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5书阁 > 灵异小说 > 暗影之城的案件一百宗 > 第一章 《消失的房客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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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。

那是我搬进这栋老旧公寓的第三个星期,九月的雨水像是没有尽头,空气中混合着湿漉漉的霉味和下水道反上来的恶臭。走廊的灯泡忽明忽暗,每当风吹过,昏黄的光影便在墙上拉扯出奇怪的影子。

就在那天夜里,房东太太敲开了我的门。

“李川,”她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几分不安,“你隔壁那个房客,好像三天没出来了。你住得近,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?”

我愣了一下。隔壁那位,我只在走廊碰到过两次。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,总是戴着口罩,穿着宽松的黑色连帽衫,说话寡淡。我们只交换过极为简短的寒暄,甚至连他的名字我都不知道。

“没注意啊。”我摇头,却感觉心里被某种不安轻轻戳了一下。

房东太太皱着眉,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,试了几把,都打不开。她低声骂了一句:“奇怪,明明这是备用钥匙。”

我们对视一眼,空气压抑得像是有人捂住了我的喉咙。走廊尽头的灯突然闪了一下,我耳边好像听见一阵极轻的刮擦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慢慢拖动。但下一秒,那声音又彻底消失,只剩下沉闷的雨声。

“你要不要报警?”我试探性地问。

“要是真出了事,警察迟早要来。”她犹豫片刻,还是摇摇头,“可要是虚惊一场,警察找上门,对房子影响不好。你帮我撞开看看吧,就一眼。”

我犹豫着,最后还是点了点头。

在我的肩膀第三次狠狠撞上门板时,那扇陈旧的木门终于发出“咔嚓”的声响,缓缓地开了一条缝。霉味混着一股说不清的腥甜味扑面而来,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。

屋子里很暗,窗帘紧紧拉上,只有桌上一盏台灯孤零零地亮着。光线照在堆满纸张和书籍的桌面,影子在墙上显得格外狰狞。

我和房东太太小心翼翼地走进去。

“喂?”我喊了一声。没人回应。

房间里没有人。

没有床铺的痕迹,没有换洗的衣物,甚至没有常用的生活用品。唯一让人感到诡异的是,桌面上散乱着大量的手写稿纸,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我看不懂的符号和数字,就像某种加密的笔记。

“这人……不会是搞邪教的吧?”房东太太的声音发抖。

我没回答。我的注意力被桌角的一样东西吸引住了——一张照片。

照片有些泛黄,上面是三个男人并肩而立。他们都穿着深色的西装,脸上没有表情。可照片的右下角,却被红笔写上了一行字:

“下一个是谁?”

我心头一凉。就在这时,我忽然注意到桌边的垃圾桶里有一张皱巴巴的收据。收据的抬头是本市一家大型连锁超市,购物时间是三天前。购买的东西并不奇怪:速食面、啤酒、一次性纸杯。但收据背面,却写着一句让我头皮发麻的话:

“门外的人,不可信。”

“川……我们还是报警吧?”房东太太声音颤抖,她显然已经被吓坏了。

我正要点头,忽然“滴答”一声脆响,从房间角落传来。我们同时转过头,却只看见一只正在漏水的旧空调。可是,那一瞬间,我却清晰感觉到,有人正躲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,注视着我们。

房东太太的手抖得厉害,她往后退了一步,几乎要贴到门框上。我深吸一口气,假装镇定地环顾四周。

整个屋子异常整洁,整洁得反常。书桌上的符号和纸张随意堆放,但地板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,甚至连垃圾桶里的那张收据都像是被刻意留下的证据。

“别动东西。”我低声说。可房东太太已经忍不住,伸手去翻那堆稿纸。
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啊?”她喃喃。

那些符号有的像是几何图形,有的则像随意勾勒的线条,旁边夹杂着日期、时间,还有几个明显是人名的词汇。但这些名字我从未听过。

我心里发毛,却还是强忍着好奇,翻看了几张。越看越觉得头皮发紧——纸张的边角处,被人用细小的字迹反复写着同一个词:

“监视”。

突然,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
“你们在里面干什么?!”一个低沉的声音吼道。

我猛地抬头,只见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,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对讲机。

“我们……我们是房东。”房东太太语无伦次地解释,“房客失踪了,我们担心出事,就……”

“出去说。”警察冷冷地打断。

我们被请出了屋子,走廊的空气比屋内稍好一些,可我仍然感觉胸口压着一块石头。另一名警察正在四处张望,他目光锐利,最后落在我身上。

“你是邻居?”

