滴答。
那声轻微的水滴声,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里。
还有人没走。就在那棵歪脖子老树后面。
是幽冥宗的人?他们在等什么?等同伙?还是……在清理现场?
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,呼吸放到最轻,整个人缩在灌木丛的阴影里,像块没有生命的石头。怀里的灯笼微微发烫,传递来一种混杂着警惕和嗜血的兴奋感,这邪门玩意儿,对那股阴冷死寂的气息反应异常强烈。
不能动。现在出去就是活靶子。对方能悄无声息地杀掉整个商队,实力绝对远超现在的我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林子里静得吓人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
那棵树后面,也再没传来任何动静。
妈的,比耐心是吧?
我咬着牙,忍着伤口被枯枝硌着的疼痛,一动不动。精神力高度集中,小心地感知着那片区域的能量流动。
很微弱,但确实有。一股阴寒、粘稠的能量残留,盘踞在树后,像潜伏的毒蛇。
等等……能量残留?
我心头猛地一跳。如果是个大活人,能量波动不应该这么死寂,这么……凝固。
一个大胆的猜测冒了出来。
我慢慢从地上摸起一块小石子,用最轻微的力道,朝着那棵歪脖子树旁边另一簇灌木弹去。
石子落入灌木,发出极其轻微的窸窣声。
没有反应。
树后面那股阴寒能量依旧死寂,毫无波动。
果然!
我不再犹豫,猛地从藏身处窜出,不是冲向那棵树,而是扑向侧面一堆半人高的乱石后面,同时将怀中灯笼的意念狠狠“甩”向那棵歪脖子树!
管你是什么鬼东西,先给你一下再说!
冰冷的饥饿感呼啸而出,直奔目标!
预想中的疯狂尖叫没有出现。
那棵树后面,只有一声极其轻微、仿佛什么东西破裂的“噗”声。
紧接着,一股更加浓郁的阴寒死气弥漫开来,但很快就失去了核心,开始缓缓消散。
我小心翼翼地从石堆后探出头。
只见那棵歪脖子树后面的阴影里,躺着一个人。或者说,一具尸体。穿着和昨晚那个苍白男子类似的暗蓝色服饰,但颜色更浅,实力估计也弱得多。他脸上凝固着惊愕的表情,眉心有一个细小的孔洞,正缓缓流出黑红色的、散发着寒气的血液。
滴答。
刚才听到的,是他血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。
他早就死了。被人用某种犀利的手法一击毙命,尸体被巧妙地倚在树后,伪装成还有人埋伏的假象。
是谁杀了他?
我后背瞬间又冒出一层冷汗。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?这林子里还有第三拨人?
我握紧灯笼,紧张地环顾四周。林木幽深,寂静无声。
杀了这个幽冥宗弟子的人,手段干净利落,实力恐怕不比昨晚那个苍白男子弱多少。他为什么要把尸体摆在这里?警告?还是……引诱?
我强压下心悸,快速走到那具尸体旁蹲下,忍着恶心在他身上摸索起来。
除了几块下品灵晶和一点零碎,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。唯一特别的,是他怀里的一块黑色木牌,触手冰凉,正面刻着一个扭曲的、像是无数怨魂纠缠在一起的诡异图案,背面则是一个数字“柒”。
这大概就是幽冥宗的身份令牌?柒?编号还是等级?
我把令牌揣进怀里,又看向他眉心的伤口。伤口极细,边缘整齐,像是被什么极其锋锐的细针类法宝瞬间洞穿。
能用这种手法秒杀一个幽冥宗弟子的人……会是谁?
我站起身,不敢再多停留。不管那个“黄雀”是谁,是敌是友,此地都不宜久留。
我最后看了一眼惨死的商队众人,叹了口气,转身迅速离开了这片血腥的空地,向着东南方向继续深入。
怀里的灯笼恢复了平静,但那块幽冥宗的令牌,却像一块冰,贴在我的胸口,不断提醒着我潜在的威胁。
我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!
接下来的路,我更加小心,尽量避开开阔地带,循着灯笼那微弱的共鸣感,在密林中穿行。
共鸣感越来越强了。
又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,当我翻过一个长满苔藓的矮坡时,眼前的景象让我再次停下了脚步。
前方不再是无尽的树木,而是一片巨大的、焦黑色的……废墟。
残垣断壁匍匐在地,被厚厚的藤蔓和青苔覆盖,只能勉强看出曾经是一些宏伟建筑的根基。范围极大,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更幽深的山峦阴影里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、荒凉的气息,甚至比黑山城周边的灵气还要稀薄。
这里就是灯笼感应的地方?一片古老的废墟?
我小心翼翼地走入废墟之中,脚下的碎砖烂瓦发出轻微的响动。岁月在这里留下了太深的痕迹,除了石头,几乎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。
灯笼的共鸣在这里达到了顶峰,不再指向特定方向,而是弥漫在整个废墟之中。
它到底在共鸣什么?
我漫无目的地在一片片倒塌的巨石间行走,试图寻找任何不寻常的痕迹。
突然,我脚下一滑,像是踩塌了什么东西,身体猛地向下坠去!
噗通!
我摔进了一个隐蔽的、被碎石半掩埋的地下入口,滚下几级台阶,跌入一个不大的地下空间。
一股更加浓郁、更加精纯的阴寒死气,混合着一种古老的尘埃味,扑面而来!
我咳嗽着爬起来,警惕地打量四周。
这里像是一个小型的祭坛或者密室,保存得相对完整。四周墙壁上刻满了模糊的壁画,早已看不清内容。密室中央有一个石台,石台上布满了灰尘。
而石台的中心,赫然有一个凹陷!
那凹陷的形状……我太熟悉了!
和我怀里那盏心魇灯笼的底座,几乎一模一样!
难道……
我的心跳骤然加速。
难道这盏灯,原本是属于这里的?
我快步走到石台边,拂去厚厚的灰尘。凹陷内部,似乎也刻着那种三道弧线的古老符号,比灯笼提竿上的那个更加清晰,也更加复杂!
就在我仔细观察那个符号,试图理解其含义时——
怀里的心魇灯笼,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!
不是兴奋,不是饥饿。
是一种……极其强烈的、仿佛遇到天敌般的……恐惧和警告!
紧接着,整个地下密室猛地一暗!
不是光线的暗,而是一种……所有声音、所有能量流动都被瞬间吞噬掉的、绝对的死寂和黑暗!
一个冰冷、沙哑、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的声音,毫无征兆地在我身后响了起来,贴得极近。
“啧……找了这么久……”
“原来……藏在这里啊……”
飞卢小说,飞要你好看!