人毛骨悚然:
卧室四面墙上,全都挂着大大小小的镜子。
而林秋雁就死在镜子包围的正中间。
她的眼睛睁得极大,瞳孔同样泛着灰白色。
手中握着一片破碎的镜子,血从手心滴落,却并不是致命伤。
更诡异的是——
所有镜子里,倒映的不是我们的身影,而是她生前最后一秒的姿势:张大嘴巴,仿佛在无声尖叫。
我盯着那一面面镜子,心底升起强烈的既视感。
这不是普通谋杀,而是“眼目”的手法。
验尸结果出来:
林秋雁体内无任何毒素,也没有窒息或暴力痕迹,死亡原因依旧“不明”。
我在她的电脑里找到一份未完成的设计稿。
文件夹命名为【EYE】,里面只有一张图:
一个巨大的圆形符号,中间竖线,两侧三条横线。
正是我和许靖在第一个案发现场看到的“○|≡”。
更让我心惊的是,在图像最底层的隐藏图层里,竟嵌入了U盘影像里的同一段地下室录像。
这意味着——
林秋雁与“眼目”绝非偶然牵连,她很可能正是被迫为他们制作某种视觉符号。
我质问许靖:“这一切你到底知道多少?为什么每次他们都比我们快一步?”
许靖沉默良久,低声说:
“你记住,‘眼目’从来不杀无关之人。每个死者,都是‘信息链’的一环。”
“信息链?”
“他们要传递某种东西,用人的死亡,串联起一张看不见的网络。”
他顿了顿,神情忽然变得凝重,
“而你,已经被写在链条的末端。”
我愣住。那一瞬间,所有镜子里仿佛都倒映出我自己的脸——瞳孔灰白,嘴巴张开,却发不出声音。
我们调取了林秋雁近三年的社交记录。
她与周凯和婉儿表面上毫无交集,甚至不在同一圈子里。
可当我反复比对他们的日程时,发现了一个细节——
三人都在两个月前,曾同时出现在一家偏僻的私人画廊。
那家画廊并不对外开放,馆主叫江如意,神秘低调,几乎没有任何公开资料。
而在那次展览中,展出的主题正是——
“镜与眼”。
展览的宣传册里,清清楚楚印着那个符号“○|≡”。
我再次回放U盘影像。
这一次,我刻意放慢每一帧。
在那些被蒙眼的人群背后,墙角赫然出现了一面破碎的镜子。
而镜子里,倒映出的不是他们,而是一个模糊的女人。
许靖在我身后低声说:“是林秋雁。”
我心头一震。
这说明——她生前就已经被“眼目”囚禁过,甚至可能参与了录像的拍摄。
她为什么又回到社会?他们为什么要让她死在镜子之中?
夜深人静,我独自回到办公室。
桌上放着林秋雁生前的设计稿,文件夹依旧名为【EYE】。
我盯着那个符号,脑海中突然浮现一种幻觉:
纸张上的符号像活了一样扭曲,竖线变成一只眼,横线化作血淋淋的睫毛。
耳边响起低语:
“眼目在上,真相在下。”
我猛然惊醒,手心全是冷汗。
可纸上的符号,却真的被人用鲜红的墨笔加上了一道斜杠——
像是在警告我:
“你已经看得太多了。”
案情逐渐浮现出某种恐怖的逻辑:
婉儿→孙远航→周凯→林秋雁,他们并非孤立受害者;
他们都曾接触过那个画廊与符号;
他们的死,像是一场“仪式性传递”。
我隐隐觉得,他们正用一连串的死亡,拼凑出一幅“更大的图”。
可这幅图到底是什么?
为什么下一个是我?
我望向办公室的窗户。
玻璃上映出我的倒影。
那一刻,我看见镜子里的“我”,瞳孔已经变成了灰白色,嘴角微微上扬。
而现实中的我,却根本没有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