“对,我住隔壁。”我点头。

他微微眯起眼,像是要看穿我的表情:“最近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情况?比如奇怪的声音、可疑的人?”

我犹豫了一下,把之前听见的刮擦声说了出来。可当我提到那张照片和收据时,房东太太连连摆手,似乎害怕牵扯太多。

警察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惊讶,只是让我们留下联系方式,然后示意我们不要再靠近房间。

我们被带到楼下做笔录时,我隐约听到其中一名警察低声说了句:“这已经是第四个了。”

我愣住,想追问,可他们立刻收了声。

那天晚上,我在自己房间里辗转反侧。窗外的雨声像无数细小的指甲在刮玻璃,每一声都让我心惊肉跳。隔壁的门已经被封锁,可我总觉得那里还潜伏着什么。

凌晨三点,我忽然被一阵轻微的敲击声惊醒。

“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”

声音来自隔壁。

我屏住呼吸,竖起耳朵。那敲击声并不规律,像是某种暗号。更让我心寒的是,声音间歇里,我仿佛听到一个压低的呼吸声——像是有人在黑暗中屏息,却没完全忍住。

我浑身发冷。拿起手机,犹豫着要不要报警。可就在我解锁屏幕的一瞬间,那敲击声突然停了。

世界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

第二天清晨,走廊里已经站满了人。大多数是住在这栋公寓的租客,他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,有人说昨晚看到几辆黑色轿车停在小区门口,也有人说听见有人在半夜搬东西。

“肯定是杀人了。”一个女人小声说,“我就知道那房客不正常,每天都鬼鬼祟祟的。”

“你又不是没见过,整栋楼哪个不是怪人。”有人冷笑着回她。

我没吭声,只是默默走下楼。可就在我经过楼道的布告栏时,我停住了。

那里贴着一张寻人启事。

启事上的照片赫然是——隔壁那位房客。

下面的文字写着:“王某某,三十岁,身高一米七八,于八月二十七日失联。家属望知情者提供线索。”

最让我震惊的不是照片,而是落款:“市公安局刑侦支队。”

换句话说,这不是普通的失踪案,而是警方高度关注的案件。

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那名警察说的那句“第四个”。难道,还有三个和他一样的人失踪?

当天晚上,我收到一条陌生短信。

“别多管闲事。”

仅此而已。

没有署名,没有解释。

可我分明感觉到,手机屏幕上那短短的六个字,像一只冰冷的手,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脏。

警方的介入让整栋公寓的空气变得沉重起来。走廊里贴上了封条,楼下的保安被要求登记所有出入人员。大多数租客只是看热闹,他们习惯了城市的麻木,对别人的生死并不真切在意。

可我不一样。自从看到那张照片和收据,我心底就像被埋了一颗钉子,每一次呼吸都会硌得生疼。

那天下午,我下楼时被一名警官拦住。他个子高大,目光锐利,戴着一副细边框眼镜,看起来不像一般的基层警察。

“你就是住在失踪者隔壁的邻居?”他确认后,递给我一张名片,“刑侦支队,许靖。”

我接过名片,点点头。

“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。”许靖盯着我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,“跟我走一趟。”

我心里一紧,却只能答应。

警局的讯问室并没有电影里那种强烈的压迫感,反而显得出奇冷清。白色的墙壁,单调的长桌,唯一的声音来自头顶荧光灯的嗡嗡声。

“放轻松。”许靖坐在对面,手里翻看着一叠文件,“只是例行问话。”

我点点头,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。包括我和失踪者碰到的寥寥几次交集、那晚撞门看到的纸张和照片,甚至连那张收据上的字我也提到了。

他听得很认真,偶尔在笔记本上写下几笔。等我说完,他合上本子,静静看了我几秒。

“你觉得,他是自愿消失,还是遇害了?”

我愣住。这个问题似乎不该问一个普通邻居。可他的目光逼得我不得不思考。

“如果只是搬走,不会把生活痕迹抹得那么干净。”我斟酌着说,“而且那照片和收据……很不对劲。”

许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,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。他没有正面回应,而是换了个问题:“最近,有没有人找过你?或者,你有没有觉得有人盯着你?”
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昨晚那条短信浮现在脑海里。可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摇头。

“明白了。”他合上本子,“谢谢配合。最近注意安全,如果再遇到异常情况,第一时间联系我。”

他递给我一张写着私人号码的纸条,便示意我可以离开。

走出警局时,夜幕已经降临。城市的霓虹在雨水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暧昧。人群在街头川流不息,却没有一张面孔能让我安心。

我低头走着,却很快察觉不对。

身后有脚步声。

节奏与我保持一致,不快不慢,像是在刻意跟随。

我猛然停下,脚步声也随之停了。

我转头,却只看到不远处一个撑伞的男人,低着头看手机。

是错觉吗?

我加快步伐,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。雨声被高楼隔断,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。可就在这时,身后那脚步声再次响起,清晰而有力。

我猛地回头。

巷口空无一人。

但地上,却有几滴混杂着雨水的鲜红色液体,正顺着砖缝缓缓流动。

那一夜,我几乎没合眼。手机屏幕上那条陌生短信被我反复点开、关闭,又点开。短短六个字像是某种诅咒,无声地提醒着我:“你被盯上了。”

第二天,公寓的气氛变得更诡异了。封锁线依旧挂在走廊,可有人偷偷往里张望。更多的,是在流传各种版本的谣言:有人说房客是间谍,有人说是连环杀手,也有人说他牵扯进了金融诈骗。

真正让我在意的,是邻居们的证词。

三楼一个老头说,他在案发前两天晚上,看见失踪房客提着一个大行李箱下楼。可二楼的年轻女人却说,她听到隔壁房间在深夜里传来两个人争吵的声音。还有个外卖小哥则坚称,自己最后一次送餐时,开门的人并不是房客本人,而是一个戴着口罩、个头更高的陌生人。

这些证词互相矛盾,却又都透着某种不可思议的真实。

我隐隐感觉到,这起“失踪案”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。

而我——似乎也被推到了某个漩涡的中心。

几天后,走廊里封锁的警戒线再次被拉开。几名身穿白色防护服的技术人员推着仪器进进出出,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。

我本想躲得远远的,可那股好奇心像毒瘾一样控制着我,让我忍不住停下脚步。

这时,许靖从楼道另一端走来,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勘查报告。他看见我,略微点头,示意我过去。

“我们在你邻居的房间里,找到了一些东西。”他说。

我屏住呼吸:“什么东西?”

“血迹。”他简短地回答。

我心头一凉。

“量不大,但经鉴定,属于两个人。”他的声音很平稳,“一个是失踪房客,另一个身份还在确认。”

我张了张嘴,却发现喉咙干得发疼。

“这说明什么?”我艰难问道。

许靖看着我,眼神锐利:“说明他并不是独自消失,而是有人和他一起,或者……与他发生过冲突。”

我沉默。脑海里闪过那晚听到的敲击声,还有垃圾桶里那句“门外的人,不可信”。

难道,那晚在屋子里的,根本不是他?

就在我心神恍惚时,一个裹着黑色风衣的人从楼下匆匆走过。他戴着帽子,遮住了大半张脸,却在与我擦肩而过的一瞬间,低声吐出一句话:

“别看了,轮到你了。”

声音低沉,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。等我猛地转身时,那人已经消失在拐角处。

我的背脊瞬间被冷汗浸透。

当天晚上,我收到第二条短信。

这一次,是一张照片。

照片拍摄的角度,正好对准我房间的窗户。透过半掩的窗帘,可以清晰看见我低头写字的背影。

照片下方只有一个字:

“盯。”

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,手机几乎要掉到地上。

我整晚没合眼,耳边不断回响那句“轮到你了”。

第二天一早,我去了警局,把这条短信和照片给许靖看。他盯着屏幕,眉头紧锁,良久才开口:

“这不是一般的失踪案。”

“你是说,有人……在系统性地挑人下手?”我声音发干。

“可能是连环案件。”许靖点头,“我们怀疑背后有一个组织,他们有计划地在寻找某类人,并逐个抹去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他摇头:“我们还不知道。但可以肯定,你已经被他们盯上了。”

那天离开警局时,许靖把我拦下,递给我一份文件袋。

“里面有几张照片。”他说,“是之前三起类似失踪案的现场。你最好看看。”

我在咖啡馆里打开文件袋,手心出汗。

照片一张张铺开,每一张都让我心头发紧。

第一张:废弃工厂的墙壁上,用血迹写着一个巨大的符号,像是某种环形的印记。

第二张:一间旅馆的床下,发现一串陌生的号码,被刻在木板上。

第三张:一辆报废车的后备箱里,发现一只破旧的公文包,里面装满了密密麻麻的账本。

而在所有这些证据的角落,都能看到同一个标记:

一个简笔画般的“眼睛”。

笔触粗糙,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冷意。

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念头:

有人在看着一切。

回到公寓时,夜色已深。走廊安静得出奇,连雨声都被厚厚的墙壁隔绝。可就在我掏钥匙准备开门时,忽然发现门缝里被塞进了一张纸条。

我展开纸条,上面只有一行字:

“下一个是谁?”

那字迹——正是我在失踪房客的照片上见过的。

纸条在我手心里发凉,我僵在门口,心脏砰砰直跳。

我用钥匙开门,推门进去的第一瞬间,直觉告诉我:有人来过。

房间里的摆设没明显变化,可细节上的异样让我背脊发紧。桌上的书本顺序错乱,抽屉里原本放在最上层的笔记本被翻到最底下,甚至连垃圾桶里的废纸团也少了一半。

有人进过我房间。

而且翻查过一切,却刻意没有制造痕迹。

我急忙冲到书桌,翻开电脑。开机后发现,最近一次的开机时间是今天下午三点,而那时我明明在警局。

更糟糕的是,桌面上原本存在的几个文档不见了。

我双手颤抖,呼吸急促。电脑屏幕的反光中,我清楚看见自己满是冷汗的脸。

我试着冷静,强迫自己从头检查。就在我快要合上电脑时,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新建的文件夹。

文件夹的名字是:

“我们看见你了。”

我盯着那行字,脑子里嗡的一声,浑身血液几乎凝固。

文件夹里只放着一张照片。

照片里,是我。

我坐在书桌前,正对着电脑屏幕,神情专注。拍摄角度很高,像是从天花板某个角落的针孔摄像头拍下。

我猛地抬头,死死盯着天花板的缝隙,却什么都没有。

我的胃部一阵痉挛,几乎要吐出来。

第二天,我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许靖。他听完后沉默了很久,才开口:“你的房间已经被人盯上了,他们能随时进出。”

“他们是谁?”我几乎咆哮。

“我们也在查。”他递给我一份资料,“关于你那个失踪邻居,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。”

我急忙翻开。

那是一份简短的档案:

姓名:王哲

职业:表面登记为自由职业,但近两年频繁更换住址。

特殊记录:曾以假身份出入境四次。

可疑行为:与三名已确认失踪者有过接触。

而在最后一栏,赫然写着一句话:

“疑似与‘眼目’组织有关。”

我心头一紧。

“‘眼目’是什么?”我问。

许靖的眼神第一次露出凝重:“一个我们追查了很久的秘密组织。所有涉及他们的人,最后要么消失,要么死去。”

晚上,我再也不敢独自待在房间。可即便跑到外面住旅馆,我依然无法摆脱那种被盯着的错觉。洗手间的镜子里,我的倒影似乎多了一道陌生的影子;楼下拐角的黑色轿车,一直静静停在那里,车窗后的身影纹丝不动。

我知道自己已经被卷进去了。

可让我最无法承受的,是在第二天清晨,当我回到公寓收拾东西时,发现门口被人整齐地摆放着一只鞋盒。

鞋盒里,放着一部旧手机。

屏幕亮起,自动播放一段视频。

画面中,是失踪的房客——王哲。

他神情憔悴,眼睛布满血丝,坐在昏暗的房间里。他直直盯着镜头,声音沙哑:

“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,说明我已经来不及了。不要相信任何人,尤其是警察。他们当中有人……已经是‘眼目’的人。”

视频戛然而止。

我整个人愣在原地,脑海轰鸣。

那一刻,我忽然明白:这起失踪案远远不是单纯的案件,而是一个漩涡。

一个,我可能再也无法逃离的漩涡。

我把视频交给许靖。

他看完后脸色发白,沉声道:“不可能……我们警局不可能有‘眼目’的人。”

可我注意到,他说这句话时,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。

“你怀疑过谁吗?”我追问。

许靖没有立刻回答,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,声音低沉:“你要明白,这种组织最大的手段,就是渗透。任何人都可能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。”

我心底一凉。

当晚,我被许靖带到警局。他说要把手机交给技术部门做分析。可就在我们走进档案室的那一刻,我清楚看到,有一个警员远远盯着我,目光异常冷漠。

那双眼睛,没有一丝情感,像是盯着猎物。

等我再看过去,他已经转身离开。

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安全。

更可怕的事发生在第二天夜里。

我正在旅馆里翻看王哲的资料,突然,房间的灯光骤然熄灭。整栋楼陷入黑暗。

我的心脏狂跳,正要摸手机照明,忽然,一道微弱的光线在房间角落闪了一下。

我猛地抬头,借着月光,看见窗户旁坐着一个人。

他全身黑衣,戴着口罩和帽子,静静地坐在椅子上,好像早已等我许久。

“别动。”他开口,声音冷得刺骨,“否则你会死。”

我僵在原地,手心湿透。

他缓缓抬起一张照片,丢到我面前。

那是我和许靖在咖啡馆谈话时的照片。拍摄角度极远,但画面清晰。

“你以为自己在调查真相?”他声音低沉,“其实,你只是他们的实验对象。”
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:“你是谁?!”

黑衣人没有回答,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条,放在桌上:“三天后,你会看到答案。或者,你会看到自己的尸体。”

说完,他起身,轻而易举地从窗户翻身离开。

我冲过去探头时,楼下空荡无人,仿佛他从未存在。

我浑身发抖,捡起那张纸条。上面只有几个字:

“他们已经在你身边。”

我几乎彻夜未眠。第二天一早,我把这一切告诉许靖。

他眉头紧锁:“这证明你已经被盯上了。可奇怪的是,他没有直接杀你,而是给你留了时间。”

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我声音发颤。

“可能是警告,可能是诱饵。”许靖低声说,“我们必须搞清楚,他所说的‘他们’,究竟是谁。”

我望着窗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,忽然有种强烈的不安感。

也许,那些行色匆匆的陌生人里,就有随时能取我性命的“眼目”成员。

而就在同一天晚上,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。

电话接通的一瞬间,我只听到一句冰冷的低语:

“不要再查下去。王哲已经死了。”

电话立刻挂断,没留给我丝毫反应的机会。

我感觉脚下的世界正在一点点崩塌。

房客失踪案,早已不是一起普通案件。

它背后,有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阴影。

而我,已经无可避免地走到了风暴中心。

第二天,我硬着头皮去了警局。

许靖把我带到技术科,说昨晚手机已经做过初步分析。我满怀期待地想听结果,可是技术员却面无表情地递来一份报告。

“里面什么都没有。”他说,“视频文件是假造的,根本无法确认来源。”

我心头猛地一震:“不可能!我亲眼看到王哲在里面!而且……”

“你可能是被人误导了。”技术员冷冷打断,“手机是空的,没任何价值。”

我正要争辩,许靖却拦住我,拉我离开。

走出实验室后,他低声说:“我看过原始数据,手机确实有残留的加密文件。他们在隐瞒。”

我的脑袋瞬间炸开。

“你是说,警局里有人篡改证据?!”

许靖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意味深长地盯了我一眼:“这就是为什么王哲说‘不要相信任何人’。”

我陷入极度的不安。

晚上回到旅馆,我反复思索王哲的视频。那短短几十秒,似乎刻意重复了一个动作:他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,节奏奇怪。

我把画面截出来,一帧一帧慢慢放大。终于,我发现了细节。

在他身后的墙壁上,隐约能看到一行模糊的符号。

我调高对比度,看清了那几个字母:

“S-17”

这绝不是随意留下的痕迹。

我立刻查地图,发现我们所在的城区里,确实有一条叫 S17的旧高速公路,早在十年前就被废弃。

难道他是在暗示我?

第二天,我独自驱车前往那条废弃的公路。道路早已荒废,杂草丛生,只有风在呼啸。我走到一处破败的路牌下时,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
我猛然回头,一个陌生人站在不远处。

他穿着普通的工装,手里提着一只黑色袋子,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。

“你不该来这里。”他缓缓开口。

我全身寒毛竖起:“你是谁?”

“我们是看着你的人。”他将袋子放在地上,“这是王哲留下的东西。但这是陷阱,还是出路,你自己决定。”

说完,他转身离开,背影很快消失在荒草里。

我僵在原地,久久不敢动。

最终,我还是颤抖着蹲下,拉开了那个袋子。

里面,躺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。

第一页上,用歪斜的笔迹写着:

“如果你翻开这本本子,你已经无法回头。”

我坐在废弃公路的破旧护栏旁,双手颤抖着翻开那本笔记本。

第一页是警告,但第二页开始,就是密密麻麻的手写文字。

字迹凌乱,却充满压迫感,像是一个被追逐的人在深夜里匆忙记下的遗言。

“他们自称是‘眼目’,像一张无形的网,覆盖整座城市。

他们盯上谁,谁就必然消失。

你看到的每一次失踪,都不是意外。”

我屏住呼吸,继续往下看。

某一页上,夹着一张皱巴巴的纸。那不是普通的笔记,而是一份名单。

名单上罗列着十几个名字,每个名字后面,都标注了一个日期。

而那些日期,全部对应着这几年在新闻里报道过的“离奇失踪案”。

我越看越心惊。名单的最后一个名字赫然写着:

“许靖—— 2025.09.10”

今天是9月7日。

也就是说,三天后,我唯一能依靠的警探朋友,将会“消失”。

我握着名单的手疯狂发抖。

难怪王哲在视频里警告我不要相信任何人。难怪有人刻意掩盖证据。原来,连许靖……也在他们的目标之列。

忽然,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。

我猛地抬头,发现远处的废弃公路上,停着一辆黑色的面包车。

车门缓缓拉开,几个黑衣人陆续走下,脸上都戴着黑色口罩。

他们没有说话,只是齐齐朝我走来。

我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。我迅速合上笔记本,死死攥在手里,转身狂奔。

荒废的高速路杂草丛生,路面破碎,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。但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带着冷冽的杀意。

有人猛地伸手,一把抓住我的肩膀。我拼尽全力挣脱,反手狠狠挥了一下笔记本,正好打在那人脸上,借机再次跑开。

“别让他跑!”有人低吼。

下一秒,夜空骤然响起金属声。那是刀,从鞘里抽出的声音。

我喉咙一紧,肺部像要爆炸般灼烧。

就在我快要被逼到绝境时,一道刺眼的车灯从另一头照来。

那是一辆警车。

黑衣人迅速停下,几乎没有丝毫犹豫,转身撤退。面包车迅速启动,卷起一阵灰尘,消失在黑暗里。

警车停下,跳下来的人正是许靖。

他大口喘气,看着我狼狈的样子,脸色铁青:“你疯了?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!”

我几乎站不稳,把笔记本死死递到他手里,声音沙哑:“王哲留下的……名单。”

许靖翻开,当看到最后那一行时,整个人僵住了。

夜风呼啸,他盯着那串日期,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。

“看来,我们两个,都已经被他们选中了。”

我们把名单一页页翻完,发现其中大部分名字都已经在新闻上出现过:不是“神秘失踪”,就是“意外死亡”。

可就在倒数第二个名字旁,标注着一个日期,却并没有死亡或失踪的报道。

那名字是:

“林海—— 2024.12.15”

许靖立刻调取内部资料,结果令人震惊。林海确实在去年十二月突然辞职,工作记录戛然而止,却从未被登记为失踪人员。

“这意味着,他还活着。”许靖咬紧牙关。

我们立刻循着蛛丝马迹追查。根据户籍系统,林海的住址早已注销,但他的医保卡三个月前在郊区一家小诊所被刷过一次。

那成了唯一的线索。

我们驱车前往诊所。那是个破旧的私人诊所,门口挂着褪色的招牌,玻璃门贴满了药品广告。

推门进去时,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。

“找谁?”一个中年医生抬头,神情有些戒备。

许靖亮出证件:“我们在找林海,他曾经在这里就诊。”

医生愣了一下,随即低声道:“你们最好别找他了。”

我心头一紧:“他还活着,对吗?”

医生迟疑片刻,朝后面的储物间望了一眼,压低声音:“他一直躲在这附近。可我劝你们,别把他牵出来,他不想再见任何人。”

在医生的指点下,我们找到了林海。

他蜷缩在诊所后方的一间破旧仓库里,胡子拉碴,眼神充满惊惧。

看到我们,他像被惊雷击中,连连后退:“你们是谁?他们派你们来的?!”

“冷静,我们不是他们的人!”我急忙解释,把王哲的笔记本递给他看。

林海盯着那本笔记本,整个人僵硬片刻,随后竟然笑了,笑容里带着绝望。

“王哲还活着?不,他肯定已经……”

他声音颤抖,捂着脸:“你们根本不明白。‘眼目’不是一个组织,而是一张巨网。警局里有人,政府里有人,甚至你们的身边……”

他忽然停下,眼神死死盯住许靖,呼吸急促。

“你……你怎么敢带他来?!”

许靖愣住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林海疯狂摇头,声音嘶吼:“他身上已经有他们的‘印记’了!你们早晚都会死——”

他的话还没说完,仓库的铁门猛地被人从外面踹开。

几道黑影冲了进来,手里闪着冰冷的刀光。

仓库的铁门在夜色中轰然撞开,几道黑影蜂拥而入,动作精准,眼神冷冽。

我心脏猛地一缩,下意识拉着林海往角落退去。许靖拔枪,却迟疑了一瞬。那几个人根本不怕枪,像是早就习惯面对威胁,迅速分散包抄。

“别开枪!”林海死死拽住我,嘶声吼道,“他们不怕死,你们没机会的!”

话音刚落,一把刀已经逼近。许靖扣下扳机,枪声震耳,子弹击中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肩膀。但那人只是身形一顿,随即继续扑上,眼神冷得像钢铁。

我心里彻底发寒——那不是普通人。

混乱中,林海被一刀刺中腹部,鲜血喷涌。他倒在地上,呼吸急促,眼神却死死盯着我们。

“听着……别相信……你身边的人……”

我扑过去想救他,可他伸出满是血的手,死死抓住许靖的手腕。

“你身上的……‘印记’……已经出现……”

许靖整个人僵住:“你在胡说什么?”

林海眼神浑浊,却努力张口:“他们……能……操控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,一只黑色手套猛地捂住了他的嘴,将话彻底掐断。刀光闪过,林海的喉咙被割开,鲜血溅了我一身。

我瞳孔骤缩,愣在原地。

“跑!”许靖一把拉住我,踉跄着冲向仓库另一道门。我们拼命奔跑,黑衣人紧追不舍,脚步声如同噩梦中的鼓点。

外面的夜风扑面而来,我们几乎是滚出仓库,跳进警车。引擎轰鸣,车子冲上荒路,黑衣人被远远甩在后头。

可即便这样,我仍然感到背脊发冷。

林海临死前的话,像毒药一样反复回荡:

“你身上的印记已经出现……”

车里死一般的沉寂。

我看向许靖,他正死死握着方向盘,指节发白。车灯的光映在他脸上,那张熟悉的面孔忽然让我感到陌生。

林海到底是什么意思?

“许靖……”我声音发颤,“你身上的印记……是真的?”

他没有回答,只是用力踩下油门,眼神漆黑,像是藏着一个我永远无法看透的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